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天黑洞洞，夜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

怪是嚇人得很！

一只精神抖擻的禿鷹，飛上枝頭上樹梢后，放大著瞳孔，突兀兀肆無忌憚，全神的聚焦點都放在四周。

禿鷹的雙眸可以是一把利箭。

一把刃！

此刻正等待著時機。

周圍………

一絲一毫動靜，都逃不過它冷酷如霜的雙瞳。

這時。

一道黑影儼如就是白駒過隙般的速度快閃。巳至于女子走后，惟有樹梢上兩片，三兩片葉子。

很是難得簌簌稍微晃了晃。

就連鷹口張出，只開還沒顧得上合起。

巳然不見。

消失無影。

……………

次日。

天剛破曉。也還不是很透亮。

寒風徹骨，只往有人的地方去。

吹的人瑟瑟發(fā)抖，直哆嗦。

共沒有一個會說今天天氣真好。

而是………

只會趕緊把門窗閂好，鉆進被窩里暖暖，不讓冷氣纏繞。

出人意料。

偏偏有一人一大早撕破嗓，吼叫嚷嚷著。

“娘，娘，娘您去哪啦？別離開我，別………”僅跟著就是一腳把門踹開往外跑的聲音。

劉牛喊了，找了。

一晃一月有余。

都沒有他娘的蹤跡。

“唉！”他嘆氣。

沒有誰不想娘，誰還沒有一個娘，“可我的娘怎么說沒就能平空沒了呢？”

劉牛很苦惱。前村后院，城門東城門西，東口柳棚村，西口柳蕓村。

找了找了。

沒有，就是沒有。

一連好幾天徒勞無功。兩只小腿肚都快成僵尸肉———

硬梆梆。

挪都挪不動。

最后無門，著實沒法。

劉牛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哇哇哇………”

沒天沒地，不管不顧大哭不止。

有路人往他跟前過，看看，搖搖頭就走了。

幾個頑皮搗蛋小孩，順手拾起地上小碎石，就直往劉牛背梁扔。

哈哈，很是笑的歡。

而劉牛卻是雷打不動，任由這幫孫子胡鬧。

幾個小屁孩鬧騰了一陣，擺在他們面前，怵著，似木頭。

完全沒有反抗，還手的意思。

“沒趣沒趣，不好玩……”

為首的大點孩子叫著。

另外幾個也附和沖著劉牛“哼！”

就沒再著弄他，全散開跑回家。

入暮十分，白霧濃濃。

“唉………”

劃破長空的只剩下最后一聲嘆息后，少年也一骨碌從草地上爬起。

拍拍身上泥土，衣襟下擺起了褶皺的地也給拉平后。

劉牛就徑直往家趕。

家是一個環(huán)山繞水，青山常綠，雨水充沛，河水潺潺流，魚兒肥美，荷田蓮蓮，荷花亭亭玉立，柳絮輕舞如煙裊裊，鳥兒叫……

一個小屋，前院是籬笆圍成的矮墻，爬藤植物薔薇花清香撲鼻。

入院后。

是稍稍彎曲的青石小徑，直通往屋內(nèi)正房與偏房，還有一間是從外面農(nóng)活忙完回來累了，供歇腳喝茶的地方。

廚房和茅房分別是進門入口。

左面西，在面東。

劉牛家里三口之家，兩大一小。

大的前年被抓去當兵，至今沒回來。

另外一個，就是前幾日剛丟。

劉牛他娘。

小？

就是劉牛本尊，今年不大才十三，個頭也不算高，大概是還沒長開，而且似還有那么一丟丟偏瘦。

全名劉川芎，小名才叫劉牛。

村里人習慣，不到特殊情況。喊人只喊小，不喊大。

所以……

至今。

也沒有人告訴劉牛，他全名是叫劉川芎。

悲催可憐的孩子。

一直還蒙在鼓里。

而眼下最愁人的是：

怎么找到自己老娘親。

劉牛抓耳撓腮地想。

心思完全不再狀態(tài)就連飯糊了，他也完全沒反應。

還有地里菜長出后，可以挑著去往鎮(zhèn)里賣。

劉牛沒手藝，沒多讀書，也沒啥特長，除了賣菜。

他還能做什么？

總不可能餓死掉！

所以………

也就是今日，劉牛巳經(jīng)裝滿，滿滿兩筐菜。結(jié)起繩子，用擔往肩上挑。跟隨農(nóng)村一支“賣菜大軍”迤邐前行。

嘴中還哼著小調(diào)時。

到了。

一條小巷。

小巷兩邊全是賣菜的。大家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轱轆轱轆亂轉(zhuǎn)。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賣菜的比賣菜的人還多，誰也沒賣出去。

老半天了。

過了好久。

應該怕是過完早上，來了中午，馬上也快下午臨近。

空氣中有股沉悶的味道，沉的人都快透不過氣。

這味道快壓不住了。

人群中終于有人崩潰發(fā)豬瘋般叫起。

“啊啊啊…………”

有人罵罵咧咧。

“吵死了，耳膜都快被你震破！”

旁邊另外一個大嬸，早巳用手捂往耳朵。

和劉牛一個村，也住他家附近。

就是給他出主意。不讓劉牛餓死掉，比起劉牛來也只不過才大兩歲。長得還滿精神，名字是叫劉油。

劉油。

就是劉油把劉牛引上路，帶著他出來把菜拿來鎮(zhèn)里賣，不讓劉牛餓死。

劉牛。

就剛剛心里還直說：“好人啊！難得的大好人！謝謝你劉油，謝謝你在我人生最低谷時拉了我一把，指了一條明路，讓我有飯吃。”

可是！

此時，此刻的劉牛有點質(zhì)疑：

“賣菜真能填飽肚子嗎？我看“懸”！”

果真是天都快黑。

半天也沒有賣出去一把菜。

劉牛有點心慌，也有點心急火燎。

膝蓋骨下的小腿腳踝也隨之抖動起來。

“誰來買我的菜？好心人，求求您，快點來買…………”

劉牛真誠的哀求著。

時間不等人，一分一秒的溜走。

“急”也沒有用，賣不出去就是賣不出去。

漸漸的有人連賣帶送。

還有人菜是打哪挑出來的，又打哪給原路返回，給挑了回去。

小巷越來越冷清，劉牛忍不住拿眼瞅了瞅劉油，示意他幾個意思“到底走，后來還是不走？”

劉油是有點不甘心。

最終還是搖搖頭。

正當擔子在肩，還沒焐熱，路也沒走出幾步。來了一群不俗之人，郭軒說不清楚問題到底出在哪了？

長袍裹的嚴嚴實實，青黑紅綠都有。

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

街上行人都躲得遠遠。

明顯不想與他們有過多接觸。

幾人中有一個鼻子過高，眼睥睨斜視，目光中是帶有不茍言笑，天生就讓人產(chǎn)生一種懼怕，恐惶之感。這個名叫怪味十三，是青魔教左衣使，另外底下十幾個，都全算是十三小跟班。

問題是？

他們竟然活生生，不是做夢，也沒出幻覺。

是的，就是向劉牛，劉油這邊走來。

登時。

兩人呼吸急促不順暢，臉脹的青一陣紅一陣。

劉牛越想越害怕。

就用眼神和劉油交流。

“油哥，不行就跑！”

劉油也正有此意。

立馬暗示“好。”

一種聲音也響起來。

這聲音還是種霸氣，不容許人反駁的口味。

“別走！

接著又是：“我要買菜。”

怪味十三喊出來后，一下子劉牛，劉油同時陷入兩難的境地。在“走”與“不走”之間徘徊不定。

………沒機會了。

只因味十三和他小跟班巳然把兩人團團圍住密不透風。別說是人能出去，就怕是連一只蒼蠅、蛟子絕無可逃機會。

正當劉牛心中正一迭連聲叫苦時，只聽“嘭”的一聲，旁側(cè)的油哥很不好！一頭栽地上，暈了過去。

劉牛手忙腳亂，驚慌失措，不知該怎么辦時。

一顆藥丸，黑色，圓圓，放手心很小。已經(jīng)把劉油嘴扳開，往他口中推進了進去。

很快……

劉牛似什么東西嗆著般，咳了兩聲后，逐漸意識恢復，醒了過來。

接著是兩人挑著擔在后跟隨青魔十三們。

翻過一座山，走上了一條泥濘，水洼不平，而且還有點上坡之路。

然后又是百步之外有條三岔口，往右拐，拐完走出二十里路的時候……

又是山。

走不完的山路。

兩人心中叫苦，“到底還要走多遠啊？”

前方路漫漫長，簡直是遙遙無期。

擔子這時候也越來越加重，步履維艱，“我的小身板呀，你一定要堅強啊，可千萬千萬不能倒………………”

這是劉牛來自心底的吶喊，排斥。

明明清楚知道，路應該要好好的走，可兩人還是身不力行。

“得，得得，得得得……………”讓身子抽搐抖不行。

就如夕陽落黃昏，日落西山時快要與土同埋。還只剩那么一點氣留有世間，杵著一個拐杖，佝僂著。

每走一步就要顫顫巍巍停下來，嘴中“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一個七老八十歲的老頭，真是命不久矣，快要死去。

終于。

怪味十三十幾個小跟班中，一個尖嘴猴腮，長相寒磣。齜著牙咧著嘴的喝斥道：

“篩什么篩，又不是要把你倆剝皮，清燉、黃悶醋溜什么的，至于害怕成這樣嗎？”

哈哈哈哈…………怪味十三們捧腹大笑。

而外一個和說話這人長相也不差多少的也跳起來附和。

“金芝，應該一片、一片又一片，放佐料里生吃，兄弟們可好這一口。”

哈…………

轉(zhuǎn)而還是大笑，笑的更是毫無忌憚。

“不活了！不活了！讓我去死！”

正當劉牛暗自拿下決定時。

只聽……

“撲通”的一聲，劉油雙手舉過頭頂，抱拳。

“大爺求求您們行不行？放了我倆吧，您的大恩大德，我……我倆將永生永世不會忘記。

只要放了我們，今后有用的著的地方，無論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兩人也跟著哭起。

怪味十三早不耐煩。

怒聲叫：“聽著！

再耽擱時辰，青上怪罪下來，不是他倆，是所有全部都得完蛋。”

劉牛，劉油再一看，“筐里的菜呢？”

放遠了瞧，原來菜不知何時被他們十多個抱著、，扛著、背著。放頭頂上的都有。

早一溜煙飛了起來。

哪里追，更本追不上。

這回。

兩人重重身體同時像座山倒下在地。

“好舒服！”

“唉，謝天謝地總算完。”

事后每每想起賣菜的經(jīng)歷。迷糊中都感覺是做了一個惡夢。同時劉牛，劉油心中無不“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不要再遇到這幫怪物。

劉牛，劉油以為日子似水流繼續(xù)…………

不會再遇見怪味十三們。

可誰知？

就在兩個月后的某一天。

那天天格外不同往日，空氣中比往日多出來，飄浮著無數(shù)暗流在洶涌滾動。

仿佛能把人一口吞噬掉，黑云成圈，然后就是旁邊另外的云都集中往中間擠。

越擠越膨脹，覺得它們快到極限，下一步應該會？

嘭！

炸掉。

黑云轉(zhuǎn)而化成一條強勁碩大的巨蟒，再往下墜。不偏不倚，很快，正正落在了劉牛村子。

所有人都好意外，竟然……

會是一個大氅黑袍落地后，黑黑的影子，正疑惑中時，男子面孔逐漸映入大家眼簾。

是一個　皓月星辰，明眸皓齒，長著一張比女人都美的臉。

停下時。

怪味十三？

劉牛，劉油同時難以置信，是不是眼睛出了問題，看錯。

只不過今日的怪味十三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什么不怒自威，高高在上。

此時在他身上早沒了蹤跡。

味十三彎著腰，卑躬屈膝，笑容可掬地就站在黑衣怪身邊。明明相差不那么大，明明誰也沒有比誰要矮一截。

劉牛才明白怪味十三們，全都只能算是跑腿的，唯有眼前這位穿黑袍的才是怪物中的上古神魔。

不一會，味十三從手中拿出一卷紙，紙在手中平開后，一張面容姣好，似畫飛仙，美麗動人的女子圖展現(xiàn)在了所有人面前。

“有誰見過畫上女子？”還沒等細看，就被味十三一晃而過抽了回去。

大伙開始議論紛紛，交頭接耳一陣后，無不都搖搖頭。

以為黑衣上魔會責備，那曾想，出乎意料的他并沒有。

“告訴你們，實話跟你們講吧，這畫上的女子更本不是人………”

還沒等說完，匝匝的人群里，已經(jīng)開始炸鍋了。

“怎么會？”

“不可能？”

“不會是真的吧？”

“你認識，難不成你見過？”

“沒，沒有，真不認識。”

亂成了一鍋粥，已經(jīng)開始要撕打，快要起火時，只聽：“亂什么亂，都不想活了。”

頓時鳥語無聲。

村民中還是有受不住好奇的悄聲低語的問道：“這妖是出自何處，是什么變的？”

他話才剛說完，已經(jīng)有好多人俯耳帖首向前，想聽過一二。

令村民失望的是，更本沒有人搭理他。

“再問一次，真沒有嗎？”味十三一臉冷峻，咄咄逼人的指著大伙，“你，你說………”差不多都問一個遍，無不都一無所獲。

這時沉默中的尊魔撂下狠話“你們這個村馬上會不負存在，消失殆盡，能走就走，一個不剩的，趕緊逃吧！”聲音混沌而空靈，聽上去能讓人窒息。

大伙還在懵圈的狀態(tài)中，這群怪早走了！

又沒過多久，又來了……………

感覺連地上螞蟻都要快被踩死的節(jié)奏，只見密麻麻的人，浩浩蕩蕩，絡繹不絕的正往村子方向靠近。

他們就是：

上玄月，下玄月，黑風月，寅月，卯月，閆月，全是各大門派，主教，完全都是為人間除去魑魅魍魎，伸張正義。

在所有門派中，就屬上玄月，要比其他門派中更為突出，修煉神法，要遙遙領(lǐng)先。

而且早就傳言，上玄月主玥元修為巳到了最高境界十三層的第八層，要知道，放眼整個大仲國，總共才只有三人煉到第八層。

上玄月主比起其他兩位不同的是，起步晚，年數(shù)間隔有好大一段距離。兩人都當爺爺級別的了，而上玄月主年歲才不及他們一半，打小就天賦異稟，不同常人，外貌？

只聽說是一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飄逸俊朗，膚如凝脂，翩翩少年等等。

劉牛還沒看到，因為在他覺得，在這么多人當中，誰都有可能是上玄月主，共沒有長相不堪入目的。

令劉牛遇外，跌舌的是，他們的舉止，語言詞匯，大提意思，竟會是跟前一位，大致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沒有喊他們搬走。

“哎，一大半天時間總算消停了！”劉牛翹著二郎腿，嘴里吊著一根馬尾巴草，向身旁的劉油說。

劉油情不自禁又把話頭調(diào)向今天的問題上，兩人開始犯難。

到底走還是不走？

“村民們會聽誰的？”劉牛問向劉油。

劉油想都不用想就說道：“會聽誰的，肯定不會聽青魔教的。”

“那么就會是？”劉牛用狗巴草給自己頭發(fā)撓了撓后，兩人同時一致認為認為大伙都不走。

果然到了傍晚十分，長輩圍在一起，商榷來，斟酌了斟酌去，經(jīng)過反反復復，認認真真的思前想后，大家一致認為沒必要離開，已經(jīng)住了無數(shù)祖祖輩輩，有感情的村子。

才聽說不用走，不用離開后，老少婦孺?zhèn)儯ⅠR就歡呼雀躍，高興的抱成一堆，互相把歡樂傳給了對方。

可誰都不知道，出乎意料的是，最早離開村子的人？會是？

這件事劉牛每每想起來，就痛徹心扉，氣得牙癢癢，恨不能手刃仇人。

劉牛回憶起：

一天，日光和平日一樣平和，地頭莊稼的菜賣不出去時，只能讓它們自生自滅，就想出其它生存法則。

上山弄點草藥，送到藥鋪里換點錢。這草藥可比莊稼地里那些菜好賣多了。

山上的飛禽走獸，路上的荊棘，爬山的辛苦。還有什么妖不妖，怪不怪的，只不過傳說，總只會是傳說，誰又真正見過呢？

今天要去的山橫峰側(cè)嶺，巖石高聳，山勢高而陡峻，路也不好走。

要換成平時，想想也就算了，可這在昨日，聽說各大門派，都在搜腸刮肚，千方百計的尋找，能讓人吃了能容顏依舊，皮膚細嫩，最主要是，對于修煉練功大法的人來說，簡直是要做夢都想笑。

不僅能讓人身強體魄，強筋健體，最主要是能讓人快速的運用體內(nèi)真氣，促使法力上升。

打聽了，什么地方都沒有，就只有神行山，神功大法山兩處有。

神功大法山呢就算了，因為離劉牛住的地方實在太遠了，唯有神行山還可以，不妨一試。

大家伙才知道，劉牛，劉油要身前往神行山去，都紛紛出來勸阻，特別是年老的族長們都不讓去，說什么百鬼眾魅，會把人的魂勾走，意思就是說會沒命的。

劉牛和劉油最終還是決定前往。

出發(fā)這天，才走不到百里路的功天，頃刻間，忽然一下子就雨霧蒙蒙，起霧弄輕云，縹緲的讓人顫栗。再加上地勢復雜，溝壑縱橫，到處都是長滿帶刺的植物，也不敢碰著一下，怕呀！生怕有毒。

兩人互相纏扶，步履一深一淺，小心翼翼的緩行。

霧快要散開，逐漸減少時，頭頂上一群大烏鴉，大大的烏鴉，這輩子從沒有見過，比人的頭顱還要大十倍，而且整個身型也是橢圓，圓滾滾的。

正看著發(fā)呆，不知它們受到了什么召喚，一瞬間全部地把整個身上的一對羽翼展開。

天空剛剛是白的，白濃濃的；可現(xiàn)在又是黑的，黑濃濃的帷幔。

這是一塊說不簡單，就有多不簡單的布，“布里有頭，頭會啃嚙…………不，危險………”兩人趕緊躲開，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