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希寧已經重獲自由,魏欣沒有理由扣押他,所以李見微見到他還是有一番奔波的,不在委員會,而是在云崖山的一處密林里,他在人群密集的中心。
時候已經入夜,李見微的突然到訪引起了這批人的關注,至少是這群組織者的關注。
李見微一人面對他們七八個筑基后期,還有旁邊一堆人的目光,在他的袖子里,隱藏著數十枚威力巨大的符紙。
朱希寧在諸人的中心,地位顯然不低,不過似乎并不是為首的,那為首的,倒是個黑矮的中年漢子。和高犁田的農夫氣質不同,此人容光煥發,衣著華麗,腰桿筆挺,一看就知不凡。
他的聲音更是低沉而富有磁性,聽了讓人不自覺地生出尊重。
“李道友獨自拜訪,令人佩服。”朱希寧不說話,那黑矮者抱拳,眾人一副以他馬首是瞻的樣子。
李見微揖手:“閣下,想必就是俠名遠播的宋康了。”
“不敢,正是宋某。”
“道兄的俠名,小弟是聞名多時了,早年慕容文查道兄還在云崖山的時候就多有提及,一直想目睹尊顏,聽候教誨,不成想卻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令人遺憾。”
宋康道:“李道友的名字,我等亦是久仰,神州道無限疆域之地,我等見識鄙陋,多有不曾聽聞之地,可所知之內,能與道友比肩之人,恐怕在雙手之內了。”
這是沒營養的話,也不知道對方是什么意思。李見微說:“令諸位見笑了,小弟此次來,是想給諸位一個交代,一個關于燕曠的交代。”
宋康道:“人都死了,還重要嗎?”
“人確實是死在天姥山余青劍下。”
“你有何憑證?”這話是朱希寧問的。
李見微道:“天姥山余青的本事如何精妙絕倫,諸位想必已經有所了解,本次群英薈萃大典筑基中期冠軍,非她莫屬。”
“納蘭明威小姐名動天下,你和她關系莫逆,就算之前敗于余青之手,那也很可能是大意,未必真的不如,何以如此說?不怕話傳到她耳朵里?”
“何況你一個初期修士,如何懂得中期修士的奧妙?更如何知道中期殺后期,是如何的癡人說夢?”
李見微道:“諸位若是不信,我也沒辦法證明了。只不過眼下的局面,諸位若是執著于此,必定大難臨頭。小弟來此,雖是為了神州府衙,可也是為了諸位的性命。”
宋康道:“閣下是府衙權貴,若說中華城筑基修士之中誰和府衙干系最深,非閣下莫屬。閣下的話,我們很難相信。”
見微道:“諸位的依仗,不過是山間散修的憤怒之情,可經過府衙大長老的安撫,怒氣已經減半。百萬民眾散于山間,指揮不一,頭緒凌亂,群龍無首,一盤散沙,焉能成事?如今諸位根基已失、大勢已去、強弩之末而已,說到底神州府衙雖然多有不堪,但氣數未盡,還沒有到要覆滅的地步。何況諸位難道看不出來?神州府衙這些年大力改革,已經初見成效,我們正在改正我們的錯誤,力圖給廣大同道一個良好的修煉環境。諸位此時若是愿意配合我等從容退去,保證群英薈萃大典繼續舉辦,府衙上下如何不感激涕零?若是一意孤行,諸位,小弟說句難聽的話,你們是不堪一擊的。”
“動亂已經持續三天,中華城內不是沒有金丹期的散修,可是沒有一人為你們說話。”
“你是在威脅我們嗎?”宋康反問。
李見微彎腰揖手:“小弟不敢,小弟更不愿如此。小弟只愿天下同道共同修真,探索長生。諸位若是愿意退去,協助府衙調停各方,小弟保證,日后府衙上下定有諸位一席之地。”
回答李見微的是一陣長長的沉默,這樣的反應讓他大覺得有戲,進而問:“宋道兄,您以為?”
“閣下請回吧,什么話以后再說。”
李見微再一行禮,轉身就走了。他覺得宋康話說到這種地步,就表明他早有歸順之意,只不過沒有路子而已,現在自己成了他的路子。只不過大庭廣眾之下,他不合適說出這種話。李見微相信自己很快就會和他重新取得聯系。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朱希寧就又一次的出現在了委員會,他十分的低調,喬裝打扮而來,表明了宋康的態度:“我們愿意退去,只不過善后的事宜該怎么辦?”
李見微大喜,當即帶他去見了魏欣,魏欣說:“諸位返回原住所便可以,到時候我們會通報各方你們的行動,以便召集各方一起退去。”
“我們要求你們必須停止一切在云崖山的抓捕行動,包括魔教人員,這引起了很大范圍的恐慌。”
“沒問題,”魏欣一口答應,沒有絲毫為難。
朱希寧又問:“李道友,你答應我們的事情,怎么做到?”
李見微道:“你們要是愿意,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們去見湯榮渠,由他提名你們做府衙的執事,他正愁手底下沒人呢,阿格那史部大人一般不會拒絕。”
“手底下?”
見微道:“你們不可能依然獨立行事,必須符合府衙的風格。”
“這你可沒說過。”
“我以為這是常識,難道你們想成為一個獨立的機構?這不可能,朝廷只允許神州府衙一個。”
朱希寧一陣沉默,然后抱拳說:“魏大師姐,希望您遵守諾言,能夠對廣大散修既往不咎。”
他不等回答,轉身就走了。
魏欣看著李見微說:“老弟出馬,果然不同反響,馬到功成。”
見微道:“我去之前,已經有足多人跟他們打過交道了,他們也不過是等我這么一個有點背景的人罷了。實際上是什么情況,他們自己比我們清楚,恐怕害怕得很。”
“圍師必闕,要是不給他們留條生路,難保不會狗急跳墻,置之死地而后生。”魏欣有些感慨,“群英薈萃大典要是不恢復,不說朝廷臉面,我們神州府衙的臉面可是丟盡了,以后也休想在神州道抬起頭來。”
李見微道:“相比于這些,我倒是更關心那些世家門派怎么一點麻煩都沒給我們找?”
“哼,云崖山出了這檔子事,已經足以證明神州府衙在神州道的軟弱腐朽,那些門派背地里偷笑還來不及,找什么事?只要玲瓏月宮不說話,就輪不到這些人指手畫腳。只是你我以后要是碰見那些同階修士,面上恐怕掛不住。”
見微道:“我躲在沒人的地方,總是眼不見為凈的。”
“納蘭小姐呢?她怎么想?”
李見微心里清楚納蘭明威不會在意這些問題,這也夠不成問題,但是嘴上說:“不管她會怎么想,我想神州府衙,確實是需要大刀闊斧的改革了。”
魏欣笑道:“這次動亂的最大贏家,恐怕是那個從未露面的湯榮渠大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