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流明燈稀疏的光影落在地溝區的廢墟遺跡上，有的廢土中還保留有完整的太陽圖騰，那似乎象征著更早的一段歷史。

而一路上，溫和凱茨戴著高銘臉上同款的呼吸罩，一走一跳，仍然保持著最初的興奮。

“阿爾，你做的呼吸罩真的是幫了大忙了。”

溫侃侃而談道：“我們以前也試著佩戴過一些三流喉濾裝置，但卻沒什么用，空氣吸進肺里還是會像火燒一樣……”

說到這里，溫忽然感覺到埃樂蒂媽媽的身體猛地一顫，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曾經，埃樂蒂媽媽特意花費大代價為希望屋一些天生體弱的孩子購買來喉濾裝置，但他們還是不可避免地患上了氣喘病，如今只好老老實實呆在希望屋里，期盼著風暴的青鳥能為他們帶來一絲微風。

相比來說，溫和凱茨就幸運多了。

雖然他們還未成年，但他們早已對地溝區的污濁產生了耐久性和抗性，即便不需要帶著呼吸面罩，他們也能在廢墟或者垃圾堆里跑得飛快。

溫敲了敲自己的呼吸罩，對著阿爾轉移話題地問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明明要比它們簡易的多，但效果卻是天壤之別。”

“沒什么，和別的內濾機相比，我只是在里面多加了幾種濾石而已。”

阿爾的聲音透過呼吸罩仍然很沉，他補充道：“不過這幾種濾石還在實驗狀態，沒辦法大規模生產。”

“這幾種濾石是金煉制的嗎？”凱茨突然插嘴問道。

阿爾點了點頭。

“啊啊，真厲害啊。”

凱茨發出一聲長嘆，然后羨慕地看著高銘，嘴角帶著微笑，“會魔法的煉金術士，皮城的那些人都是這樣叫金的吧。”

“欸？？”溫把尾音拖得很長，“煉金術士難道不是不依賴魔法嗎？”

“才不呢！”

……

……

一路上，兩個希望屋的孩子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有關煉金術士的問題，而作為話題中心的高銘卻低著頭一臉沉思，以至于沒有聽到凱茨在叫他。

“金，金！？”凱茨的聲音越來越大。

“啊？”高銘猛地抬起頭來，他這才發覺眾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盯著他。

“金，你怎么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凱茨瞪著薰衣草色的眼睛，歪著頭認真地觀察著高銘，“怎么感覺，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失去了兩年的記憶能一樣嗎？”高銘心里嘀咕，但他也明白自己失憶的事傳出去有可能引來麻煩。

于是他訕訕笑道：“沒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在剛才，他確實沉思于某些事：

比如，阿爾和他為什么煉制海克斯水晶？卡密爾的家族（菲羅斯家族）不是已經成功開發了人造海克斯水晶嗎？

另外，祖安和皮爾特沃夫雖然是符文之地科技文明的頂峰，但這里的科技更多是和魔法結合的產物，在這里網吧真的能出現嗎？

“欸，這可不像你，換做以前，你只會把糟心的事都交給阿爾去想。”溫聳了聳肩，用一種很隨意的語氣說道。

高銘愕然，但很快他就發現這小子是在開玩笑。

高銘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兩個孩子似乎天生就是話多的性格，和他印象里的孤兒完全就搭不上邊。

就在此時，前方突然傳來一聲細微的尖鳴，這聲音很特別，和剛才地溝區里的任何一種噪音都不一樣。

很快，隨著眾人繼續向前，高銘看到了地溝區的盡頭——一面石壁，更準確的來說是一面懸崖峭壁。

但這面峭壁上并不是一無所有，里面有一座內嵌的站臺，三根巨型的鋼鐵螺旋柱從地底開始一直伸向遙不可及的天空，空氣中蘊含著一股濃烈的機油味兒，哪怕是呼吸罩也無法完全過濾這種氣味。

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尖銳的長鳴。

高銘抬頭望去，一只螢綠色的“螢火蟲”從迷霧中輕輕落下，伴隨著刺耳的像警報一樣的長鳴，它越來越大，也逐漸顯露出自己鋼鐵的身姿和機械的齒輪。

“尖嘯！！”溫和凱茨興奮地大喊。

高銘恍然，比起費力不討好的走樓梯和攀爬，這才是最快到達中層廣場的途徑。

……

……

海克斯壓力運送機，又稱海克斯升降梯，但更多時候人們更愿意親切地稱呼它為——尖嘯。

“嗤！！”

隨著一聲氣閥噴出蒸汽的聲音，像房屋一般大小的尖嘯機打開了它的艙門，下層大廳里亮著一盞明亮的燈，還有幾排沙發和中央的一座鐵鑄的孤狼塑像。

“當前到站，地溝區。”上層喇叭里傳出操作員沙沙的聲音，“十分鐘后返程，下一站，中層廣場。”

高銘看著面前這座碩大圓滾的“電梯”，它的設計算不上精美，甚至連安全措施都似乎沒有做到位。

但在祖安有如此便捷的工具就意味著這個世界已經步入了電氣時代，那么……在這個世界開一間網吧似乎并不是天方夜譚。

隨著一陣短促的腳步聲，溫和凱茨最先跑進了艙內。

他們像是第一次見到尖嘯機一樣，在空蕩蕩的大廳里大笑著追逐，用手一遍遍摸著孤狼雕像，直到上層的操作員對他們發出警告聲，他們兩個才乖乖地趴在窗邊的玻璃上，瞪大眼睛看著外面。

“這可真不像是我讀到的祖安孩童。”高銘站在尖嘯的艙門前，又一次在心里感嘆道。

“我覺得有必要在去中層廣場前和你說明幾點，”背后突然傳來阿爾的聲音，“免得你到時候又做一些蠢事。”

阿爾特意把“蠢事”兩個字咬的很重。

高銘撓了撓頭，通過溫和凱茨的只言片語，他也算徹底接受了自己失憶的事實。

而造成失憶的元兇很有可能就是他在工坊里回想到的那幾個畫面……他煉制海克斯水晶失敗了。

技術還不成熟，核心的符文刻印還沒找到，在阿爾眼里，這確實是一件蠢事。

“煉金男爵都是一群有權有勢的家伙，但我們這次是要去交易，所以，看到什么沒見過的東西不要大驚小怪、大喊大叫！”

高銘連著點頭，認真的小眼神仿佛是在說沒有問題。

阿爾瞥了眼高銘，“另外，雖然很讓人不爽，但你的名聲確實比我好用，所以出面負責和男爵交涉的人是你。”

“我？”高銘一愣。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阿爾強調道：“絕對不可以走丟！我們這次要買的東西很特殊，只有那個男爵手里才有！錯過了的話你就自己去德瑪西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