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由鐵柵欄、玻璃和板巖組成的街道上，腐蝕的管道中嗆出蒸汽，遠處的工廠和拆卸廠傳來低吼……還有黑暗中幾個嘀嘀咕咕的說話聲。
高銘沒有去理會那些聲音，他發現比起工坊里，空氣變得更污濁了，吸進肺里竟隱隱感覺到疼痛。
他抬頭望向“天空”。
一座座竹節般的塔樓林立著，由石磚和鋼鐵的橋連接起來，組成了一張龐大的、立體的蛛網。
而在塔樓的更高處，灰蒙蒙的霧氣像大鍋蓋一樣罩在頭頂，讓人看不真切更遠的地方，幾束綠光從上方刺破下來，經過空氣的散射和折射，最后照在高銘臉上的只剩下一點微光。
“那是煉金流明燈，祖安最常用的照明設備。”耳邊傳來阿爾的解釋。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祖安地溝區的上方，靠近中央廣場的位置。”走在前面的阿爾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高銘問道：“對了，祖安你應該還記得吧？”
高銘點了點頭。
即使他可能喪失了這兩年的記憶，但作為英雄聯盟的骨灰級玩家，他當然清楚祖安是什么地方，也明白地溝區這個字眼意味著什么：
祖安，一座坐落在皮爾特沃夫周邊蜿蜒的溝壑與峽谷之下的城市。
許多在皮城見不得光的東西最后都轉移到了祖安，于是祖安漸漸演變成了一座黑市繁華、包羅萬象的地下城邦。
但同樣的，這座城市也承受著她所必須承擔的陰暗和痛苦，數不清的危險研究和不穩定技術產業的放縱式開發，讓整個祖安的空氣和土地都遭到了嚴重的污染。
而這座城市的最下層就是地溝區，一個皮城人和祖安人專門用來存放“垃圾”的地方。
“這里和我們原來的世界沒太大區別。”阿爾漫不經心地說著，他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掏出兩個半透明式的呼吸罩，自己戴上一個，又遞給高銘一個。
“在你離開前，我們還有好多事要忙呢。”
高銘猶豫了一下，然后將那個像防毒面具一樣的東西扣在了自己的鼻子上……直到現在，他仍然不太愿意去相信阿爾所說的一切。
但是，許多證據也在不斷告訴著高銘，他原本平靜的生活確實已經離他遠去了。
高銘心中長嘆口氣。
不過轉念一想，來到這個世界也并非完全都是壞事。
比如阿爾說的在這個世界開一間網吧，如果可以的話，這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提議！
高銘很快收拾好了心態，他看了眼阿爾的背影和遠處的天空，又看了眼自己指尖隱約跳動的電光，不禁喃喃道：“這里，就是祖安嗎？”
……
……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高銘緊跟在阿爾的后面，他們繞過了好幾個巷子，拐過了四五個沒有路標的路口，但高銘能感覺到他們的總體趨勢是在向下，周圍的環境也變得越來越惡劣起來……
越來越多的坍塌的走廊，暗巷里還有很多被水淹過的痕跡，最重要的是皮膚的灼熱感。
空氣中的細微顆粒像血蛭一樣緊貼著、腐蝕著皮膚，但卻又不足以致命。
“這就是祖安灰霾？”高銘心中猜測著。
“去希望之屋，埃樂蒂院長在那兒等我們好久了。”阿爾的聲音透過呼吸罩，變成了濃重的隆音，如果不去看他的臉，高銘絕對會認為這是一個中年壯漢在故意沉著聲音說話。
“希望之屋……”高銘略微沉吟，“去那里做什么？”
阿爾瞥了高銘一眼，淡淡地說道：“我們要跟著埃樂蒂院長去巴蓓特見一位煉金男爵，在那位男爵的手里買點東西。”
“煉金男爵，買東西？”聽著阿爾的話，高銘同時也在腦海里搜尋與之有關的信息。
和皮爾特沃夫的各大家族執掌政權類似，祖安的管理者是一群被稱作煉金男爵的人。
他們為了相互便利而存在著松散的聯盟，每個煉金男爵都控制著城市的一個區域，以火槍和鐵腕維持著祖安的秩序。
不過最重要的是，煉金男爵之所以能成為祖安的管理者，是因為他們每個人手里都掌握著獨特的貿易資源，有的煉金男爵甚至還能搞到海克斯武器！
“然后我們要通過那個男爵去見一個人。”
阿爾自顧自地說著，“聽說那個人曾經參與過菲羅斯家族開發人造海克斯水晶的計劃。”
菲羅斯家族開發人造海克斯水晶的計劃的參與者，這不是絕密人物嗎？
高銘不禁好奇地問道：“他是誰？”
阿爾頓了頓，表情極不自然地回答道：“煉金術士——辛吉德。”
“辛吉德！？”高銘愕然，他從來沒想過把那個背著毒氣罐的男人和卡密爾所在的菲羅斯家族聯系在一起。
且不說辛吉德十分反感海克斯科技的研究，就拿他曾為諾克薩斯提供軍事武器來說，他已經徹底歸入了不受歡迎的行列之中。
哪怕是在祖安，這個名字只會讓人聯想到瘋子、戰犯和恐怖。
“所以，請提前做好心里準備。”阿爾預警道，然后他再沒有說什么，沉默著走在前面。
……
……
“咣咣！咣咣……”
突然，五聲沉悶的鐘響從上方傳來，高銘從聲色能夠判斷出鐘聲的源頭怕是要離自己這兒有好幾公里遠，整個祖安城都應該能聽到這個鐘聲。
高銘抬頭看了眼鐘聲來源的方向，但所見只有灰蒙。
雖然阿爾說他們是要去見窮兇極惡的煉金男爵和辛吉德，但出乎意料的是，高銘發現自己心中并不抗拒……
甚至，當認真回想起阿爾所說的話之后，他的內心竟然微微雀躍，有一股莫名的期待感！
“快點，時間要來不及了。”阿爾忽然說道，然后他的速度猛地變快了許多。
高銘無奈，只好小跑著跟在后面。
“要想了解這個只在網絡上看到過的城市，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在后面，好好看，好好學。”高銘在心中點了點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還有很多事阿爾沒有解釋呢！
于是他一邊追逐著阿爾，一邊問道：“你還沒告訴我剛才在工坊里的那些電弧是怎么回事呢？”
“還有，三天后我為什么要去比爾吉沃特啊？”
“誒誒！別越跑越快啊，快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