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什么呢。

“土匪山”這幫人不止派名醫親自下山，還順便帶著價值不菲的藥材一同前往。

面對癆癥。

即刻遠離原本濕漉土地的同時，架起火堆為他們保證足夠的溫暖，當然還要第一時間尋來正兒八經的大夫。

如今大夫來了。

藥也來了。

可是眼前的場面卻早已一言難盡。

到處硝煙彌漫、刺鼻的煙塵味兒追隨搖曳不定的濃煙熏的睜不開眼睛。

這兒的人呢？

那些麻木守在火堆旁，一個個相繼取暖、互相依靠的凄憐男兒呢？

村長呢？

何潤歆臨別之際，不是聲稱已經將孩子們全部轉移，她自己就算拼上那條老命也要好好照顧來之不易的火林山么？

如今她們人呢？

為何方圓幾里靜的可怕，唯有來不及燃燒殆盡的枝干，噼里啪啦響的心涼。

越往里走、燃剩的殘破衣角、七零八落早已尋不到主人的鞋子也只燃剩半截。

木吶吶又向里瞧去。

血肉模糊瞧不見具體輪廓，也看不清原本樣貌，只能隱約看清，那兒方才好像還躺著一個人。

只是如今只剩下燒剩的血骨、血淋淋、黏糊糊就著枝干灰燼、滾燙的沙石觸目驚心。

再往里走。

一個、兩個、一具、兩具，三具四具。

這一次干脆連尋常衣物都看不出來了，只留下血糊糊的骸骨，硝煙未散、血霧彌漫。

繼續往前走。

腳下的土地越發滾燙了。

一陣風兒吹過，白茫茫的灰霧隨風而逝，只留下未燃燒殆盡的血紅火骸觸目驚心……

這兒好像死了不少人，周圍寂靜的可怕，那些所剩無幾的人也好像早已寥寥無幾。

只不過一小會兒。

真的只不過那么一點點時辰！

為何這么小小的時辰都不愿給她留下？

順利尋來大夫，這些人本應該還有活的希望……

可如今究竟為什么？

為什么血淋淋的骸骨，偏偏接連倒在她眼皮子底下。

赫一、穆蠑螈，對于眼前一番慘相只是眉目緊促，一言不發走在最前面。

好像迫切的想要知道這這兒究竟還有沒有劫后余生的幸運兒。

兩人的腳步難得默契加快，不知不覺中率先遠去。

而她……

終究還是沒了繼續走下去的心思。

直直站在那兒、不喜不悲、只是有些苦笑不得、一言難盡。

“別躲了。”

瞧著赫一同穆蠑螈漸漸走遠，宇文泠鳶突然苦笑搖搖頭，有些失落低頭好似是在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

可回答她的，仍然只有安靜無聲的硝煙迷霧，昔日茂密壯碩、大樹密集翠綠的寬敞叢林，今兒也要被一場大火徹底洗劫了。

“不就是抓人么！”

“何必這么大動靜。”

這一次，她干脆直接坐了下來，伸出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在黑漆漆的灼熱土地上隨意把畫著。

皇家啊。

其實一點都不好。

真的不好。

以前父妃總說皇宮是一個溫暖的大家族，可最后他還不是死了？

宇文泠髯從小到大都喜歡照顧她。

可最后還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對宇文泠鳶趕盡殺絕？

如今呀，她突然想笑。

笑自己傻？

還是該笑，出生皇家就不該追究安安穩穩的樸素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