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帶她下山!”司徒玄從椅子上驚得站起來,手里的杯中的茶都差點灑了出來。
“是?!睍狼暗乃就綖懩晳?,手里的狼毫下筆未遲疑分毫。
“你你你……你怎么想的?”司徒玄走到他身側:“我也試過了,那個夏姑娘也許真的不是小師叔,她周身一點靈氣都沒有,對圣女祠和當年的事情看起來是真的不知情,并不像是裝的?!?
司徒瀾聞言未置可否,依舊低頭寫著。
“你就這樣帶她下山去,是想……殺她嗎?”
“……不是?!彼就綖懡K于放下了手中的筆,抬眼看向司徒玄。
“可是她無任何靈力,你帶她下山除祟,隨便碰到個東西她都毫無還手之力,那還不是等死?”司徒玄已經完全沒有形象的翻起了白眼。
司徒瀾也站了起來,無聲的白了一眼他這個師弟:“我護她。”
“你護她?!”司徒玄心道太陽真的是從西邊出來了,這世上千千萬萬,你除了把天下和眾生放在眼里,何時為一人勞神過。
“月芽云間……”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放心去吧。這里有我和司徒淵,不會有事的,臨月峰我們也會特別關注的。就是……你會把她活著帶回來過年的,對吧?”
“……哼!”司徒瀾一甩袖子人又不見了。
夏幕起了一個大早,昨晚翻箱倒柜半天也沒收拾出啥東西,到這里來后別說家當了,就連貼身衣物都沒幾件,最值錢的就是抱在懷里的長安了?!八就介T主早!你來啦!”一看到司徒瀾,就一臉諂媚討好地迎了上去,接下來萬事都要靠他了,還得問他借錢,不客氣點怎么行!
“嗯?!彼就綖懲瑯邮裁炊紱]有,空著手,除了腰間的佩劍——雪濟。
還真是有錢人出門哈,什么都不帶,買新的嗎?夏幕也不說什么,老老實實跟在后面。
果然走了一段路,又安奈不住那張嘴了:“司徒瀾,我們要去哪?”
“兗州?!?
“那我們去做什么?也是斬妖除魔嗎?”
“是?!?
“好玩嗎?是不是會很刺激呀?”
“……”司徒瀾。
“那很遠嗎?”
“不想走路?”司徒瀾抬眸道。
“沒有沒有,這也沒走多久,我還不累。”夏幕趕緊揮揮手,若是他又用瞬移術那多沒意思啊,這沿路都是風景,若是分分鐘就把事辦完回來,那也太沒勁了?!皩α?,我們要去打什么妖怪?”
“消災閣接到兗州來報,那里發現疑似魔族蹤跡,我去追看?!彼就綖懙馈?
“魔族?”夏幕認真思考了半天,嗯,不懂:“魔族是什么?好收服么?”
“魔族、妖族、人族是仙門下界三大主族,原則上彼此互不侵犯和平共處?!彼就綖憘攘艘谎厶撔暮脤W的夏幕,解釋道:“但魔族生性好斗,常踏入人間與妖界胡作非為。他們常幻化為人或者妖,因此,要發現他們并將他們驅逐?!?
“???這樣啊,那這么說起來,魔族真的很沒道理呀。人和妖干嘛不聯合起來,干掉魔族呢?”
“……存在即是意義。即便有天魔族真的會消亡也不該是我輩來做這件事情?!彼就綖懚@響起的是另一個人說著這句話。
當年,他只有七歲,尤記得站在那棵櫻花樹下,司徒玄問道:“小師叔,你這么厲害,干脆把魔族全部都滅了吧,以絕后患,省得他們還會出來為非作歹?!?
“傻話?!睒湎碌纳倥p盈一笑,比漫天的櫻花雨還要瑰麗。“存在即是意義。人間有好人壞人,妖界也有好妖壞妖,魔族自然也是呀。我輩是為了維護三族平和而身負使命存在于世的,即便有天魔族真的會消亡也不該是我輩來做這件事情。阿瀾、阿玄,知道了嗎?”
“是?!毙∷就綖懽饕菊J真道。
“哦,知道了?!毙∷就叫簿碇路c頭。
少女又輕掩嘴笑了,比圣女祠廊檐下那八角銅銀玲的清脆聲還好聽……
“嗯,好像說的也是?!毕哪桓胶偷?,其實她并未太聽懂,但是司徒瀾說的話肯定都是有道理的。
思緒被身邊的夏幕拉回,司徒瀾不自覺袖子里的手又握緊了。
一段時間,兩人皆無再說什么,只是趕著路。夏幕幾乎一路上都在自娛自樂,司徒瀾沉悶,她自然是要自己找些樂趣啦。比如追蝴蝶、抓蜻蜓、路邊沒有野花了,就用狗尾巴草給自己編草環,一邊哼著歌一邊欣賞著沿途道上大自然的風景,第一天對她來說所有的都很新鮮,也算是過得開心愜意得很。
到了傍晚時分,兩人走到一個小鎮上,進鎮之前夏幕瞄到了一塊大石頭,上面刻著:嘉來鎮。
找到一家客棧,便進去了。和劇組里布置的場景并沒有太大差別,夏幕倒是沒有不安和陌生的感覺。只是老板第一句話,還是讓夏幕尷尬了一下:“兩位可是夫妻?要一間上房?”
司徒瀾未有動靜,夏幕卻差點跳了起來:“不不不,不是不是,我們是……唉!反正是兩間?!?
“兩間上房。”司徒瀾隨后道。
“哦,好的,二位稍等?!敝罄习褰o了兩塊房牌,拿了便一起上樓。
夏幕撇了一眼,兩間是相鄰的,司徒瀾就住她隔壁。不可為何,夏幕就安下心了。進入自己的房間,其實陳設很簡單,床上鋪著青灰色的被子,桌上擺放著茶具和熱水,一個大柜子靠在墻邊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幾張凳子圍桌而立。
“唉!就這樣的設計,怎么能有生意嘛?!毕哪徽媸前侔悴粷M意的,還以為下山了客棧里能不一樣,至少能有點鮮艷的顏色吧。怎么還是搞得和月芽云間一樣,到處都是灰不溜秋的。但還是先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喝下肚后發現居然更餓了,中午趕路就沒怎么好好吃東西,只用早上從余味堂順出來的一塊餅就解決了問題,而司徒瀾沿路走來更是什么都沒吃過,難道他不餓嗎?就算會很難看,但餓肚子真是大事,還是舔著臉去敲響了司徒瀾的門。
“何事?”司徒瀾還是那樣淡漠地打開門問道。
“那個……那個,你餓了嗎?”夏幕一臉哈巴狗期盼的微笑。
“不餓?!?
“……”不餓?!夏幕壓下‘噌噌’竄上來的火繼續討好道:“你一天都沒吃東西,還走了那么多路,怎么會不餓?。俊?
“我不吃東西?!?
“不吃東西,你要成仙???!”
“是?!?
“……”夏幕覺得一盆涼水傾頭而下,差點拍大腿,怎么把這茬給忘了,他們修行好像真的是為了飛升成仙吧。唉!“可是……我餓了?!蔽绵狡鹱?,一臉可憐兮兮。
“……”司徒瀾愣住一瞬,好像反應過來了什么,從腰間掏出一個純白色的小袋子,遞給了夏幕,道:“想吃什么就去吧。”
夏幕茫然地接過來,打開一看,是銀子?。。【褪沁@里的錢吧!吼吼吼!這一刻司徒瀾在夏幕眼中不要太閃光了,連他冷成冰塊的臉似乎都長出了可愛的小黃花。
“你太夠意思了,大兄弟。等我賺錢了一定還給你哈!要吃什么嗎?我給你帶回來,哦,對了,你不吃東西的,那我先去啦!”司徒瀾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目送著手舞足蹈的夏幕走下樓梯……
夕陽下,夏幕走出客棧想找吃的,在她的概念里,酒店里的東西都沒有當地路邊攤的小吃更有味道,因此拿到錢便第一時間竄了出來??墒欠叛弁ィ@個小鎮似乎不是太繁華呀,到了傍晚這攤都收得差不多了,并沒有自己想象中夜市般到處人山人海的。有些失望地慢慢走著,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吃的東西,直到天都黑了,夏幕終于認命地在一家路邊的面攤上坐了下來。
“大叔,來碗面,麻煩多放點肉,多放個蛋,再多放點辣?!币黄ü勺陂L椅上,一步都不想再動了。
“好咧,來啦?!辈簧云?,面條端上了桌,夏幕已經顧不得許多,就開始吃,餓的時候什么都是美味的。尤其是面碗里大塊的肉排,真是令人滿足。正吃到酣時,忽見桌下有一只白色的小狗,大約是聞到肉香來的。
夏幕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清楚,面攤的大叔就來趕了。“走開走開!”說罷拿起爐邊的燒火鉗就要打過去,小白狗左右跳了兩下才沒被打中。
“別打了,別打了?!毕哪蛔炖锏拿鏃l還有半截在空中,她飛快吸溜進去,雙手攔住?!八@么小,這么可憐,你打它干嘛呀!”
“我說最近怎么總是有肉排或是包子少了,原來是這個畜生?!泵鏀偞笫逭f著又要動手。
“別別別,行了!老板,你只是猜測而已,又沒有真看見是它干的呀?!毕哪粡男【拖矚g毛絨絨的小動物,看到阿貓阿狗兔子之類的動物,更是走不動路?!斑@樣,我再買兩塊肉排,行嗎?你再幫我包兩份肉排,我帶走。”
面攤老板看到夏幕這樣說了,自是不能再跟只畜生計較什么,轉身去包肉排了。
夏幕蹲下,把那只嚇得縮在角落里的小白狗抱了起來,真輕啊。它通體純白,沒有一根白色的雜毛,一又烏溜溜的眼睛緊緊盯著夏幕。
“你別怕,我不會打你的?!睈坌姆簽E,母愛成河啊。手掌在小狗的身上慢慢撫摸著,咦?這是什么品種的狗,小巧得很,嘴巴尖尖,博美嗎?可是又好像不是啊,說不出來。嗯,莫不是雜交的?這里還有這樣品種的狗呢,唉喲!
“老板,你見過這條狗嗎?知道是誰家養的嗎?”夏幕把它舉起來問。
“沒見過。”面攤老板頭也沒回,還在繼續忙著手中的事情。
“好吧,那你是迷路了嗎?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的主人呢?”夏幕把小白狗舉到自己眼前。小白狗除了看著她,自是不會有任何回答,一陣風起,夏幕都忍不住一哆嗦,趕緊把這只看起來還在吃奶的小白狗塞進自己的披風里。接過面攤老板打包的肉排,付了錢,回到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