32

白繁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看了周遭，這應該是灰使徒的床。還是沒有枕頭！自己腦袋下面墊的是本書，磕著頭有點不太舒服。灰使徒那件灰色的外袍還在自己身上，除此之外還有，一二三。還有厚厚的三床棉被，白繁覺得自己被壓得幾乎喘過氣來，但是暖暖的很舒服。

遠處的蠟燭被罩上深色的燈罩，光線并不刺眼也勉強能看清屋內事物的具體輪廓。窗外則響著噼噼啪啪的燃燒聲，白繁怕是火災，于是坐起來推開了窗。

灰使徒在火邊忙活著，火光把他的背影拉得好長好長。白繁還聞到了香味，但是她覺得那是因為自己餓壞了的緣故。她開口說，“喂，你們的房子都沒有廚房嗎？你和你師姐怎么都喜歡露天做飯？”

灰使徒這才回過頭，“廚房有是有，但是我怕跑得太遠了你醒了找不到我。你想先吃飯還是先喝湯？我做了小雞燉蘑菇。”他只是象征性的問問，已經開始動手盛雞湯了，似乎根本沒給白繁說不的權力。

白繁第一次體會到所謂的男子氣概指的不是體形，而是某種不容人拒絕的中正意志。有張力和壓迫感，但不會讓你覺得太不舒服。

他端著雞湯走進房間，先找出一本又寬又大的硬殼書墊在她身前，然后才把湯遞過去。“還有些燙你小心一點。”

白繁低著頭，用湯勺勺出一點，輕輕吹散熱氣，淺嘗一口。“恩，味道還說得過去。”面對灰使徒期待的眼神白繁給出了評價。

“好喝就多喝點。你現在身子虛，得補補的，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得快點恢復過來。你這一發血魂咒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還是我去求師父把天選的時間調后了。你等等，我去把其它吃的拿進來。”灰使徒說完就出門了，在里面進來時他端著兩個深碗。一碗淋著雞湯的米飯上面放著燉雞肉和蘑菇，另一碗米飯上面放的是撒著許多香料的烤雞肉。白繁最初聞到的就是這烤雞的香味，此刻近在眼前更是差點忍不住流口水。然而心事重重的灰使徒卻把小雞燉蘑菇的那碗遞了過來。

白繁沒伸手去接，她更想吃烤雞的那一份，烤雞上的香味令她著迷。

“怎么了？還要我喂你？”灰使徒在床沿坐下，將烤雞的那碗放下。用勺子在雞湯那碗舀了一勺，朝她送了過去，動作溫柔得令人難以拒絕。白繁剛想開口，勺子就已經到了嘴邊，她笑得有些尷尬，不知道是否應該拒絕這番好意，最后還是決定先吃一口，一小口。

她再次抬起頭，灰使徒依舊像之前那樣看著她，她忍不住問，“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我只是想問問你覺得我做的東西好吃嗎？如果你覺得好吃的話你應該夸我一下的。”

什么鬼？白繁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這位年輕的使徒大人難道喜歡被人夸獎？我的天！不過他的模樣真的很容易被人誤會為沒有成年，二十歲的灰使徒看上去遠比同齡人嫩得多。后來白繁也問了這個問題。這位使徒苦笑著回答，“因為我死過一次啊。”

“味道確實還過得去，但是我更想吃那個。”白繁指向烤雞那碗，雞肉沾上醬料之后被烤得焦香，切得整整齊齊的鋪在米飯上，熱氣騰騰的醬汁混在飯里吃起來一定非常的可口。

“不行，我姐姐說生病的人不能吃油膩的東西。”灰使徒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白繁懷疑自己的耳朵又壞掉了，“你師姐說的？”

“你有那么多姐姐，我就不能有一個？”

看著他那模樣，白繁忍不住打趣，“你喜歡年紀比你大的女孩？”問完白繁才發現自己也比他大，雖然只大一丁點。

“要你管哦。”灰使徒打算捧起碗吃飯。他不希望別人評價他的取向，說到底自己喜歡什么樣的人是自己的事情。又沒礙著誰。

見對方沒有生氣，白繁試圖得寸進尺。同時也是因為灰使徒受氣包的模樣確實可愛，白繁忍不住想要作弄。想想自己都拿命來陪他打什么使徒之戰了，難道還不能開個玩笑？白繁有恃無恐的說，“雞湯就不油膩了？哦，你有好吃的舍不得給我？”

灰使徒被弄得心情有些糟糕，但他向來是個不拿自己人撒氣的人。他用柔和的聲音低聲問道，“你想怎么樣。”

少女見雞腿似乎烤得最好，于是說，“我要雞腿。”

“行行行。”灰使徒一邊把雞腿夾到她碗里一邊說“你要愛護自己，以后血魂咒不要在亂用了，最好別用，它對于現在的你來說負擔太大了。這招用來拼命確實是一等一的神技，但是我們爭取不碰到拼命的狀況。話說如此，但是還是要學些防身術清些雜魚的。”

少女吃著燉得軟嫩的雞肉不知道骨頭應該丟去哪，她抬起頭問，“沒有裝骨頭的碟子嗎？”

“哦，我去拿。”這位少年使徒放下了碗，去得快，回得也快。又一個小碗被放在了那本厚書上，顯得十分擁擠。灰使徒坐下之后說，“你對你們白家自己的武技有了解嗎？”

“不是很了解，血魂咒是嗎？”

33

合著這妮子連這種基礎都沒搞清楚？灰使徒斬釘截鐵的回答，“不是！”

“那血魂咒是什么？”她一直以為自己練的就是白家的武技。

灰使徒說，“血魂咒是黑國的主流武學流派，正如白國流行修煉靈力一樣。”

“可我婆婆和母親都用血魂咒啊，難道是黑國人！？”白繁似乎想通了什么。

灰使徒覺得沒有隱瞞這個問題的必要，“對，但是知道你母親是黑國人的人不多，知道你母親真實身份的人更少。你不受待見的原因單純是后宮斗爭，和你母親來自哪里沒多大關系。”灰使徒停下筷子，“你別不信啊，不信你可以跑出去問問，你的姐妹們要是有一個知道你母親是黑國人的就算我輸了。”

白繁有些落寞，“我父親因為這個見死不救？”

“我不是當事人，更加詳細的東西我就不清楚了。”實際上灰使徒知道一點，據說大陣師和白王大人之間有過一場交易。當時觀星閣主說那話的時候他自己都不太確定，灰使徒更不敢當作定論告知白繁。

白繁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她試著問，“咱們同病相憐？流落異鄉的黑國人？”

灰使徒輕哼一聲，“可惜沒有好酒啊。”

“難喝死了。”

灰使徒嘲諷道，“你倒是別喝死了，上次吐得到處都是。”

想起前兩日的失態，少女生氣起來，于是又正大光明的夾了他碗里的一塊好肉。

灰使徒不在乎這種等級的報復，一塊肉而已，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他只是淡淡的說，“你多吃些，爭取好快點。說來有些慚愧，我要教你的正是你們白家的絕學。你們白家有三樣壓箱底的絕技。銀宵氣你是會了，銀宵氣可以說是白家武學的基礎，我感覺是個姓白的就都會這個，弄不好你理解的比我還透徹，銀宵氣我就不說了。其二是清光破云篇，前幾天晚上白王弄出的那道白光你看到了？”

“恩。”少女點了點頭。

“那就是清光破云的前半部分，實戰中更加恐怖，據說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灰使徒清了清嗓子，“其三就是我要教你的東西了，名為意念劍。意念劍分為兩章，歌之章和舞之章。我和師姐一人學了一半，她學歌，我學舞。所以我只會舞之章，也只能教你舞之章。按出招方式不同舞之章又分劍舞和指劍訣。”

他左手端著寬大的飯碗，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伸直，其余三指彎曲，大拇指壓在無名指和小指之上。整個手腕向上，食指中指朝天，一柄灰色的發光小劍刃從他指尖躍出，像一條游魚一樣在空中游動。“依我游歷黑白兩國的眼光來看，這套劍術確實很厲害，尤其是配上你們白家的銀宵氣更是威力絕倫。你們白家能久盛不衰有它很大的功勞。”

看著那柄灰色的小劍，白繁問，“你的靈力為什么是灰色的？”

“我之前練黑國的血魂氣，后來又練了你們老白家的銀宵氣。”放下碗，他伸出另一只手，也是同樣的姿勢，左手指尖躍出黑色火焰般的小劍，右手指尖躍出銀色的小劍。他還能變出灰色和金色的，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他說，“我體內的能量體系很復雜，講個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講得完。復雜并不是什么好事反正你安心學你的銀宵氣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