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閣內,“夫人,這五公主再不回來,奴婢們也只能回去了”
“是呀,皇后娘娘讓奴婢們每日酉時芙蓉殿中為大公主琢磨發式呢”
“接風儀式就這幾天了,這大公主的牌面可是不能丟的”
幾個奴仆站在含嬪娘娘的身邊,嘴上說著恭敬的話,每一個的語氣卻都是輕蔑的。
皇宮之中本來向來都是捧高踩低的,就連奴婢們也是如此,既然要干活,為什么不挑個得寵的主子,得著如此盛大的場面,使勁也是應該往得寵的主子那使。
宮里就是這樣殘酷,一個不受寵的主子,連奴才都看不上眼。
“實在是辛苦了各位”,含嬪娘娘苦笑著,文昌閣的主子是位失寵許多年的嬪妃,十年間都未曾侍寢過,怕是皇上也要把她忘記了,難怪奴才們說話也可以頤指氣使。
“逢城,送各位姑姑們回吧”
“是”,那位喚做逢城的宮女掀開了文昌閣的大門。
“姑姑們慢走”彬彬有禮地做了送行禮,“今個實在是對不住了,還請各位姑姑們明日定要前來”
話是說的客氣,而這些姑姑們卻不客氣地拂袖而去。
“崔姑姑”,殿中夫人的手搭在了其中一位奴婢的胳膊上“懇請您再等上一會吧,仙卉這姑娘貪玩,我已經差書愿去找了,想必不會就能回來,這孩子平日里就沒有正形,是我管教疏忽了,若是媽媽再不嚴加管教,這孩子就真的沒救了”
含嬪娘娘真摯懇求的目光望著崔姑姑,想到這母女二人后宮中生活確實不易,況且這規矩也是必須要學會的,崔姑姑頻頻點頭。
宮中除了自家殿內的奴婢,也就崔姑姑還算客氣。
“愛玩是孩子的天性,況且五公主才十六歲?!贝迡寢尩氖忠泊钤诹四俏环蛉耸稚?,慈祥的笑著,“只是娘娘,不是奴婢說,這都快入夜了,公主貪玩也不能不顧及自己的生命安危,一個姑娘家大半夜還在野外玩,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啊”
“姑姑說的是,只是姑姑有所不知,這孩子從小就對醫術頗有天賦,我身體向來虛弱,尤其是到了這春日,曾經的舊病根又容易發出來,仙卉她就是喜歡去山上采摘一些草藥來給我做藥膳”。
含嬪娘娘也是極為護短的,外人面前還是要護著自己女兒說話,不過她知道仙卉也實在是一個孝順的姑娘,除了平日里調皮些,對自己的照顧和心思也是細密的,每每思及此,為娘的心里也總是酸楚。
“難得公主能有這份孝心,也算是娘娘的好福氣”。
此時南山上仙卉背著半籮筐的麥冬,著急忙慌地向著文昌閣的方向奔去,直跑到氣喘吁吁也顧不得擦掉額頭上的汗珠。
“五公主,五公主...”
遠處傳來了書愿的急迫的叫喊。
“我在這,就來了!”仙卉看見了山下遠遠的一個小身影,揮著手臂,向著仙卉大喊。
她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拼命地向著山下那個小身影奔去。
“小姐,您這又是跑去哪里了,夫人擔心的要命”說話的是個看上去只有十三十四歲的小姑娘,小臂上掛著一件大氅,忙不停地披在了仙卉的身上。
小姑娘的臉圓鼓鼓的,稚嫩的臉龐緊皺著眉頭,個頭還沒有竄起來,才長到仙卉的頷頦。
“又去你那個秘密閣了?”書愿說到底還是個小孩子,露出來一臉的好奇。
“別提了,下午只想著打個盹,沒想到這一睡就是兩個時辰,娘親的麥冬昨個就沒了,太醫院那些個土匪,師傅在還好,沒了師傅就可著勁地欺負娘親”仙卉不自覺地翻著白眼。
太醫院里的太醫們也都是仗勢欺人,知道自己和母妃不受寵,十幾年都是這樣故意刁難,幸好平日里都有師傅罩著,否則母親的小身板可還真難說了。
“好了好了,小姐,您可真是心大,兩日前就給您說了,從今日開始為了接風儀式,每位公主都要接受宮中姑姑們的禮訓,今個好多姑姑等不及都走了,幸虧夫人好說歹說留下了崔姑姑...”
“哎呀哎呀,知道了,要走就都走唄,反正這種勞神的宴會我是不會參加,還有那禮訓,每一年,每一次,宮中那位姑姑是肯真正用心教導我,再說了,我做的優秀與否,也不會有人在意的”仙卉風輕云淡地說著,仿佛早已經習慣。
“小姐,”書愿皺著眉頭“此次真的非同尋常,月錫的接風儀式,實則說是要兩國合兵攻打北涼,還有,要把大公主許配給月錫七皇子,并非是一次簡單的晚宴,這可再是像平日里一樣隨便可以不去的宴會,您是必須要參加的”
“你這小丫頭,年紀還小說話就老氣橫秋的,愈來愈像逢城姑姑了”
正說著兩人就走到了文昌閣門口,進了院,書愿還是不放心“小姐,記得改口呀,叫夫人應該叫什么,如何行禮?!?
“知道了知道了”仙卉趕忙脫下身上的小背簍?!敖o我拿去小廚房,記得先別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