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里的我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自己!她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心上人,哪怕他馬上就要成為別人的新郎!
哦,我的天!我居然拿出了久不曾用的全套化妝品,我心神不定,把自己里里外外地捯飭了一遍。
我跟換了個人似的,臉被抹得膚白腮紅。我身上穿紅著綠,跟臺上的唱戲人一般!
這樣的打扮,我又活像舊社會等老爺回家的姨太太!或是我臆想里的沈逸唯曾提到過的,我曾鄙夷不堪,名不正言不順的——情人!
我這樣可恥的行為,難道跟情人有什么兩樣么?
我這是怎么啦?我竟然為了他,成了一個被她們最不屑最不恥的小三般的女人!
沈逸唯怎么會希望我成為這樣的女人?他會討厭這樣的我嗎?我真的鄙視這樣的自己!
說真的,連我自己都討厭鏡里描得跟妖怪似的那個陌生女人!更看不起她內(nèi)心那一縷解釋不清的想再見他一面的理由。
幾分鐘跟幾萬年一般漫長,他怎么還沒有來!
我在鏡前晃來晃去,最后我還是脫掉那身穿著別扭艷麗的外套,換回平時樸素的著裝。
我又在洗手池前將滿臉的化妝油脂洗凈,將披散的溫柔的長發(fā)堅強地盤起。
我又回到了素面朝天的我,我開始有些清醒,后悔打那個電話了。但又不知道他到底來或是不來。
我坐臥不安,躺下,坐起。我拿起一本書,放音樂,又站起來,反反復(fù)復(fù)。
我不時地掀起窗簾的一角,朝著窗外偷望。或豎起耳朵,聽他的車響聲。
每一聲風(fēng)動,每一聲車響,我都懷疑是他的到來。
我故意將門虛掩著,待沈逸唯真的進來時,我早已忘了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
只不過大約半小時的光景,他急急地推門進來了。我卻低下了頭,一動也不動地原地站著不動。我不敢抬眼看他,更不敢舉步迎他!
他什么也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問,只是走過來,將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前。我聽到他急促的呼吸和喘氣聲。
紅塵自有癡情種,莫笑你我是凡人!
良久,我們都不說話,只是感受彼此的心跳。無數(shù)的回憶此刻一股腦地全涌了出來。
“我來了,你怎么又不說話了?”
“你怎么忍心把我拉入黑名單?我怎么都聯(lián)系不上你。”
“你等很久了嗎?”
還是他打破了沉默,他一連聲地問我,并習(xí)慣性地用食指刮了刮我的鼻子,他對我還是一臉的寵溺。
我躲著他的手指,卻將整個臉埋在他的懷里。我真怕我再也等不到他了,我們從此會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不也是你的黑名單嗎!我只是想看看你,突然好想你,我好怕我們以后見不著了。”
我閉著眼睛說話,像是自言自語。我怕睜開眼,怕聽到他笑話我。
這次真的是我犯賤,主動向他求和示好。
宿舍里放著輕音樂,他順勢摟著我,將下頜抵在我的頭頂上。隨著節(jié)拍,我們自然地輕輕移動腳步慢舞。
一會兒后,我退到桌邊,坐下休息。他再走過來,像一座大山似的站在我面前,我便抱著他的雙腿,將臉埋在他的長腿上。
“你瘦了。”他抬起我的頭,摸了膜我的臉,心疼地說。
他不知道我一直在吃中藥調(diào)理,情緒已有所好轉(zhuǎn)。
他松開我盤起的長發(fā),用手將它們散開理順。
“我不怪你,當(dāng)初,其實是我先喜歡上你,只想能見到你就知足了。沒想到我們還能相處這么近,是我太貪心了。我好像一直在做夢,這個夢快要醒了。”我幽幽地說道。
“都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是夢,就讓它永遠不要醒來。”
聽到這熟悉的對話,我又開始后悔不該要他來。也不該將頭發(fā)盤起,更不該此刻還和他情意綿綿。
我又回到了現(xiàn)實,輕輕地推開了他。
我仰望著他說:“只是真的好可惜,你要成為別人的新郎。我卻主動地讓你來,你就真的來了。你看我是不是有些賤?你是不是有些傻?”
沈逸唯并不回答,只是把手伸過來給我看。我也伸出手,我倆同款的一對手鏈都戴著。我再看他胸前,那玉佩已不知去向。
可嘆物是人非!我不再索要手鏈,讓他戴著吧,只要他愿意,就當(dāng)是一份紀念!
沈逸唯見我不言,便笑問:“傻瓜,我今晚可以不走嗎?”
我想了想,竟然笑著接話:“如果你答應(yīng)我,從此以后你都不走了,我就答應(yīng)你留下來。”
“那好吧,我走!你就只當(dāng)我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傻瓜一一籃球。”沈逸唯也笑笑說道。
“但愿我們將來還是好同事,好朋友。我們互相關(guān)心,互相幫助,將來一起工作到老。”想起我們在育才校園投籃的情景,我由衷地向往道。
“一起工作相伴到老?我也想,不管你信不信,我做夢也想和你在一起。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是真的關(guān)心我。你要相信,將來一定會有那么一天,我們會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離!”
沈逸唯似乎也無限向往著,來了這么一句讓我更不舍的話,我不想破壞了這個夢。
“怎么會呢?你的家人,你的?呃!你的愛人,同學(xué),朋友,一定還有很多關(guān)心你的人,他們都關(guān)心你,甚至,你是好多女孩的男神,包括我。”
說到愛人,我心里一顫。我還是無法避免地想到了肖葉青,不由停頓了一下,但還是忍著不提她的名字。
這樣見面的場合,想起她,提起她的名字,豈不是讓人掃興!我竟也變得如此處心積慮了!
“還有,王董他也很關(guān)心你,他告訴我是你把我招進公司的,讓我別問馬主任,讓我多關(guān)心你呢。王董說的是真的嗎?”
我突然想起王董的話,忍不住地問沈逸唯。
“王董他的確對我很好。我倒是想招用你,可我哪有這本事?是你自己網(wǎng)上應(yīng)聘來的,你難道忘了?”
“哦!我也說是我自己應(yīng)聘進來的嘛。我還以為你在大海里撈針,全世界找我,暗地里幫我呢!如果是這樣,那我真的要感動死了!”
“還有,我父母買了一套明月居的房子,說是曾有米找了個年輕的領(lǐng)導(dǎo),給了完全拿不下來的優(yōu)惠價格,你說會是誰呢?是你嗎?”我又問。
“哦,住宅房價格都是建委備案,明碼標價,你不知道么?這事只有銷售部的人了解,我并不太懂得,怎么會想到是我?”
“我也想過,應(yīng)該不會是你。可我父母說是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領(lǐng)導(dǎo),我父母從不夸別人長得好看,尤其是對男人。以他們的標準,我們利天公司,只有你配得上好看呢。”
“唉,管他是不是你,反正將來我要住在你的樓盤里,一輩子在庭院里看月亮,你說,我要如何才能忘了你?”
想到分手后的我也許會終生不嫁,不禁涌起無限感傷。
“如果是我,你真的會感動嗎?你真的不能忘了我?”他擔(dān)心地問我。
“嗯,如果是真的,我一定不會拉黑你,我要賴著你,說不定還會去搶親呢!”
“唉!”沈逸唯嘆了口氣,
我再次仰臉看他,他卻將我摟得更緊,不顧一切地吻了我。剛開始我還自覺抵抗,最后我們卻深情相擁,吻得更深。
本來笑嘻嘻說笑地我們,最后卻都依依不舍,眼含淚水。
“對不起,謝謝你不記恨我!”沈逸唯又向我道歉。
“為什么要恨?我更希望你們幸福,把她照顧好!”我終于又提到了她。
我們不再多說,我催他趕快離開。我怕時間長了我又會心軟改變主意,說多了又怕增加他的煩惱。
他會有猶豫嗎?為什么在他快要大喜的日子里,我卻感受到了他的不堅定?
我們終于松開手,又一次道再見。這不知是我們第幾次說再見了。
沈逸唯走了,我?guī)е覀儞肀н^的余溫,呆呆地坐了很久。
因為他來了,我略微有些安慰。又因為他的搖擺,我又有些替他也替我們擔(dān)心。
我以為這次真的是我們最后一次的私會,我們真的將徹底結(jié)束了。
那個叫肖葉青的女生,我打心里祝福她,希望她從此安好。
我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忘我的工作中,學(xué)她們做個工作狂。
沒多久的一個晚上,我們四美都在辦公室加班。李進突然說,她忘了今晚有一個保潔大姐要來我們辦公室借電話撥打長途。晚上加班的我們最好避讓一下,免得大姐說話放不開。
公司嚴格禁止辦公電話公為私用,尤其是國際或長途電話。但李進大姐的話比馬主任的話還好使呢,我們當(dāng)然只好同意了。
巧巧也突然說,晚上,她和曾有米也約好了打長途。因為曾有米這次去的地方?jīng)]有WIFI,手機信號也不好,無法痛快地網(wǎng)絡(luò)或語音聊天,約好了雙方都用座機。
最近,巧巧和曾有米發(fā)展迅速,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兩人生米煮成了熟飯。并瞞著我們所有人,他倆私自去民政局領(lǐng)了結(jié)婚證!
緊接著,曾有米主動申請去了一個利天的外地市場負責(zé)。只是因為曾有米走得急,去之前兩人雙方還沒有告訴父母領(lǐng)證的事情,自然也就尚未來得及舉辦婚禮。
看現(xiàn)在的巧巧,渾身喜氣洋洋,仿佛已經(jīng)達到了人生的巔峰!只有這兩天突然心神不寧。
巧巧和曾有米修成了正果,芊芊曾經(jīng)說她要書寫四美的失戀墓志銘,恐怕她再也無法圓此噩夢了!
李進說,保潔大姐的事既然答應(yīng)了,你和曾有米的枕邊話我們也不想聽,那你們就排隊打你們的電話吧。我們在一邊守著,等你們電話打完了我們接著加班!
果然一會兒保潔大姐滿臉堆笑,感激萬分地進來了。
李進、芊芊、巧巧和我四人在辦公室外流連放哨,說說笑笑,保潔大姐電話嗓門很大聲,家鄉(xiāng)口音說笑得熱鬧非凡。
很快,保潔大姐就出來了。
巧巧麻利地進去,聲音小得像小蜜蜂。
“你說,巧巧和曾有米他倆聊天,會不會聊起彩彩?有米會不會問彩兒最近怎么樣了呀,代問顧彩云好?一會兒巧巧傻兮兮地出來還真給彩彩傳好呢?”芊芊開玩笑地問李進。
“嗯,我看肯定會!”李進笑回。
“問個好又怎么啦!就不問你好!就你心術(shù)不正!”我回擊芊芊,芊芊一臉壞笑。
怎么辦?我心頭又一次閃過沈逸唯的身影!
唉!一寸離腸千萬結(jié)。暗相思,無處說!我們雙方仍然還是彼此的黑名單,已很久沒有互相打過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