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唯心領(lǐng)神會,立即為王天澤夾菜盛湯,夸贊林阿姨做的飯菜真不錯。
王天澤平時在國內(nèi)也是到處飛來飛去,今天難得回到翠玉軒,更難得的是有兩個孩子同時陪伴。
自上次沈逸唯和肖葉青兩人高三出國登機同時被遣返后,他們?nèi)说纳疃及l(fā)生了巨大變化。
沈逸唯這才知道自己從小尊敬的父親沈劍濤被檢查院帶走,他想質(zhì)問母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想回到學校,他不敢面對居家大院鄰舍的目光,他把自己躲在接他回家的王天澤的翠玉軒家里。
只有在一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容身之處,他才覺得自己是安全的。
“媽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沈逸唯在電話里恐懼地問母親。
“兒子,你先去學校住校,你別住在那個王總家里,誰也靠不住,尤其是商人!你暫時也不要回家,你要回學校繼續(xù)參加高考!媽媽現(xiàn)在需要你聽話,你不要想爸爸的事。”
傳來劉蕓絕望無助的聲音。她現(xiàn)在是多么懊悔,在兒子出國的節(jié)骨眼上,竟然出現(xiàn)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兒子會挺過這一關(guān)嗎?她不敢想,她現(xiàn)在多么需要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多么希望兒子已經(jīng)長大。
“我還怎么回去?是你非要讓我出國,現(xiàn)在我回去,老師和同學們會怎么看我?親朋好友會怎么看我?你以為我是一件物品,可以隨你們安置?你們以后再也別管我了!”
“好兒子,對不起,媽媽我求求你!聽話啊,媽媽這里還有好多事情呢!”
母子二人在電話里說著,哭著,吵著。
“怎么說你都不聽,你這個臭小子!你怎么跟你爸一樣倔呀!”
劉蕓再也控制不住地罵他,可兒子把電話掛了,劉蕓便再也聯(lián)系不上他。
一夜之間,沈逸唯便變換了一個人。
肖葉青的父親肖富成更是突發(fā)疾病身亡,他本想替沈劍濤證明一切,但一切事發(fā)突然,無法控制。他最心愛的掌上明珠,這個曾經(jīng)可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千金,竟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
而富達集團更是面臨著銀行資金凍結(jié),王天澤原是肖富成的得力助手,富達集團失去了領(lǐng)頭羊,公司被迫解體。
王天澤竭盡全力,重新改建利天股份。他除留下富達集團的部分精英人才外,從社會大量招聘年輕人才補充新鮮血液。
他第一時間全程操辦了肖富成的后事,并派人陪護這兩個從機場接回來的孤立無助的孩子,并給予了二人相應(yīng)的利天股份。
墻倒眾人推,樹倒彌猻散。在眾人唯恐避之不及,沒有落井下石已是仁義之士之時,他王天澤為何如此重情重義?
沈逸唯的母親劉蕓便覺得這里面肯定有蹊蹺。但沈逸唯卻不顧這些,他從此就一直住在翠玉軒,和王天澤同居一棟,王待他如親兒子一般。
“王叔,我既然是利天的職工了,我想搬住利天職工宿舍!”
“那怎么行!平時我打游戲找誰玩啊!”肖葉青第一反應(yīng)表示反對。
“在家里住不習慣嗎?還是住在家里吧,在家里吃住都方便些。”王天澤說道。
“我只需要在公司有一間獨立的宿舍,這樣也好熟悉公司情況。”
“萬一加班加點的,我就不回來了,不忙時我還是兩頭跑呢。”
“但我父親的身份還請您保密!”沈逸唯懇求道。
看樣子這孩子真的長大了,他有了自己的主見,他并沒有把這個家當成自己的家。
王董想了想,點頭答應(yīng)了。
“你想什么時候搬?”王天澤問。
“就這個周末吧。”
“這么快啊,回頭我安排一下。”王天澤很是舍不得。
“這種小事還是我來安排吧,您忘了我現(xiàn)在是您的助理呢。”沈逸唯笑著說道。
“逸唯,果然有你在天爸爸身邊,他以后的繁瑣事務(wù)會輕松不少呢!”
肖葉青見王天澤同意了,也不再說什么,趁機替沈逸唯說好話。
吃完飯三人又聊了一會兒,沈逸唯送肖葉青回翠玉軒1號院,并未進院便又返回3號。
沈逸唯住在翠玉軒3號三層頂層。
他默默地走進臥室,從衣櫥里搬出一個最大號的行李箱,箱子已落滿灰塵。
里面并沒有放什么東西,只有他珍藏的一幅畫:明月請伴彩云歸。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漾出滿臉的笑意:“這笨蛋,畫還畫得不錯呢!”
這是在育才中學時一個叫顧彩云的小學妹送給他的。當天他說他要去接她放學,他要告訴她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要出國了。但就算出國了,他也會主動和她聯(lián)系!
可是當天他卻被母親強行帶走提前去機場,他沒有拗過母親。誰相信他還曾多次因為不想出國,而留下了他少年叛逆的淚水!
今天在利天公司,他與她再次正式照面。
他拿起畫看了很久很久,想起過去,再想想她現(xiàn)在的樣子,他臉上呈現(xiàn)出復雜的表情。
而王天澤的二層的臥室里,他在房間里踱步走來走去。
他抽了一會煙,還是難以入睡。年紀大了,睡眠狀況越來越差了。
王天澤走到書房,打開書柜,若有所思地翻找了一會兒。
他終于找出了一張一寸泛黃的老照片。這照片上的人正是肖葉青的母親,她叫葉翠芝。
照片上的她明眸皓齒,冰肌玉骨,仿若仙女下凡。
胡子早已花白的他不由地嘴角掛起笑容。
他還記得第一次和肖富成見到葉翠芝時的場景,當時他還戴著安全帽,泥手泥腿的他,葉翠芝對他菀爾一笑。
他便也跟著她一陣傻笑。
這張照片,還是當年他幫肖富成跑企業(yè)變更和其他手續(xù)時,需要幾位大股東的照片,他謊稱這張照片丟失了暗自扣留下來的。
如今,二十年多年過去了。肖葉青長得婷婷玉立,就像她母親的翻版,連聲音也像。
葉翠芝嫁給了他的好上司好兄弟肖富成,他叫她大嫂,她把他當成肖富成的好兄弟。
肖葉青從小沒有母親,王天澤便經(jīng)常幫忙去接她,帶她玩,她從小就叫他“天爸爸”。
無論從哪個角度,肖葉青這個可憐的孩子他必須管下去。他很希望把肖葉青培養(yǎng)成企業(yè)精英,繼承她父母的事業(yè)。
但她不愛學習,從小卻愛唱歌,夢想成為明星。現(xiàn)在的年輕人,他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沒辦法,他只好盡力地去幫助她,幫她實現(xiàn)她的愿望。
小孩子愛玩,就讓她玩去吧 !
就算是失敗,總算是讓她為自己的夢想努力了一回。
最近他發(fā)現(xiàn),肖葉青看沈逸唯的眼神不對了,以前還叫逸唯哥,現(xiàn)在就直接叫他逸唯了。
這兩個孩子如果能促成一對,那倒也是天作之合。
半夜秋風起了,窗外竹林陣陣搖曳,風過處竹葉簌簌作響。
這“翠玉軒”的名字,還是當年葉翠芝親自起的名呢。
當年王天澤內(nèi)心放不下葉翠芝,他選擇了與她擇鄰而居,就像當年的金岳霖擇林徽因“擇林”而居一樣。
這也是他一直舍不得搬離此處的主要原因。
在這萬千盛世繁華,可憐竹林翠枝年年發(fā),而故人伊人卻都已不在。
尤其是在這寂寞的半夜里,人到中年,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shù),最怕聽這穿林打葉聲啊!
我跟父母提出了周末搬去公司住集體宿舍的想法。
我還撒謊說這是公司軍事化管理的要求,我也不知道我搬去公司住是否是因為沈逸唯。
在此之前,無論我家搬過多少次家,我都沒有住過集體宿舍。
我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如此渴望,如此迫切地想要擁有自己獨立和自由的空間!
周五下班前,我在辦公室當眾宣布我周日要搬住利天公司單身公寓的消息。
我這口頭宣告立即引爆了辦公室眾美女的一場友誼爭奪賽。
她們表現(xiàn)出來的熱情友好和不計前嫌,我表面上已然無法淡定,內(nèi)心里更是感動得稀里嘩啦的。
芊芊說她是專科生,分住在四人間。但實際上房內(nèi)只有三人住。另兩位是客服部的美女。
如果我去了正好可以與她結(jié)成聯(lián)盟,共同維護辦公室美女的形象與利益。
形象我懂,就是各部門的美女顏值加才華值的平均值唄。
目前我們辦公室由于我的顏值和才華值嚴重拖后腿,若排名的話,本辦公室除工程部以外,平均值最佳成績只能成為全公司倒數(shù)第二名次。
很不幸!我承認這都是我的錯!
所謂利益,芊芊指的不是公司銷售盈利或個人福利,而是另有深意。
她引誘我說因為客服的美女應(yīng)酬較多,玩起網(wǎng)絡(luò)游戲或撲克麻將什么的,不怕人多,就怕出現(xiàn)三缺一或二缺二的情況。
最重要的是因為客服美女的人員流動性大,每一拔聲音形象百里挑一的美女身邊,總有絡(luò)繹不絕的名車豪墅的帥哥們,這些流動的優(yōu)質(zhì)資源尤其寶貴。
“她們之間明爭暗搶,那些上勾的漏網(wǎng)的帥哥們……嘖嘖!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不小心我們就可以打著協(xié)調(diào)處理的工作旗號,坐收漁翁之利哦!”
“我們之前客戶與工作人員喜結(jié)連理的聯(lián)姻案例也有不少呢!”
“你想,我們也就是在邊工作邊看風景的同時,順便偶爾打點牙祭沾點葷腥而已呀。”
“如若遇到富婆富姐,我倆還可以將資源恩澤惠及身心還算健康的老馬同志呢!哈哈!”
“這樣,因為你的加盟,我們?nèi)k公室人員豈不既增添了凝聚力?又多了一份福利?何樂而不為!”
她連說帶笑,懇切之情幾乎完全感動了我。
芊芊想像著我搬來后的場景,她對未來我們共同作戰(zhàn)后收獲頗豐的戰(zhàn)利品滿懷期待,甚至垂涎欲滴。
“我還是不能,嗚嗚,也不忍心拖累你芊芊大美女以一擋十的顏值擔當!”
“再說,我怎么感覺我人還未到,就已經(jīng)戰(zhàn)火紛飛,硝煙四起啊?哼哼!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等你們饑不擇食時我再來除暴安良吧!”
我對芊芊千恩萬謝,最后婉拒了她的好意。
而李進和巧巧呢?
李碩士說她當初也算是公司人才引進,公司破例給她分了間單人間,房內(nèi)一應(yīng)俱全,還有獨立廚衛(wèi)。
“如果你來了,你正好可以補習補習功課,再考個專科學歷拿個上崗證書什么的,以備以后跳槽不時之需啊。”
“偶爾我倆還可以自己開伙做飯,你從家?guī)┟赓M的菜來,我們這既多了一些人間煙火氣,又節(jié)省了餐費,豈不一舉兩得?”
我想了想,李進這兒比我爸媽看管得還嚴,不自由呀。
她還不知道我最不喜歡做飯,我父母的那些菜們可不是免費進貨的啊!
若如此,長此以往,我父母可就虧大了,我有些怕怕。
研究生們果然是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不似在人間啊!
“人貴有自知之明,我還是別打擾你的清靜了。嗚嗚,我怕從此降低了研究生們的待遇啊。”
我也對一般人難入她法眼的李進特別感謝了一番。
只有巧巧說的甚合我心意!
她說她是本科生,分的是二人間,但是與她同屋的女孩正好辭職了。
“你來我屋吧,她走了,好多東西都留下來了,連枕頭床鋪行李都是現(xiàn)成的。”
“你帶個人來就行了!”
“嗨,晚上咱倆還可以出去吃宵夜,回來一起躺著說午夜悄悄話呢。”
“我這人你放心,嘴嚴實得很!有什么話你盡管對我說!我們享有彼此充分的獨立和自由!”
“就算將來你我?guī)信笥眩娜嘶炀右矝]有問題呀!”
巧巧一陣曖昧地哈哈哈地笑,我們倆臭味相投,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