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9章 深不見底的古井

  • 無常府
  • 金沙客
  • 4974字
  • 2020-11-01 11:35:20

城北六里外有一塊坡地,當地人稱它為“網子堆”,其實是一處亂墳崗,沙金縣城四鄰八里大凡買不起墳地的都葬于此處。坡地上到處都是一簇簇叢生的仙茅草,夾雜著散亂的荊條。這種茅草特怪異,春日后一簇一堆冒起,半寸多寬的葉子從根部拔地而起,很快就長到一人多高,如同一把把柔軟的利劍。如不小心被葉片劃到皮膚,必定鮮血淋漓。偌大的坡地,稀稀拉拉長著幾棵勉強高過仙茅草葉的刺槐,在烈日下垂頭耷拉著。

坡地面南背北,西有一座元寶形小山,附近寬闊漕河經過,理應是一處風水寶地。然而坡地上雷擊頻繁,樹只要高過一丈,夏日雷雨季節必然被閃電多次劈中,以至于上百年來沒有一棵大樹長成。

一早碼頭工友撐著小船,兩口棺材送到“網子堆”后,挖了一個坑就匆匆埋了。儲棟梁也沒有打聽,知道紅旦必埋于此處,離開醫院后買了紙錢香燭一個人悄悄到了這里。

“姐,明年清明再來看你。”儲棟梁又磕了幾個頭,起身呆呆地望著新墳。面前一大堆紙錢已化為灰燼,一縷青煙繞著他轉了兩圈消散而去。他與紅旦來往多是打情罵俏肉體歡愉,而今紅旦死了心里空空無所適從,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或許那日紅旦深深自責震動了他。

……

……

“賈警長,你看,據棟梁說怪物是屋頂上跳下的。”胡亮洪壓低了聲音,“你看,血跡,從這進到廟里了。”

“娘的,大白天的這鬼地方怎么這么滲人。”賈同山盯著前方亂磚說道。

“可不敢這么說,這是城隍廟……”

“小愣子,你上屋頂。”賈同山極信任小愣子槍法,讓他占領制高點。歪頭忙過去蹲地上讓小愣子踩著肩膀爬到屋面。

“賈警長,給把刀,我帶兄弟們進去。”碼頭就在附近,如真有怪獸巢穴,會嚴重影響碼頭生意,見賈同山遲疑著不敢進去,胡亮洪決定自己闖一闖,尋常一條兩條狼他還真不怕。

賈同山拔出身后別著的刀刺遞給了胡亮洪:“胡把頭,哪能讓你冒險,走,兄弟們一起上。”

翻過坍塌的圍墻,東面是一座院子,雜草遍地有半人多高,香爐,石碑散亂其中。西面是曾經的主建筑,整個大殿全都趴了,粗大的橫梁、立柱東倒西歪。一座一米多高的青石底座上端坐著城隍菩薩,默默看著石座下的人群。

“手電!”胡亮洪回身說道,大張忙遞了過去。

幾根倒塌的木梁立柱撐起一個三角,里面黑乎乎的,是唯一可藏身的地方。賈同山朝后揮了揮手,身后警員立刻端起了槍瞄著。

胡亮洪彎著腰向前移了兩步,手電光照過之處沒有發現異常,他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磚塊扔了進去。

“沒有。”

“奇了怪了,不在這里也沒地方躲啊,難道會躲在井里?”賈同山手上的短槍指了指西北角一處古井。

“過去看看。”胡亮洪直起身快步走了過去。

“頭,一只布鞋。”大張彎腰從草叢里撿起了一只手掌寬的布鞋,鮮紅的鞋面,頂頭繡著虎頭造型。

“娘的,管這個……”賈同山剛想罵,一想不對,這座廟他清楚,平日里根本沒人進出,怎么會有只童鞋?看上去還很新。他伸手拿了過來,皺著眉端詳著。

胡亮洪也停在了腳步:“警長,這鞋不該在這里啊。”

“像是才掉這里沒幾天,上面還很干凈。”他揣進了口袋里。

古井四周圍著一圈一尺多高青石井圈,六尺多寬的井口四壁一圈圈青磚直通井下,一棵小樹斜斜的從井內冒了出來。

胡亮洪探頭看了看,古井深不見底,并沒有看到水面。

賈同山指著那棵小樹說道:“胡把頭,樹枝折斷了。”

“哦?還真是,看,樹葉上沾著血跡。”胡亮洪走到賈同山旁用手電照著。

“娘的,那兩怪物還真藏這里,這里有爪印。”

手電光下,井壁四周一道道爪印清晰可見。

“大張,搞一個火把,娘的,怎么可能是口枯井!”

四周枯草枯藤較多,大張帶著兩人不一會就揪了一大把,找了根木棍一道道纏緊遞給了賈同山。胡亮洪忙把手電還給大張掏出火柴劃著,賈同山手上的火把片刻功夫就呼呼燒了起來。他探頭望了望,手一松,火把直落下去。

“啊!”圍著井口的幾人同時驚呼起來。

胡亮洪、賈同山、大張等幾雙眼睛死死盯著火把,一團火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消失在黑暗之中。

“頭,我再做一個大的。”大張顫抖著聲音說道,“歪頭,老扣,小王,快!快!多搞些枯藤枯草來,做個大的火把。”

賈同山抬起頭看著胡亮洪眼里充滿疑惑:“胡把頭,你可曾聽說這口井沒有底?”

“城隍廟倒塌已有五、六十年,我從沒進來過,至于這口井……”胡亮洪眉頭緊了緊想了片刻,“沒有聽說過這口井的事。”

“這座廟倒了五、六十年了?那為何一直不重新翻建,我看這里木料都還可用啊,再說那尊菩薩也非凡品,工匠手藝高著呢。”

“這事我曾問過家里長輩,聽說廟倒了后地方富戶曾籌集善款重修,誰知一夜之間,二十多個工匠全都慘死,后來再也沒人敢動了。”

“慘死?”賈同山一愣,“怎么個慘死法?”

“具體我也不知,這也是那位長輩喝多說漏嘴的。這么多年過去了,當年曉得內情的人也都走了。喲,火把又做好了,再試試看。”胡亮洪掏出火柴點燃大張放在井口邊的一大團枯草枯藤繞成的球。宛如一個小棉被,一根長長的青藤拖著。

“松了。”見火呼呼燃起,大張手一松,火球“呼”的一下往深處掉去。

火球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漸漸被黑暗吞噬。

“娘的,還真是無底洞。”

……

……

“吱……砰……”

“啊……”

儲棟梁剛走進城門,猛聽到身后汽車急剎車“砰”的一下撞上了什么。

“不好,包三爺。”

包三爺的糞車倒在一邊,人趴在地上不斷哼哼。

“包三爺,你沒事吧?”儲棟梁連忙跑過去。

“哦呦……小哥,腿好像折了……哦呦……”包三爺右手掌被地面石子蹭的血肉模糊,抖抖的摸著大腿。

小車的車窗搖開探出兩個腦袋,一個油頭粉面,一個光頭發亮。

“操,晦氣,撞上糞車了”油頭粉面的男子咒罵了兩句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少爺,要下去看看嗎?”光頭縮進車子問道。

“下個鳥,操。”油頭粉面男子坐在駕駛室上,一踩油門車倒回去一丈多,方向盤一轉就要從糞車旁駛過去。

“停,撞了人還想跑?”儲棟梁跳起來攔住了小車。

“操,鳥地方人不長眼多的么。”油頭粉面男子搖開了車窗,“喂,讓開,操!”

“你撞了人還想跑?趕緊送人去醫院!”儲棟梁一把抓住了油頭粉面男伸出亂指的手。

“啊喲,你弄疼老子了。操,光頭你死了啊!”男子轉頭對光頭罵道。

光頭呼的一下沖出了車:“敢打我家少爺,找死。”一拳就向儲棟梁打來。

“砰。”

儲棟梁猝不及防,一下摔倒在地,鼻孔里立刻流出了鮮血。

“媽的。”儲棟梁骨碌一下爬起猛得抱住了光頭,他在碼頭干了數年,渾身上下都是肌肉,自認應可摔倒對方。

光頭冷聲一哼:“找死。”身子猛然一沉手肘向儲棟梁背部擊去。

“啊喲……”嘴里一腥,一口血吐了出來,頹然的趴在了地上。

“小哥!小哥!”包三爺看得真切驚叫一聲,“來人啊,打死人啦。”左手肘撐地向儲棟梁爬來。

光頭男冷冷看了一眼四周圍觀的人群:“閃開,再不閃撞死了自找。”說罷,手向小車揮了揮。

粉面男立刻開車穿過人群,光頭緊跟幾步跳上車,兩人揚長而去。

城墻洞內幾名穿著黑衣制服的城門守衛木然地看著一切動也沒動。

“咳咳咳……”儲棟梁一陣咳嗽,吐了吐口中帶血的吐沫慢慢爬了起來。

“小哥,你沒事吧?”包三爺渾身汗津津的,抖抖地問道。

“媽的,沒事,包三爺你不要動,我找輛板車拉你去診所。”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包三爺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兩行老淚滾滾而下。

“三爺,沒事,媽的,不小心著了光頭的道。”儲棟梁在附近借了一輛板車小心扶起包三爺躺了上去。

“小哥,謝謝啦,我那吃飯的家伙還在那呢。”包三爺掙扎著要坐起。

“三爺,你趕緊別動,糞車我已關照人照應了,沒事的。”儲棟梁右臉頰腫脹起來,右眼變成了一條細線,他咬著牙推著板車朝“將軍弄”走去,那有家專看骨傷的診所,醫術高明,診費也不貴。

“棟梁,你們這是怎么了?”胡亮洪剛陪賈同山查過城隍廟,賈同山過意不去,非要拉著他喝上兩杯。一抬眼,看到儲棟梁齜牙咧嘴的推著板車,板車上竟然躺著拉大糞的包三爺。

“大哥,剛在城門口包三爺被一輛小車撞了。”儲棟梁朝賈同山苦笑著點了點頭。

賈同山指了指他臉問道:“你臉怎么回事,也是撞的?”

“嘿嘿,不是,被小車上的人打的。”

“人呢?”

“跑了……”

“娘的,待會我讓局里人查一查,膽子倒是不小,撞了人還打人。”

胡亮洪從袋中掏出幾塊光洋塞了過來:“棟梁,包三爺看了醫生后,你那臉也順道看看,千萬不要弄破相。”

“胡把頭,怎么能用您的錢呢,我有,我有……”包三爺撐起身子連聲說道。

“包三爺,平日里也沒能多瞧您去,就當我孝敬孝敬您啊。”胡亮洪知道包三爺身世,一個破落子弟肯干拉大糞的活他內心還是蠻敬佩的。

儲棟梁接過了銀元:“大哥,那我先拿著了。”想到家里二斤多的金葉子,這些錢很快就可以還掉的。

……

……

“光頭,你去看看曹府有人吧,操,我還是前年來的,本少爺記性不錯。”

曹丹沁剛從醫院回來,盯著廚子燉些滋補品,預備連同午餐一并送過去。管家蹬蹬蹬跑了過來說是省城白府少爺白力平到門口了,她微微嘆了一口氣,知道是昨日回去的白西崇安排的。

“白公子,稀客稀客,今日怎么有空到沙金這樣的小地方來的?”

“丹沁姐,你越發漂亮了啊,呵呵,要是在京南大街上遇到,我還不敢認呢。”白力平嬉皮笑臉地說道。

“喲,白公子,幾年不見嘴巴越來越甜了么。”曹丹沁帶著兩人到了客廳,吩咐管家上茶。

白力平四下望了望:“丹沁姐,丹丹呢?自她到國外去有好幾年沒看到了。”

“她在醫院陪著父親呢。”

“不錯,不錯,孝順的女兒,難怪我父親一直夸她。”

“白公子,京南是個大城市,那么多姑娘都看不中一個?”

“操,那些娘們都只看中老子錢,嘿嘿,不說這了,我要去醫院看看叔父。”他手一招,光頭遞過了一個精致的盒子,“丹沁姐,這是法國香水,望笑納。”

曹丹沁接過盒子微微一笑:“白公子還會拉攏人心了么,我那妹子可不像我,我可沒讀幾年書,不懂愁滋味。”

白力平嘿嘿笑著:“丹沁姐,那你知道啥滋味?”

“啥滋味?讀書人和不讀書人有鴻溝的,不要說他人,就是我這個姐,也和妹妹難有共同語言了。”她心里冷笑兩聲,臉上卻莞爾一笑,拍了拍盒子,“那我就收下了,多謝啦。”

白力平臉皮厚實,根本不在意曹丹沁帶有諷刺的話:“只要丹沁姐喜歡就行了,哎,命苦啊,為啥你姐妹倆不換下呢。那我先去醫院看望叔父了。”說著,他起身朝門外走去。

兩人上了車,剛在城門口受了驚嚇,白力平沒再敢開車,光頭坐到了駕駛室上。

“少爺,您這未來的大姨子蠻夠味的么。”

“嘿嘿。”白力平冷笑一聲,“到時候一個都跑不脫本少爺手心。”

沙金縣城不大,街上也難得見到汽車開過,行人聽到喇叭都急急讓到路邊。儲棟梁推著板車剛到“將軍弄”口,遠遠看到一輛小車開的飛快拐到公立醫院方向不見了蹤影,不由得冷笑一聲,正是在城門口撞了包三爺的小車。

白力平對著后視鏡捋了捋頭發,帶著光頭找到了曹瑞海病房。

“叔父好,丹丹好。”他心中一跳,幾年不見,曹丹丹已出落成一個大美女。皮膚白皙,身材凹凸有致,那個臉蛋真叫個漂亮。

“哦,是力平來啦,丹丹,快倒茶。”

曹丹丹瞄了一眼白力平倒了兩杯茶端了過來:“兩位請喝茶。”

“謝謝。”白力平穩了穩心神,暗自告誡自己說話一定要得體,要文雅,要他媽的有學問的樣子。

……

……

賈同山為飯后看望曹瑞海方便,帶著胡亮洪和大張等人到醫院附近一家飯店二樓雅座坐了下來。

“胡把頭,這幾日還望幫著打聽打聽,那口井也太奇怪了。”

“賈警長您放心,您不吩咐我也要打聽的,特別涉及到那么多娃失蹤,該出份力。”

“好,把頭就是仗義,干了這杯。”

幾人正吃著,胡亮洪無意間朝窗外一瞥,儲棟梁帶著十幾個碼頭兄弟蹬蹬蹬的跑了過去。

“賈警長,干了這杯我還有點事情處理,要先走一步了。”說罷,一口喝完杯中酒站了起來。

“好好,胡把頭你先忙著,過幾日再聚。”

胡亮洪匆匆下了樓,遠遠看到儲棟梁十多人圍著一輛小車,急忙走了過去。

“棟梁,你們這是干什么?”胡亮洪沉聲問道,他多次和碼頭這幫兄弟說過,決不允許他們在外斗狠,特別是這種十多人數十人的斗狠。

“大哥,就是這輛車在城門口撞了包三爺。”

胡亮洪眉頭一皺,這輛車牌照是京南的,難道是來看望曹縣長的?

“棟梁留下,其他人都回碼頭干活。”

見把頭黑著臉發話,十多人沒敢再停留,連忙離開了。

“棟梁,做事動動腦子,車主人很可能是來看望曹縣長的。”

“哼,看望他咋滴啦,難道就可以撞了人還打人?要不是我身體壯實,早被打死了……”儲棟梁低聲嘟噥著城門口事情經過。

“你啊,關鍵時候犯糊涂。上午在醫院曹縣長問你話,沒聽出點啥?”胡亮洪聽到儲棟梁被打的吐血,心中也是十分惱火,他壓了壓心中怒氣沉聲說道。

“啊?我沒聽出啊。”

胡亮洪四下看了看低聲說道:“曹縣長很可能認識你父母,而且關系不淺!”

“怎么可能?”儲棟梁驚訝地叫道。

主站蜘蛛池模板: 潍坊市| 股票| 仙桃市| 五华县| 闻喜县| 禹城市| 泸定县| 华阴市| 城固县| 三河市| 灌南县| 滕州市| 孟州市| 乐至县| 台东县| 卢龙县| 哈尔滨市| 双城市| 木兰县| 平安县| 美姑县| 高安市| 保亭| 乌鲁木齐市| 奉贤区| 大城县| 鹤山市| 阜南县| 新乐市| 香格里拉县| 张北县| 天柱县| 衡水市| 英山县| 黑龙江省| 突泉县| 中牟县| 米泉市| 岑溪市| 塔河县| 潮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