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塑料杯已經不見了。

剛才丟在門口了？還是從口袋里滑出來了。

沒有想那么多，接收完任務獎勵之后江寧把手機放回兜里，他沒有去看下一個任務是什么。人間游戲發布的任務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任務范圍內，他決定這兩天先調整一下心態，至少等后天送完唐沐冉去高考再說。

高考結束之后這小丫頭也就放暑假了，假期那么長，一般的高中生都會選擇這個時候出去旅游什么的，唐沐冉應該也不例外。不管怎么說，江寧對這個自己偶然路見不平遇見的姑娘還是挺有好感的，她不惹人煩，明明做什么都很小孩子氣卻又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或許是天生的孩子氣吧，江寧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小時候也有的東西。

江寧靠在椅子上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這個時候本應該是客人最火爆的點，可走進網吧的卻沒多少人。

難道是因為高考都在家復習？就這么一兩天的，趕鴨子上架也不帶這么趕的。

看著時鐘逐漸從八點走到凌晨兩點，江寧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跟付溫柔打了個招呼就走出了網吧。

凌晨兩點的大街上幾乎沒什么人了，江寧縮了縮脖子，這個點回家還是有些陰森森的，當下加快了腳步。

他感覺肚子有點餓，這個時間段除了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應該沒有其他店還開著，江寧走了進去，隨手拿了兩包泡面準備結賬，卻發現店員的表情怪怪的。

“現金支付可以嗎？”江寧微信里頭一分錢都沒有，身上的現金還是跟付溫柔提前預支的薪水。

在接過收銀員遞過來的找零時，江寧發現她還往自己手里塞了一張小紙條。

再看了一眼她有些煞白的臉色，江寧頓時明白了什么，沒有問‘你遞給我紙條干什么’這種沒腦子的問題，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出來便利店才將紙條打開。

紙條上只有兩個字：報警！

江寧心里一驚，自己這是遇到夜店搶劫的事件了？看店員剛才那煞白的臉色，江寧擔心等自己報了警警察趕到會不會來不及了。

嘆了口氣，江寧掏出了手機。心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江寧啊江寧，你可不能當沒良心的畜生啊。

進入人間游戲，江寧點開了判定功能，隔著玻璃悄悄拍了一張收銀員的照片。

【判定中……判定成功】

【目標事件：夜店搶劫　判定結果：善】

【是否消耗10游戲幣對事件進行干預？干預效果：概率幫助此事件的發展】

江寧愣了一下。

判定功能出故障了？

他退出判定界面以后重新進入，再次拍取一招照片后，屏幕出現了一個紅色感嘆號。

【判定失敗　同一目標一天內不可進行二次判定】

“angle。”江寧低聲說道。“你是不是出毛病了？”

【您是否對判定結果存在疑義？】angle的聲音響起。

“廢話。”江寧壓低嗓子，朝著便利店旁移了幾步。“這分明就是惡性事件，為什么判定結果是善？不應該是阻止此事件的發展嗎？”

【判定結果為游戲主觀構成　玩家主觀無法影響判定結果】

“媽的，什么破判定。”江寧罵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我只能讓這起搶劫案發展的更快一些？”

【是的】

“行，我不靠你。”江寧退出了游戲界面，一邊往家的方向走去一邊打開通訊錄，撥了一個號碼。

“林警官嗎？我是江寧，很抱歉這么晚打擾你。”江寧開門見山把事情說了一遍，告知了林強位置，讓他馬上帶警員去解決。

接下來的事情就得交給警方了，江寧無權干涉，也干涉不了。

不過最讓他覺得無法接受的是人間游戲的判定結果……善？把一場搶劫案判定為善？這跟助長犯罪氣焰有什么區別。

而且這樣看來，這個判定功能簡直是毀三觀的存在。打個比方，如果說某個人遇到了危險，使用判定功能判定結果為‘惡’的話也無法百分百阻止他脫離危險，同樣的，就算判定結果為‘善’也不一定能夠幫他完成正在進行的事件，概率這件事誰都說不準，也就是說自己可能消耗了游戲幣還無法達成干預效果。并且判定結果還以游戲的主觀意識構成，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能在被毆打，游戲判定的結果是‘善’，自己干預的效果難不成是讓他被打的更慘一點？

說白了，雖然這幾次干預都成功了，可說到底這還是個概率事件的概念，萬一真遇上類似剛才的人命案件判定個‘善’，江寧真的無法接受，畢竟看著一場案子的發生卻無能為力阻止，這種感覺他太有體會了。

次日一早江寧起來的時候看見昨天有幾個未接電話打過來，是林強，他回撥了過去。

“醒了？”林強在電話另一頭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困意。“沒什么事，就是昨天案子處理完了，給你打個電話告訴你一聲結果。”

“犯人抓到了？”

“抓到了，持槍搶劫……一把仿真玩具槍而已，還沒子彈。”林強說道。“我們趕到的時候他正好從超市里拿了錢出來，說起來還得感謝你，再晚一分鐘給我們打電話，可能趕過去就碰不上了。”

“沒事。”江寧道。“那個收銀員沒事吧？”

“她……”林強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

“受傷了？”江寧愣了一下。

“我們趕到的時候她倒是沒事，劫匪沒有傷害她，不過昨晚她下班回家的路上遇上車禍……對方是酒駕，兩個人都沒保住。”

電話另一頭是無盡的沉默，半晌，江寧才輕聲說：“我知道了。”

掛下電話，江寧坐在沙發上，仿佛耗盡全身的力氣。

為什么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他想了想，掏出手機進入人間游戲。

“angle。”

【我在】

“能不能給我講講，昨晚的搶劫案為什么游戲的判定結果是善。”江寧問答。

【抱歉　您沒有權限訪問此功能】

“正式玩家的待遇就這么少嗎？”江寧苦笑了一聲，這游戲還真是空手套白狼，沒成為正式玩家的時候各種提醒自己，成為正式玩家后就沒主動找自己說過話。

“那能不能告訴我，判定的標準是什么？”

Angle在短暫的沉默以后，屏幕里頭跳出來兩個字。

【人命】

“人命？”江寧皺了皺眉。

“慢著……”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將窗子打開，有助于思緒的流通。

林強剛才說，犯人拿的只是一把仿真玩具槍，而且還沒有子彈……這樣的條件，應該不具備殺人的能力。

也就是說，就算沒有人去解救那個店員，犯人也不會去傷害她，只不過是恐嚇而已。而自己因為進入了那家超市被求助而報警，導致警察提前到來解決了這一系列事件，店員便提前下班回家。

如果自己不報警，那么按照犯人離開后的時間推算，店員在其離開后再報警，警方趕到后必然會耽擱她回家的時間……沒準就碰不上那場車禍。

瞳孔猛地縮了縮，江寧大概明白游戲所說的【人命】是什么意思了。

判定功能的標準或許是按照人命是否受到威脅而定的，而不是事件本質。第一個被判定的路人，因為有生命危險，所以判定結果是惡；第二個被判定的唐沐冉如果自己不出現，那么下場可能就是那幾個年輕人收不住手，所以判定結果是惡。

而那個收銀員身處的案件本質上而言是惡，但是那個犯人等于變相的拖延了她回家的時間，在避免她的生命遭到威脅……所以，游戲系統給出的判定是‘善’，促成這件事其實就是在救那個店員的命。

可如果是這樣，為什么那個刷墻的工人判定結果也是‘惡’？按理來說從梯子上摔下來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才對。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機，江寧發現自己上班又快要遲到了，趕緊收起自己的胡思亂想收拾出門。

前腳剛邁進明月網吧，就看見付溫柔打扮的漂漂亮亮從樓上走下來。

“上午好好干別偷懶，我有事出去一趟。”見到江寧來了，她囑咐了一聲。

“約會去？”江寧笑著調侃。

“接我弟弟。”付溫柔說道。

“那個全國冠軍？”江寧挑了挑眉。

“嗯，他說暑假過來找我玩，正好大學也是在柳市念，就提前過來了。”付溫柔說道。“我先走了，回頭介紹你們認識。”

她朝著網吧大門快步走去，卻撞上一個正要進來的人。

“不好意思。”付溫柔連聲道歉，卻發現自己撞到的人是唐沐冉。

“你怎么來了？”

“我來找江寧。”唐沐冉說道。

“你怎么又來了？”江寧問道。“明天就高考了，你這會兒不待在家里復習來這做什么。”

唐沐冉小手一招：“我來開機子。”

“開你大爺。”江寧走過去，扯著她的后衣領把她像只小兔子一樣拎起來。“給我回家復習。”

唐沐冉張牙舞爪的想掙脫他的手，發現是徒勞后毅然而然選擇了放棄，她努力轉過頭沖著付溫柔喊：“大姐姐，網吧招暑假工的話給我留一個名額啊……”

江寧愣了一下，這丫頭高考完兩個月就打算賴在明月網吧了？

她是為了打工？還是為了自己。

把唐沐冉拽到門口，江寧嚴肅的教育了她一通，讓她立刻回家。

“哪有跟班命令大哥的。”唐沐冉不服氣的說道。

“你一天到晚沒事就跑過來找我，誰是誰跟班？”江寧反聲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