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干了什么？

只是隨口亂罵幾句。

恨鐵不成的指責幾句。

本以為這樣，這群安安靜靜的窩囊女人，好歹也能良心發現，愧對那些無辜枉死的親人咬緊牙關堅強站起來。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眨眼的功夫，這群僅剩的女人居然選擇頭也不回的縱身越下？

“隨她們吧。”

消失許久的何潤歆終于將那些劫后余生的孩子一一安置妥當。

急急追趕而來，沒想到碰巧瞧見眼前的一幕。

柾國女人啊！

說起來一個個多少有些血色。

縱使不能文武，膽子也小了一些，可是誰的人心不是肉長的呢？

即便危難時刻狠心將枕邊人推入深淵，可危難過后，又怎會逃得了良心的譴責、一無所有的痛苦折磨。

如今這樣的結局，對于這群已經一無所有的女人，可能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九泉之下，她們也能屁顛屁顛的跑去找他們好好賠罪了。”

堤壩不怎么高。

從這兒縱身跳下去也摔不死人。

但是那兒骯臟的泥水依然存在。

一心尋死，即使一點點小小的水洼恐怕也能送她們安心長眠吧。

“你做的很好了。”

輕輕拍拍這丫頭的肩膀，語氣平和多少也算安慰。

其實她身邊這丫頭啊，就是太單純。

自小見過太多美好，眼里沒細細捕捉這些冷冰冰的黑暗冰冷罷了。

不過這樣也好，將來有朝一日慢慢成長起來，恐怕才是一位名副其實的仁德明君吧。

“……”

宇文泠鳶難得沒有說話。

收回所有呆滯靜靜站了許久。

直到一雙腿明顯麻木不堪，終于隨便尋來一處潮濕之地直接坐了下去。

她的眼睛木木的，頭低低的，整個人安安靜靜的，視線一順不順盯著腳下，好像專心致志盯著螞蟻搬家，一時半會兒不愿輕易抬頭。

“咳咳。”

何潤歆不動聲色沖著姍姍來遲的穆蠑螈使眼色。

說了要這小子輔助。

如今那丫頭心神結郁，這小子若是繼續置之不理。

好不容易堆起來的大火，待會沒人看管恐怕也要隨風熄滅嘍。

“給，新摘的果子。”

穆蠑螈自覺無視何潤歆不懷好意的灼熱視線。

瞧了一眼堤壩的方向，復雜的視線落在那群仍然雙目無神，面容麻木的男兒身上。

最終將摘回來的果子，順著衣襟擦了擦，直接伸手遞了出去。

火是他生的，果子也是他摘的。

繁世男兒值千金的話斬釘截鐵卻是她親口留下的。

如今她想二話不說坐在這兒置身事外？

“天下不會有這樣的買賣。”

對。

天底下永遠不會有這樣的買賣。

想得救人的美名，最終就該她自己大發慈悲、送佛送到西。

如今只是單單死幾個人，這女人若是因此心神郁結，接下來的爛攤子又該由誰來收拾。

“這附近有大夫么？”

靜了許久。

宇文泠鳶終于赫然抬頭，徑直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果子，好像嘗不到味道三下五除二啃的干干凈凈。

果子有些臟。

一口咬在嘴里也有些酸。

可她終于沒心思留意這些，一雙眼睛仿佛真的什么事都沒有發生，平靜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