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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鋼叉捅斷了鐵條罩子

  • 無常府
  • 金沙客
  • 4974字
  • 2020-11-01 11:35:20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愛呀愛呀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

女子腰肢輕搖,聲音中透著誘惑。

白力平醉眼歪斜,盯著酒桌旁唱歌撫琴一雙年輕俊俏的姑娘,手指有節(jié)奏地拍著桌沿。身旁一名三十多歲留著濃密胡須的男子,看著白力平癡迷的樣子嘴角露出笑意,湊到撫琴女子耳邊悄悄說了幾句。女子莞爾一笑,伸出手指戳了他額頭一下。

離開沙金縣城,白力平越想越氣,令光頭開車直往滬海市。滬海青聯(lián)幫幫主杜瀟金是他干爹,門徒上千。除經(jīng)營十多家夜總會、妓院、煙館外,更有地下賭場多處,與滬海最大幫會青幫呈分庭抗禮之勢。

“力平,手下敵不過他人是常事,何必定要爭個高下?”聽完白力平訴說,杜瀟金不禁大皺眉頭,他一貫于求財不求事,為這樣一件小事而大動干戈會極不劃算。

“干爹,光頭斗不過人家我也忍了。可是……可是那小子囂張至極,竟然不接光頭拿出的光洋,操!一個碼頭苦力有這么囂張嗎?我的臉?biāo)闶窃诘さっ媲皝G盡了。”白力平憤憤說道。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功夫這么好,未必是碼頭苦力。”杜瀟金知道光頭的底,能數(shù)招勝過光頭,青聯(lián)幫弟子也在一雙手之內(nèi)。

“干爹,我不管,這口惡氣……”

杜瀟金一擺手,轉(zhuǎn)身對身邊男子說道:“永虎,天色已晚,你陪力平出去吃個飯,好好讓他放松放松。”

“好的,爹,力平,我們先吃飯,吃過飯好好樂呵樂呵,多大的事么,值得這么生氣?”杜永虎,杜瀟金次子,身高馬大,一臉絡(luò)腮胡,負(fù)責(zé)青聯(lián)幫地下賭場。為人圓滑,出手大方,手段狠辣。

在大飯店定了包廂,杜永虎又叫了局,兩個可人一唱一彈,白力平果然心情大為好轉(zhuǎn)。

“兩位先生,我兄弟不勝酒力,坐這似累了,還煩請到樓上客房唱曲。”這兩姑娘是“書寓”請來,頗有才藝,平日是不出局陪客的。尋常之人如若想帶走,須打茶圍、聽曲一步步相識熟悉,沒個把月時間,花數(shù)百大洋休想有床笫之歡。杜永虎是江湖中人,平日里留心與上檔次書寓老鴇來往,遇到今日場面就得心應(yīng)手了。

光頭忙伸手要扶起白力平,卻被他手一推:“操,這點酒老子就要扶了?待會怎么還……還能聽兩位妹妹的曲子?”說罷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

……

娃失蹤,曹府遭襲本已人心惶惶,昨日城隍廟井中又躍出怪獸。消息一傳開,不知誰帶頭在家門口燒紙錢,點香燭,上高香。一時間城內(nèi)四處都飄著灰燼,走到哪滿鼻聞到的盡是煙火氣息。

天剛放亮,東方霞光滿天,沙金縣城上空云彩撕成一條條的,抹了一層血紅色。街道兩邊房屋,路邊大樹,道上行人似也受了云彩影響,蒙了一層淡淡光暈。

一名看不出年齡的駝背老太努力抬起頭望著天空,嘴里喃喃說道:“天要滅人了,天要滅人了……”

“娘的,都他媽瘋了。”一陣風(fēng)吹過,王哥眼睛迷了煙灰,睜都睜不開。他今天有任務(wù),帶著十多個兄弟護(hù)著鐵匠鋪師傅在古井上搭一個鐵罩子。

“大王頭,怎么就你一個人在這?”歪頭不滿的叫道。大王頭是鐵匠鋪掌柜,手下有三個伙計,昨日說好一早都來的,眼見著只他一人哆哆嗦嗦蹲在路口屋檐下。

“長官,伙計都怕,這不,鋼條和家伙都運來了,待會請長官門搭把手也能成。”大王頭摸出一盒煙,連忙上前一人發(fā)了一支。

王哥眼睛已揉得通紅,正在火頭上,手一揮打掉了大王頭手里的煙:“得得,趕緊干活,誤了事你擔(dān)待不起。”

鋼條共有二十根,拇指粗細(xì),呈扁扁的“幾”字形,中段長六尺多,兩頭直角彎曲和井圈同高,而后兩頭末端與中段相平行微微翹起三尺長。昨天接到急活,鐵匠鋪忙了一夜堪堪鍛好。

十多人齊動手拖著鋼條到了井邊,除了小愣子和歪頭幫著抬鋼條安到井圈上,其他人都端著槍對著井口。鋼條東西方向十根,南北方向十根交叉擺好,形成了一個個碗口大網(wǎng)格形罩子。大王頭拿著鋼絲鉗子爬到井圈上,網(wǎng)格四周上下兩根鋼條交接處一一牢牢絞緊。

“好了。”歪頭跳上井圈蹦了幾下,“待會胡把頭石碾子送到,兩頭一壓,這些畜生再上不來了。”

“長官,那我告辭了,店鋪里還有事。”大王頭連忙說道。

“滾吧!咦,把頭來了。”王哥忙迎了上去。

兩輛板車拖著四個石碾子停在了路口,石碾子又粗又長,足有七、八百斤一個。

“下碾子!”胡亮洪吼了一聲。

兩根車把子各有一人死死壓著,一點一點抬起,板車漸漸向后翹起。板車后二人各拿一根長長毛竹杠子抵住車上的碾子,慢慢向后滾動。好一會,四個石碾子才放到地面。

“抬碾子!小心嘍……”胡亮洪帶著拖腔又吼了一聲。

兩根巴掌寬的皮條從碾子底部穿過,一前一后扣著,細(xì)碗口粗細(xì)的竹杠子穿過扣子,前兩人后兩人扛住杠子做好準(zhǔn)備。

“起!”前頭抬杠子的壯漢叫道,碾子穩(wěn)穩(wěn)離了地面,又有兩人拿著長長毛竹桿穿過底部一同抬起向前走著。碾子壓住東西兩端貼著地面的鋼條,眾人松了一口氣,此時即使有怪獸上來也難沖破鐵罩子了。

“來來,歇口氣再抬。”王哥掏出煙四下散了一圈。

從亂磚堆抬過,儲棟梁早就大汗淋漓,他接過煙長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一塊石頭上。他抬頭望了望,天氣不僅熱,越發(fā)悶了,頭頂上烏云漸漸聚集,眼看有陣雨要下。

“大哥,你說那些怪物在底下還能活不?”

“難說。”

“難說?”歪頭好奇地看著胡亮洪,“把頭,你意思是那些畜生能活?”

“下面什么情況我們不知,這些怪物還是第一次襲擾沙金縣城,它們不是靠吃人活命的。”胡亮洪望著黑洞洞的井口有點擔(dān)憂。

“大哥,它們會有其它出口?”

“肯定有,碼頭上兄弟天天路過城隍廟,從沒看到有怪物出沒,否則早就發(fā)現(xiàn)了。”

“嗚嗯……”

一聲沉悶的吼聲從井底傳來,坐在井圈上的小愣子嚇得一哆嗦。

“娘的,嚇老子一跳。”他笑嘻嘻跳下井圈趴在鐵條上瞇著眼睛朝下瞅著。

“看啥,那么黑能看到?”歪頭見他一動不動也趴過來看著。

“下面有光!”小愣子突然轉(zhuǎn)身朝著胡亮洪叫了起來。

“我怎么沒有……咦,真的有光,好像是火光。”歪頭也喊了起來。

“我開兩槍。”小愣子拉開端起槍就要摟火。

“不能開槍,下面情況不明。”胡亮洪連忙叫道。

“砰!砰!”小愣子并沒有聽,扣動了扳機。

“昂嗷……”

一聲高亢激昂的怒吼聲從井下傳來,穿透力極強,井圈四周的人無不渾身一顫,有兩個警員驚的手不由自主一松,槍掉在了地上。

“不好,有東西上來了。”歪頭剛還趴在井圈上看,被吼叫聲震的暈乎乎的,猛然間看到底下火光越來越大,應(yīng)是什么東西上來了。

“開槍!開槍!”王哥大吃一驚,忙拔出短槍沖到井邊。

“砰砰!砰!砰砰……”

十多條槍對著井下一陣亂打。

“昂嗷……”

吼聲已到井口。

“嘭吱……”

“啊……”

一把漆黑閃亮的鋼叉從井下刺出,拇指粗的鐵條頓時裂開,鋼叉穿過鐵條一下刺入王哥右腿。

“小心!”胡亮洪驚叫一聲,伸手一操竹杠拿在手上,一挺身跳到井圈之上,“呼”的一下,竹杠向井下黑影戳去。

“嗷……”井下黑影猝不及防手一松摔了下去。

“棟梁,快把石碾子都抬來壓住,其他人撿柴火堆在井圈上。”胡亮洪沉聲下著命令。

王哥跌倒在地右腿鮮血淋漓,他牙關(guān)緊咬大聲吼道:“娘的,還愣著干嘛,都按胡把頭的話做。”

胡亮洪也不再說,回身在附近揪了一大把干草架在井圈上面的鐵條點燃,又把手中毛竹桿放在火上燒了起來。一會功夫十多人捧著扛著長長短短木塊、樹枝堆在火上。上下通風(fēng),柴火立刻燒著,火焰沖的有數(shù)尺高,不時有大團大團燃著的木塊朝井下掉去。

“抽下皮帶扎緊腿,路邊有板車,趕緊送王長官去醫(yī)院,小心鋼叉,不能拔。”胡亮洪見火勢起來,忙拉過歪頭說道。

儲棟梁幾人急急忙忙抬過石碾子壓住了南北兩側(cè)鐵條,兩個抬完,他腿一軟癱倒在地。

“大哥,看清是什么東西沒?”

“沒……”胡亮洪遲疑了下輕聲應(yīng)道,“棟梁,你去搞兩塊鋼板,要能蒙住井口,再弄幾擔(dān)煤。井口要守住,否則有大麻煩。”

“好,我馬上去。”儲棟梁心里一凜,他從沒有看到胡亮洪如此緊張。

此時的胡亮洪不僅緊張,而且眉頭已鎖成一個深深“川”字。剛才他已經(jīng)看清楚井下黑影,那根本就不是人。渾身上下穿著鎧甲,戴著面具,根本不懼子彈。剛他竹竿猛然戳去,那只緊握鋼叉的手根本不是人手,滿手金色短毛,指甲足有一寸長,又黑又亮。上百丈的深井,不到一分鐘徒手就能攀上,鋼叉竟然直接刺透拇指粗的鐵條。這是什么東西?一旦他們來到地面,沙金縣城將是血海一片。

“快,繼續(xù)找木柴,越多越好。”那些警員撿了幾塊木柴就不再動彈,胡亮洪大怒,“不想死的趕緊動手。”

“胡把頭,出了什么事?”賈同山收到消息急忙帶著十多人趕來,望著井口上熊熊烈火吃了一驚。

“下面還有其他東西,老王受傷了。”

“我知道,說是被井下藏的人用鋼叉?zhèn)耍俊辟Z同山接到歪頭在醫(yī)院里打來的電話,依舊不信,井下藏著人還能使鋼叉捅破鐵條,那也太邪門了。

“賈警長。”胡亮洪拉著賈同山走到一邊低聲說道,“傷老王的不是人,但也和人差不多。”胡亮洪細(xì)細(xì)描述剛瞧到的細(xì)節(jié)。

“那是什么東西?”賈同山渾身一寒。

“還不清楚,但那東西十分厲害,一旦到了地面,沒人能攔得住。”胡亮洪仍舊擔(dān)心不已。

“看,那是什么?”有人大叫。

井口燃燒的木柴中伸出數(shù)條長長觸角,卷起吐著火苗的木塊“呼”的一下扔出老遠(yuǎn)。

“怪異啊,怎么不怕火燒。”又有人叫道。

胡亮洪和賈同山也看得目瞪口呆,世上怎會有這種東西?

觸角在火中不停攪動著,燃燒的木塊被攪得七零八落,熊熊烈火漸漸暗淡下來。

“邪門了。”賈同山拔出短槍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

連發(fā)數(shù)槍,兩顆子彈擊中了觸角,觸角只是一晃,并沒有停下。

“打身體試試,我護(hù)著你。”胡亮洪拿過抬石碾子的杠子,走到井臺邊。

賈同山跟了過去,井口鐵條下,一個火紅色肉團扭動著,觸角就是從肉團身體四側(cè)伸出,另外幾根觸角牢牢攀住鐵條固定在上面。

“砰!砰!砰砰!”

賈同山抬手對準(zhǔn)肉塊又是幾槍。

“吱吱……”

肉塊“吱吱”叫著但似乎并不在意,依舊不屈不撓攪著火堆。

“賈警長,繼續(xù)打,那東西有反應(yīng)了。”

“娘的,都上來打,我就不信了還不怕子彈。”賈同山回身叫道。

十多人端著槍圍攏過來。

“砰砰……”又是一陣亂槍。

鐵條下的肉團似乎大不耐煩,伸出的觸角“噼噼啪啪”甩動起來,一時間煙灰火星四散,驚地圍住井口四周的人連連后退。

“火不能熄,否則那拿鋼叉的怪物要上來。”胡亮洪急得大叫。

“大哥,我來了,我來了。”儲棟梁和幾個碼頭兄弟抬著厚厚鐵板到了井邊。

一陣狂風(fēng)刮過,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

“吱吱吱……”

雨點砸到觸角之上“哧哧”響著,井口內(nèi)的肉團突然痛苦的叫喚著,伸出的觸角立刻收了回去。

“看,它怕水!它怕水!”幾人都興奮地叫了起來。

“快,鋼板蓋上。”胡亮洪并沒理睬,火已不大,一旦熄滅,那怪物必來報復(fù)。

“昂嗷……”

兩塊鋼板剛蓋上,一聲高亢的吼叫聲就到了井口,眾人心神都是一凝,只覺得心砰砰亂跳。

“咣……咣……”

鐵罩顫動,鋼板震的跳起足有半尺高。

雨嘩嘩的落到地面,井口燒著的火全都熄了。

“快,壓住鋼板,不能讓他們上來。”胡亮洪臉色一獰,跳到了鐵板上面。

“娘的,都站上去,老子就不信他能戳破鋼板。”賈同山也跳了上去。

“咣……咣……”

井口下似不止一把鋼叉,鐵板鼓起了十多處饅頭大的包塊。

“棟梁,你們幾個把板車抬過來壓上,小心上面的煤不要翻了。”胡亮洪吼道。

板車上裝了幾百斤煤并不算重,七、八個人抬起就走,壓在了鐵板上。

“賈警長,雨太大,柴火點不著了。讓兄弟們咬開子彈,把火藥倒出來。”胡亮洪抹了一把臉上雨水大聲叫道,“棟梁,你去路邊老百姓家里捧兩床棉被來,澆上菜油,要快。”

賈同山一愣:“子彈咬的開?”

“給我兩粒。”

胡亮洪接過子彈,嘴角右側(cè)牙齒緊緊咬住彈頭,手慢慢旋動彈殼,很快彈頭就脫落了下來。

“快,都給老子咬,火藥倒在老子帽子里。”賈同山脫下帽子放在板車底下順手拿了一塊磚壓住帽檐。

“咣……嘭……咣……”

已有幾處鋼板戳破,露出了杯口大的洞。

帽子里鋪了厚厚一層火藥,儲棟梁和兩個碼頭兄弟闖進(jìn)一戶人家也不說話,推開主人從柜子里搶了棉被就跑,順手帶走了桌上一盞煤油燈。

“好。”胡亮洪抓過棉被塞到板車下。

“賈警長,開槍,引燃火藥,其他人都離開,快!”

“砰……”

“呼哧……”

剝出的彈藥被子彈擊中,“呼”的一下竄出兩尺多高的火焰,引燃了干燥的棉被。

“嘭!”

胡亮洪摔了手中煤油燈,煤油一下濺開,“轟”的一聲,板車燃著了。

鐵板燒的滾熱,雨水落在上面散發(fā)處一陣煙霧。

雨漸漸小了,板車上的煤炭漸漸燒著。

“嘭……”

板車燒塌,幾百斤的煤炭落在鋼板上“呼呼”燃起,鋼板越來越紅,井口底下沒了撞擊之聲。

“他們走了。”賈同山驚喜地叫道。

“賈警長,井口火不能熄。”胡亮紅心下稍松。

儲棟梁脫下衣服擠了擠水,攤開甩了幾下套在身上。驀然身上飄過一陣寒意,一尺多高的石質(zhì)井圈已被鋼叉搗碎,一張戴著面具的臉透過鐵條,正一動不動死死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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