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黑色,還是黑色。
看不到,聞不到,聽不到,感覺不到。
一瞬間,宇宙中所有的信息都涌入腦海,自己什么都知道,過去,未來,現在。
而又什么都做不了,這就是“死亡”嗎?
(如果真正死去的話,就要永遠處于這個狀態嗎,永遠……)
吳銘猛地睜開雙眼。
微弱的燭火,花的芳香,風吹過風鈴的聲音,床鋪的溫暖。
“歡迎回來,看樣子是恢復意識了呢。”
腓尼坐在吳銘床邊,合上書,將一杯水遞了過來。
“聽說體驗過死亡的人回來都很口渴,想必你也如此吧,請用。”
盡管燭火很微弱,但卻十分溫馨,照應在腓尼俊朗的面容上,如此溫柔的對待吳銘的人,他還是第二個。
“我…失去意識多久了?”
吳銘接過水,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并詢問起時間,看樣子,夜很深了。
“三小時左右了,不過你的感覺大概只有一瞬吧。”
說完這句話,吳銘低下頭來,默不作聲。眼眶中似乎有淚水打轉。腓尼也沒說什么,他只是坐在那里,靜靜的坐在吳銘身邊。
……
“所有人,死亡的感覺都是那樣嗎…”
“是的,萬事萬物的終點都將歸于本源。都是一樣的感受。”
“哪,死亡后下一個狀態是什么呢?”
“不知道啊,沒經歷過死亡的人怎么能回答你這個問題呢。”
腓尼說完,站起身來,拿起了剛才放下的書,那本書正是《圣經》
“世人大多相信轉世輪回,總是認為還有機會回到這個世界,即使不再為人,即使再面對悲慘的現實,人們,從來沒有放棄對死后的幻想,這是人類的悲哀,也是人類的偉大。”
“你是什么意思?”
“可是,人們在想轉世輪回的時候,想的都是所謂的美好,滿足愿望的時刻,幻想著,有一天,自己的人生能過的更好。”
“喂,等一下。”
“然而,他們忽略了一個嚴肅的問題,美好的未來非常有限,阿拉丁神燈也只有一個,他只能滿足一個人的愿望,誰都想當幸運兒,他們拼盡全力,和別人搶奪,廝殺。不公,不幸,不愛。”
“你究竟想表達什么啊?”
“吳銘,如果死后是這樣的轉世,不是很悲哀嗎?”
“可是,人生中也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啊!”
“那你捫心自問一下,從你出生到現在,你的人生和你弟弟的人生,比較起來如何?”
被腓尼這么一問,吳銘頓時啞口無言,是啊,從小到大,父母一直都更疼愛身為弟弟的吳雙,全家,不全家族都簇擁著吳雙,而自己卻總是被冷落…
吳門條條框框的規矩限制在自身,但連普通家庭的溫度卻都感受不到一絲一毫,只有名為弟弟的一束火苗陪伴吳銘在這漫漫長夜。
“活下去吧,吳銘,你才是應該被世界所愛的人,你的弟弟他,享受的夠多了。”
啪!
吳銘的嬌小的手掌打在了腓尼的臉上,腓尼白皙的皮膚上浮現出一個小小的巴掌印。
“閉嘴,我會救活我弟弟的,哪怕是用我的命!”
吳銘緊盯著腓尼,目光堅定,沒有一絲遲疑,看來死亡的威脅并不能恐嚇住她,她是真的想救弟弟啊!
(真是個勇敢而可敬的姑娘啊。)
“我了解了,我不會再試圖動搖你的決心了,既然如此,我就向你說明一下,關于百日后的治療吧。”
“但愿你不再欺騙我了。”
腓尼笑了笑:“怎么會呢。”
“那個裝置嚴格意義上并不能說是醫療儀器,或者,應該說那更像是一種刑具!兩個生命同時進入,但卻是有一個生命可以出來。”
“好了,這些我都猜到了,說重點!說我要在這幾天怎么做!”
“真心急啊,不過,你可知道這其中的原理?你弟弟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不是得了什么病,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體內的巽陽玉!”
“巽陽玉?那可是我們家的傳家寶,怎么會在吳雙體內?”
“這就是每一代持玉人的秘密,巽陽玉是脈玉—巽玉的一部分,而脈玉有一個特點就是可以服用,服用了該脈玉的人就擁有了響應的能力,這就是所謂的宗脈。”
“你說這話,完全不像是一個外國人啊。”
“請不要急著吐槽,這些知識,只要深挖一下歷史都會有的。但是關鍵就在于你家的巽陽玉,由于不完整的緣故,巽陽玉會對持玉人施加詛咒,一個強迫持玉人必須找到巽陰玉的詛咒。”
“我弟弟他,就是被這個東西詛咒的?”
“是的,一般來說,這個詛咒不會對人產生太大的影響,詛咒只會在人體衰弱,也就是老年的時候才能起作用。而令弟確實沒有足夠的能力抵抗這個詛咒,很遺憾。”
“哪…哪只要取出來不就好了嗎!”
“不可能的,脈玉一旦和人體融合,除非持玉人死亡,脈玉會以晶體的形式從身體里出來,否則,別無他法。”
“所以,那個裝置就是要我替吳雙承受死亡的懲罰,而取出巽陽玉,對吧。”
“你可以這么理解,可是,你想過你死后的世界如何嗎?你死后,巽陽玉還在這個世上,它依然屬于吳府,吳府為了傳承,為了地位,你弟弟他或許還要被迫成為持玉人。”
見吳銘說不出話,腓尼便繼續說到。
“整個世界都覬覦著脈玉呢,但能成為宗脈的人只有流淌著吳家血液的人啊。這不但是實力的象征也是權力的象征。你們吳家這么多年來即使承受來自巽陽玉的詛咒也未曾去尋找巽陰玉吧。”
……
“這是個很有風險的事,即使巽陽玉會指引持玉人巽陰玉的方位,但是來自家族,來自欲望的控制,使得他們從不敢邁出這一步,怕失去,怕一無所有。”
“本來只要找到巽陰玉就不會有什么詛咒的!”
“聰明,但是,你們的代代先祖都是自私的,從沒想到過今天吧。”
………
得知了真相的吳銘,非常失望,表示自己暫時不想了解更多了,她想要休息了,腓尼也很紳士都離開了。
寂靜的夜,萬籟俱靜,皎潔的月光投過窗紗投射在少女的閨房中,房間沒有以前大,但卻被很用心的裝飾過了。
少女并沒有睡著,蜷縮著,思索著。
家族的血脈,流淌著,傳承著,詛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