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凱化名王亮，以販賣毒品犯罪嫌疑人秘密潛入龍坪看守所的事，除了范家軒和楊啟明及肖凱本人外，三水市公安局所有其他干警并不知情。因為人們看到肖凱一直在上班，一直住進他的單身宿舍，一直在主持刑偵隊的工作，只是人稍微胖了一些，說話的聲音就多了一點沉悶，辦事風格比以前也是遲緩了一檔。

這些細小的變化，大家都是可以理解。因為龍井一案未破，又經常熬夜，到處取證分析，工作的壓力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生理狀況。何況市委市政府限定一個月的破案時間早就過了，聽說范局長和肖隊長就因這事還被市高官和市長責罵了一通。

楊啟明對手鐲一事，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摸底排查。1989年牛場鎮(zhèn)總人口4萬多人，共有1萬多戶，由于計劃生育政策抓得緊，當年出生的女孩全鎮(zhèn)共有186人，僅牛場鎮(zhèn)南門街村及周邊的三個村共有28個女孩出生。最后重點放在南門街村6名女孩身上。

這6名女孩在出生的當年，除了一戶人家沒有給自己的孩子配制這類手鐲外，其他五戶都給自己的女兒配置有與龍井斷手上臂相似的銀手鐲。當年全鎮(zhèn)出生的這些女孩，現在都已經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有的仍在大學讀書，有的已經就業(yè)上班走工作崗位，有的在外地打工，有的已經出嫁結婚生子，沒有人員失蹤的任何跡象，人人都還健在。

楊啟明認為，以手鐲為線索去偵破龍井一案已經沒有任何希望。

后來他又想從這只斷手臂的指甲油上尋找線索，可在這三水市里，喜歡染上這種指甲油的女人不計其數，這條線索也是無處可查。

這起沒有發(fā)現任何與之相關的其他肢體部位，唯獨只有一只斷手臂的碎尸案，不僅難倒了楊啟明和新上任的范家軒局長，同時也難倒了省廳派來協(xié)助破案的兩位專家。

楊啟明在辦公室再次認真的盯著這支手鐲的復制圖片。手鐲表面光亮，花紋銼槽處呈現青黑色，鳳的頭部直至尾部披掛幾朵祥云，鳳身活靈活現，就像是要從手鐲上飛出來一樣。圖案設計巧妙，是現今很難見到的高超手工藝精品。

楊啟明之所以一直在盯著這張手鐲圖紙，因為肖凱臨走前一再叮囑他，一定要從這只手鐲入手，它是破案的唯一線索。

他相信肖凱的判斷能力，可如今他已經把牛場鎮(zhèn)所有持有這類手鐲的女生都進行了一一核對，就是找不到與之相關的任何線索。難道這支手鐲不是“楊氏銀匠”銼制，而是另由他地高手制作？

他再次走訪了全市所有的金銀匠店，他們都說，只有當年牛場鎮(zhèn)的楊大師才能銼出這等高水平的作品。

再問楊大師的后代楊正金，他的話更讓楊啟明失望，因為楊正金稱這支手鐲絕無他人，僅有他家祖上的人，才能做得出來。

楊啟明正在思索著，這時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震響，拿來一看，原來是肖凱的未婚妻楊菊打過來。

“啟明，我和閨蜜在富萬家超市買東西，東西多，搬不動，你和肖凱過來幫個忙。我們就在超市出口等你們。”

楊菊的聲音與平常一樣的歡快。

楊啟明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過鐘。再看看周邊辦公室，同事們都早已回家度周末去了。

局里規(guī)定，星期五可以在五點半下班，主要是為了緩解大家工作上的壓力。

他仔細回味一下剛才楊菊的話，好像是故意讓他過去，還專門讓他叫上“肖凱”。感覺這電話來得，既蹊蹺，又神奇。

“是嫂子啊！肖哥還在范局辦公室呢，你稍等一下，我們十分鐘左右就到。”

楊啟明也很開心地用愉快的語氣回道。

每到周末的這個時段，富萬家超市以及對面的農貿市場，人山人海，單車摩托車私家車，擁擠不堪。有的是采購日常生活用品，有的為了與家人團聚或為接待親朋好友，采購酒肉之類回家享受周末時光。

楊啟明把車停在市醫(yī)院對面的停車場上，與一位同事朝富萬家超市方向走過去。

楊菊遠遠就從人頭攢動的人流中看到了楊啟明和他的同事。

他身旁的那位同事，楊菊已經從李曄手機的視頻中見過。長相的確與肖凱一樣。

當他們來到跟前，楊啟明和那位同事幾乎用同一種眼神在示意著什么，楊菊會意地跟他們打招呼，并把自己手中袋子很自然地遞給那位同事，楊啟明隨即從地面上扛起那袋北國香米。

正當他們經過農貿市場出口處，鄒彬的兄弟鄒林也正從里面走出來。他手上還拖著兩個編織袋，依然是上次在此處與他相遇的一樣沉重。

楊菊又用不解的語氣問他：“喲！是鄒兄弟啊，今天又買這么多的牛肉啦！又要給工人加餐了吧？”

“是啊！”

鄒林已經沒有像上次那樣的驚慌。

接著說：“今天是周末嘛！犒勞大家是應該的。”

楊啟明也笑著說：“今天這牛肉比上一次要新鮮得多了。”

他們正要走過，楊菊又想到什么，轉過身來又對鄒林說：“歐陽光現在好多了，你和你的嫂子再辛苦一些日子。啊！”

鄒林回道：“你放心吧！我們會安排人照顧好歐陽老師。”

“噢！今晚我有事，就不去醫(yī)院看歐陽光了。”

楊菊這話說的是實情，她要與閨蜜打平火，大家也想在周末樂一樂，逛逛夜市，放松近日一直壓抑著的心情。更能讓一些人親眼見到她楊菊的日常生活很正常，不緣何什么因素而受到干擾。

再與鄒林說了一些客套話，轉身就同楊啟明和那個“肖凱”走進了熙來攮往的人海中。

楊菊和她好友李曄一起上了楊啟明開來的車。

楊啟明慢慢把車開到了石板街南口，大家又一起下了車。

在楊啟明又要扛起那袋米的同時，楊菊適時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背后有眼”。

楊啟明會意，不言語，繼續(xù)把米袋放到肩上。

當走到水忠天那家情侶飾品專賣店門口，楊啟明放下米袋子，并同“肖凱”一起走進店內。

楊菊知道，這是楊啟明使出的一種反偵查計策。同時利用這個時間空隙交代“肖凱”注意“背后有眼”。

不久，楊啟明和“肖凱”走出店鋪，“肖凱”手里還捏著一只與上次楊啟明買的一模一樣的情侶飾品，直接送到楊菊手里，并說“送給你的周末禮物！”

楊啟明暗中投來示意她接受的神色。

楊菊對這位“肖凱”的突然殷勤，開始還是有些突然，因為肖凱從未給她買這類的禮品，平時他也沒閑心來逛這樣的店鋪，但她明白這位“肖凱”的舉動和楊啟明那神色是什么意思。

楊菊很快回過神來，把情侶飾品接到手中，然后清朗地說：“謝謝小凱！”

楊菊故意展現出激動和欣喜的表情，一邊玩弄手中的情侶飾品，一邊挽著“肖凱”的手臂，做出很開心的樣子。

她早就覺察到有一雙陰森森的眼睛，從她進入超市以來就一直在身后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