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聚集地,新時代特有的產(chǎn)物,廢墟、骯臟、無序、殺戮是它的代名詞。聚集地猶如荒野腐狼身上那密密麻麻的惡心皮癬一般,頑強地吸附在無盡荒野千瘡百孔的皮膚之上。
隨處可見的廢墟,餓得雙眼發(fā)綠、瘦骨嶙峋的流民,以及那尚未坍塌的房屋之內(nèi)不時響起的女人痛苦的呻*和男人瘋狂的嘶吼聲,構(gòu)成了聚集地的全貌。
與那彌漫著輻射和變異生物的荒野相比,集聚地就是天堂。
集聚地唯一的通行證就是武力,或者金幣。H913當然也不例外!
H913聚集地,處于一座不大的廢棄小鎮(zhèn)內(nèi),無處不在的斷壁殘垣構(gòu)成了聚集地抵御荒野暴民潮或變異生物的天然屏障。在那通往荒野的唯一街道之上胡亂地拉起幾張鐵絲網(wǎng)之后,這里便成了安格斯的私人領(lǐng)地。
安格斯是H913聚集地斗獸場的擁有者,也是H913聚集地的話語人,舊時代將這樣的人叫做老板。
此刻的安格斯正仰躺在斗獸場內(nèi)自己專屬包廂那半舊的座椅上,圓睜著一雙死魚眼,目光肆無忌憚地侵略著對面沙發(fā)上坐著的那個一頭棕紅色波浪卷的女子。
“安格斯閣下,您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女子不到二十歲的年紀,高挑的身材,飄逸的棕紅色卷發(fā),小麥色的皮膚之外罩著黑色的緊身皮衣。皮衣猶如她的又一層皮膚,將她那高聳的雙乳,充滿爆發(fā)力的細腰,挺翹的臀部,修長筆挺的雙腿完美地勾勒了出來。
“帕妮絲隊長的提議我很贊成!現(xiàn)在變異生物基因樣本可是硬通貨,我個人也很想跟您的雇傭兵小隊成為長久的生意伙伴,但是……”
安格斯將目光掃向女子皮靴外側(cè)插著的那把鈦金匕首,又考慮到惹怒這群荒野雇傭兵可能導致的麻煩,生生壓下了當場將對方騎在胯下的念頭。
“三階的基因樣本換1升飲用水,四階的5升,五階的……”
帕妮絲很想將面前這個色瞇瞇的家伙那如冬瓜般丑陋的腦袋擰下來踹個稀爛,但對方手里掌握著不少的飲用水,殺他猶如捏死一只蟑螂那么簡單,但找到飲用水的藏匿地點就有點難了。
“帕妮絲隊長,我們先不急聊這個。生意嘛,要慢慢談!我今天可是給您特意準備了一場精彩的節(jié)目呢!”
安格斯從沙發(fā)上站起身,用自認為很優(yōu)雅的姿勢朝著帕妮絲微微躬身,只是他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讓他的動作顯得莫名的滑稽。
帕妮絲嘴角露出淺笑,隨著安格斯的目光一起看向了屋外那大大的斗獸臺。
H913斗獸場是在小鎮(zhèn)一座影院殘垣之上改造而成的,中央有著一塊半個足球場大小,鋪滿沙礫的圓形凹陷平地,那里便是斗獸士與變異生物搏殺的斗獸臺。
斗獸臺的四周有著近二十米高的水泥墻壁,墻壁頂端是滿布著倒刺的鐵絲網(wǎng),鐵絲網(wǎng)后面才是夜晚狂歡的人們所處的看臺。
當然,前排那寥寥無幾的獨立包廂是給大人物們準備的,那些只花了幾個銅幣的劣等流民,只配站在與包廂相隔幾十米的外圍。
伴隨著高臺上人群高聲的嘶吼和謾罵,斗獸臺通向地窖的那道鐵門緩緩打開,一個將自己全身裹在黝黑色毛毯之下的瘦小身影,低著頭從鐵門內(nèi)走了出來。
隨著身后鐵門的關(guān)閉,身影孤寂地站在那不知已浸染了多少鮮血,散著濃濃血腥味的暗紅色沙礫之上,如荒野那微不足道的蟑螂一般渺小。
看臺上無論男女老幼,都開始瘋狂地咆哮著,甚至連孩童的臉上都露出了歇斯底里的瘋狂之色。被恐懼和死亡籠罩著的人們,更想別人也品嘗一下這可怕的恐懼和死亡。
與其將拿命掙來的銀幣揣進兜里,不如盡情地放縱和發(fā)泄!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死去。沒有足以令別人膽寒的能力,兜里的銀幣越多,死掉的幾率反而越大。
大功率的探照燈忽然亮起,照在了那似乎與世隔絕的男孩身上。
斗獸臺的另一側(cè),幾個身形彪悍、明顯經(jīng)過初級力量強化的赤膊仆人將手中攥著的粗大鎖鏈費力地拉起,那通向獸欄的鐵柵欄終于被一點一點拉升了上去。
低沉的咆哮聲傳出,一匹如牛犢般巨大的荒野變異狼,緩步踏在了斗獸臺的沙礫之上。
幽綠色的嗜血狼目,成股淌下的黏稠涎液,尖銳的慘白利齒,深深凹陷下去的狼腹。
饑腸轆轆的荒野變異狼,荒野黑夜之中的殺戮王者!
這匹變異狼全身覆蓋著濃密的灰黑色毛發(fā),微瞇的狼目閃出殘忍而嗜血的光澤。它低垂著尾巴,在沙礫之上不停地來回踱步,煩躁地喘著氣,緩緩地接近不遠處那依舊默立著的男孩。
男孩只瞅了這匹黑狼一眼,便轉(zhuǎn)頭看向了另一匹出場后便一直站立不動的變異狼,烏黑的雙目不由微微瞇了起來。
這匹狼是站著的!
它全身長著稀疏的白毛,近兩米高的身軀之上覆蓋著大大小小的傷痕。它左目內(nèi)的眼球已缺失,只剩下一個黑乎乎的眼洞,一道恐怖的刀疤從它的左眼上方,直劃到它的右下頜。
這是匹如人般站立著的獨目白狼王!
黑色變異狼距離男孩越來越近,它不停地圍繞著男孩奔跑,速度越來越快,最后竟化作了一道淡淡的殘影。
變異改變的不僅僅是軀體,還有能力。比如速度和力量!
男孩那瘦小的身體開始輕微地顫抖,卻仍未將身上的毛毯脫下。
“嗷!”
隨著一聲短而急的狼嚎,圍繞著男孩快速奔跑的黑狼忽然出現(xiàn)在男孩的身后,那充滿腐肉氣息的嘴巴已張開,露出滿口鋒利的慘白狼牙,朝著男孩的脖頸處狠狠咬下。
頭頂刺目的探照燈照著黑狼那飛撲而來的軀體,在沙地之上投下了一團巨大的黑影,黑影將尚不足黑狼一半高的男孩完全籠罩了起來。
男孩的身體在黑狼離地的一瞬便已停止了顫抖,因有規(guī)律輕顫而不再遲鈍的身體忽然微微后仰,慘白的鋒利狼牙已擦著他那仍舊稚嫩的面頰飛了過去。
隨著身體后仰,男孩深陷在暗紅色沙礫之中的右腳腳尖忽然抬起,踢向了那已從他頭頂飛撲而過的黑狼下頜處。
處于空中的黑狼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男孩那異常凌厲的腳尖,插*了自己的下頜柔軟之處。
男孩凌厲的一腳踢中了黑狼,而他自己的身體也被黑狼那巨大的身軀狠狠地撞上,倒向了身后的沙礫地。
在倒地的瞬間,他那已將黑狼下頜骨完全踢碎的腳尖忽然再次用力,已堪堪被黑狼壓在腹下的身體竟朝著相反的方向激射而出。
在從黑狼后肢之間穿過的剎那,他那始終藏在毛毯之內(nèi)的右手忽然伸出,抓向了黑狼后肢交匯處那兩顆碩大的肉球。
這是一只公狼!
與此同時,男孩的另一只手也已伸向身后,牢牢地按在沙礫之中。
仰躺著向后滑行了近十米,因為左手的支撐,他的后背始終未曾接觸到那隱隱傳來針*之感的沙礫。
黑狼一頭栽倒在沙礫之上,它的整個狼首已被男孩踢穿,兩顆肉蛋被生生撕下,巨大的狼身掙扎了幾下,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一股股暗紅黏稠的血液從黑狼的頭部和后肢交叉處緩緩溢出,染黑了它身下的沙礫。
男孩緩緩起身,望著手中握著的肉球稍一猶豫,最終揮手扔到了一旁的沙礫之中。
如果是在荒野之上,這兩顆肉球足可以讓他撐過一個月的時間。但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的斗獸臺,他最終放棄了將肉球揣入懷中的念頭。
他更沒想過將此物喂給背后的她吃。
男孩再次將雙手收回毛毯之下,抬頭平靜地看向那并未參戰(zhàn),卻一直冷冷注視著戰(zhàn)場的白狼王。
看臺上的人潮已瘋狂。他們聲嘶力竭地高喊著,咒罵著,甚至還隱隱夾雜著女人壓抑的呻*聲。
白狼王朝著躺在血泊之中,身軀已逐漸僵硬的同類看了一眼,獨目之中閃過一絲不屑。
不屑、嘲諷諸般表情,在這似乎被眾神遺棄的荒野之上,已不再是人類的專屬。
白狼王終于邁開腳步,朝著男孩走來。隨著它的接近,男孩開始緩緩后退,最后竟如先前那匹愚蠢的黑狼一般疾奔起來。
跟這匹無論從力量,還是從速度上都明顯強過自己的狼王廝殺,男孩沒有別的取勝辦法,唯一可以和對方對拼的,只有身體承受破壞的能力!
也就是舊時代所說的,挨刀的本事!
他快速地圍著斗獸臺奔跑,并不是要像先前那只可憐的黑狼一般尋找自認為偷襲的良機。他只為了等待一個與這明顯已解鎖了兩對基因序列的狼王貼身對捅的時機。強化了速度和力量的狼王,是沒有多余的基因序列來強化抗擊打能力的!
至于第三對基因序列,解鎖了第三對基因序列的狼王,是不可能被這H913聚集地所捕獲的!
這是他看到那站立的狼王第一眼便已決定好的戰(zhàn)斗方式,也是在這次搏殺中他和背后的她活下去的唯一戰(zhàn)斗方式!
男孩的速度竟絲毫不比先前那黑狼遜色,但白狼王眼中的不屑之色仍未褪去。
白狼王不是它那愚蠢的同類,只要那羸弱的人類稍稍靠近它,它便有著絕對的把握將對方撕成美味的血肉碎塊。
隨著男孩不停地奔跑,看臺上擁擠的人潮開始發(fā)出一陣陣的噓聲,緊接著就是幾乎將整個斗獸場都震塌的怒吼咒罵聲。
男孩似并未聽見那充斥著整個斗獸場的怒罵聲,仍在不知疲倦地奔跑著,他的速度從始至終都未曾加快或者減慢。
長期在荒野流浪的他,很清楚沒有足夠的耐心在這個時代意味著什么!
白狼王那幽綠的雙眼中除了不屑,終于開始露出了些許的煩躁之色。論速度,它并不弱于這個才八、九歲年紀的人類男孩。
當男孩再次從白狼王的身后疾奔而過的瞬間,白狼王的身軀忽然動了,以與那體型極不般配的恐怖速度,追向了前方那疾奔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