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之山,萬仞高空,白云深處,一艘長達千米的靈舟正在緩緩向中華城方向行進。靈舟甲板下的船艙不知有多大,但是露出在空氣中的船樓就有三層之高,甲板外圍旌旗飄揚,一張張金黃色的繡著“玲瓏”二字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在這些旗幟下面,站著一個個鎧甲傀儡,這些傀儡面色麻木僵硬,手持長戟,從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看,都有筑基中期的戰(zhàn)斗力。數(shù)量眾多,有上百名。
玲瓏月宮參加群英薈萃大典,筑基、金丹二境界各自一百五十人,練氣期二百人,攏共五百,都在這船上。
此刻有不少人正在甲板上俯瞰神州山川奇景,中有兩年輕男子,筑基后期修為,靠得近,在說話。他們身材相似,都是七尺男兒,儀表堂堂之輩,左邊的叫季承,右邊的是周鴻景,都是玲瓏月宮筑基后期的翹楚,地位不下于林紫陽。
季承道:“林紫陽傳來的關于唐國的消息,你怎么看?”
周鴻景從袖子里遞出一張巴掌大的黃色皮質物,上繡一位白衣老道,挽浮沉盤腿而坐。圖雖小,神態(tài)栩栩如生,說:“季兄,這張圖可認得?”
“這似乎是傳說中的‘仙癖野人’絹?”
“道兄好見識,”周鴻景夸贊,“正是此圖。”
季承說:“傳聞此圖關系一處仙境勝地,不知是真是假,道兄怎么帶這么一張手絹?難不成深愛此等故事?”
周鴻景搖頭苦笑:“非也,在下并非熟讀志怪書籍之輩。你當此物只是尋常皮物,但你能將之毀滅乎?”
季承不解,眼露驚疑。周鴻景將手絹遞過來,季接住,用火燒之,刀割之,皆不能毀,用神識觀之,只見是普通貨物,不能識別玄妙。
驚疑之情愈發(fā)濃烈,周鴻景道:“道兄,這可是真貨,不是假貨。”
“總不能傳說是真的,真有其事,手絹是真的,仙境豈不是也是真的?”
“傳說仙境出現(xiàn)之時,手絹則會相機而生。此物出現(xiàn)的時間,也就是近幾十年,不會超過我等年歲。不瞞道兄,私下里我已經(jīng)查探過了,最早出現(xiàn)的時間不過是五十年前,以前再也沒有。沒人能夠追溯本源,多是機緣巧合之下所得,說白了就是撿的。此物關乎的傳說,已經(jīng)在散修中開始慢慢重新引起關注,而這些年來,能夠和這個傳說對得上時間的異象,唐國這個事情,算一個。”
“你以為唐國就是那個仙境所在?”
周鴻景神秘一笑:“上面的長老們肯定已經(jīng)有所打算,就算不是唐國,仙境出現(xiàn)的時間也不遠了。這次趕上群英薈萃大典,神州府衙轄下的唐國又出現(xiàn)這樣的變故,你我就能放過?”
季承點頭:“可以一探究竟。”
說話間,附近的天空白云忽然泛起火光,溫度迅速升高,數(shù)百條火龍忽然冒出來,靈舟四面八方蔓延出一大片火海。空氣中的五行靈氣迅速消散,這里瞬間變成了絕靈之地,舟中所有修士將不能夠吞吐靈氣來補充自身消耗。
一條火龍呼嘯著沖來,靈舟表面自動亮起一層金黃透明光盾,火龍撞在上面,整艘靈舟都在晃動,人站不穩(wěn)。
“敵襲!”
“有埋伏!”
季承放下和周鴻景的談話,騰空落在船樓高處:“諸位鎮(zhèn)靜,驅動傀儡防御在外,啟動避火陣法,驅使靈舟徑直向前,沖出火陣再說。”
話音落下,一眾傀儡騰空,背靠靈舟,面向火海,雙手執(zhí)戟,口中“哈”的一聲,震蕩天空,群魔避退。
周鴻景亮劍起身,環(huán)顧四周,朗聲而問:“何方鼠輩,敢偷襲我等?”
火海里響起桀笑:“哈哈哈哈,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火龍道人是也。”
此人是個金丹后期的邪道修士,在這一帶臭名昭著,被玲瓏月宮和神州府衙并列為通緝必殺之人。這回他打聽清楚玲瓏月宮參加大典弟子前往中華城的路線,在這里擺下大陣,要殺這一大群后輩弟子。五百條生靈,傳出去他的惡名要更上一層樓。
周鴻景聽了自然大驚失色,一位金丹后期的高人擺下大陣要殺他們,哪里攔得住?急道:“前輩,你是金丹高人,何以自降身份,以大欺小,殺我等無緣大道之人?”
“嘿嘿,”火龍道人在火海里無形有聲,“你們玲瓏月宮自居正道,對我窮追不舍,讓我惶惶不可終日,不能久居靈山洞府,朗誦黃庭,終年奔波逃竄,朝不保夕。今番殺了你等,泄我心頭之恨,也把玲瓏月宮追殺我的仇報上。貧道還沒殺過你們玲瓏月宮的人,就被你們追殺,哪有這樣的道理?”
說話間,火龍再撞靈舟,靈舟護盾破裂,舟上弟子驚慌失措,散開四處逃竄。火海之中,慘叫不絕。周鴻景目眥欲裂:“火龍老賊,今日之禍患,我玲瓏月宮定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小輩,這話你跟閻王說吧。”
火勢大盛,就要割稻子一般的殺人。但是天空之上忽然降下潑天大雨,火海盡遭澆滅。火龍顯出原身,是個枯瘦的矮小老頭,皮包骨頭,雙眼吐出,目瞪口呆,仰天淋雨:“老天何以如此不公?”
“哈哈哈。”周鴻景大笑,同時身邊聚過來大批弟子,那些傀儡也圍上來保護眾人,他們各自放出飛行法器,立在空中。周鴻景厲聲質問:“老賊,今知天命乎?”
火龍陰沉道:“縱然天降大雨救了你等,但是道行在我,汝等焉能活命?”
話音未落,火龍急忙變換一個身為,原位處忽然有一腳踹來,要不是躲得及時,定被一腳踹的魂飛魄散。那腳主人現(xiàn)出來,是個模樣年輕的黑衣錦袍人,劍眉英目、儀表堂堂、正氣凌然,雖然兩手空空,也自有氣度。一身修為同樣的金丹后期,眼神披靡,無人敢于直視。
此人模樣,在場的眾人都認得,就算沒有親眼見到,畫像總是見過。神州道風華絕代之人,金丹期第一人,元嬰期以下,誰敢爭鋒?
火龍心緊,佝僂著身子,手持一根拐杖,正視其人,口念其身份:“我道是誰,原來是羽化院清虛道友來了。”
“不才少陰山火龍居士,謹聽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