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血光肆意橫飛，火把逐漸倒在血泊中一點點熄滅最后的光芒，倒下的人正如這火把一樣，沒有了溫度，從炙熱跳動的心臟變成冰冷丑陋的殘軀。究竟倒下多少人誰也不知道。直到第二天傍晚時分官府派來的收尸的官差大概統計出一千四百多人。那真是血流成河的場面，地上的血跡、碎肉、殘軀和斷肢。尸體有的東倒西歪，有的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大部分都堆疊在一起，形成一小落山丘樣子，此起彼伏。

屋內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地上似乎都能聽的清楚。要不是屋外慘叫連連，屋里三人的呼吸聲不知不覺間變得急促起來。

“在你們看來他不可拋棄，對我來說，他早該命喪黃泉。”

慕容赫對楚天霸等人的態度十分冷淡，他輕巧地把昏迷中的沐雪離放在木床上，蓋上溫暖的衾被。他坐在她旁邊面朝三人。

楚天霸從身上脫下自己的衣服，撕破成布條裝，細心的給單風德綁好傷口。單風德蒼白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韓煙兒站在另一邊，沉默無聲。

“人總是有會做錯的事情。對于別人來說他是個淫賊，應當死去的人。對于我來說，他只是我的二弟。他在外面所作所為，我曾經告誡過。我們三人都是孤兒出身，雖說……”

“行了，跟他說那么多干嘛？大不了我就把自己的命撂在這里得了！”

“你給我閉嘴。你惹得禍還不夠多嗎？”

“對不起。”

單風德眼眶微紅，扭過身子，打開窗戶，朝外面漆黑一片的樹林里看去。沉默在屋里蔓延，壓抑在每個人的心里。

慕容赫重新看著沐雪離。沉睡中的沐雪離舒開自己的擠在一起的娥眉，雪白干凈的臉上有著點點血漬，慕容赫看見，起身拿來打濕的毛巾為她擦臉。屋外傳來的慘叫聲仍舊繼續在耳邊回蕩。慕容赫安靜細心地一點一點擦洗著，在他心中，沐雪離早已經比自己還要重要。

推開門，走進來樓滿風、寒千落、駱時秋、林水瑤和慕容燁。

寒千落上前一步，接過慕容赫手里的毛巾，接替著慕容赫給沐雪離擦洗。

“請各位都出去，這里留下我和林水瑤就可以了。我們要替沐前輩包扎傷口。你們這些人留在這里只會徒添麻煩。弄好一切后，我們便喊你們進來休息。”

寒千落遞給樓滿風一個放心的眼神。

樓滿風拉著慕容赫走出去。眾人都有了出去，只留下寒千落和林水瑤。

兩個女生動作輕柔地把沐雪身上殘破的衣裳脫下，沐雪離感到傷口有些疼痛，舒開的眉頭又擰在一起，仍舊沒有醒來。收拾完一切。林水瑤推開門，寒千落站起身讓出位置。

慕容赫坐在寒千落之前坐的位置，平靜地看著沐雪離，眼里的關心藏著一抹柔情。他喜歡她，可是終究跨不過去那道心中的悲傷，無法真真切切、全心全意地去喜歡沐雪離，去愛沐雪離。他能做到，可他辦不到。

樓滿風等人悄悄地走出去。只留下慕容赫和沐雪離兩個月在小屋內。小屋里沒有太多家具，兩把座椅，一張方形木桌。木桌上還放著楚天霸的撕下來多余的衣服。沐雪離閉上的眼睛，她的睫毛微微閃動著。慕容赫看的很仔細，他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只是注視著自己的師妹睡覺的樣子。這幅模樣他自己看了太多次。他始終看不夠。

屋內的燭火早已經熄滅，留下的只有月光從窗戶探進來偷偷觀看兩位互有情愫卻又不在一起的兩人。屋外的夜色漸漸消退。

慕容赫推開門，看見慕容燁站在門口等著自己出來。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好了。已經無法改變，就算殺了……這樣也還無法改變事實。”

“父王讓我帶他向你問好！”

“這個就不用了。虛情假意的人會對你付出真心嗎？更何況……”

“那些是父王不對，可是他也無法不那樣做。若是您，您是不是會跟父王做出同樣的決定呢？”

“行了。我在這里很好，我也不會想你們的。我早該就是一個死人。還需要你們這么的勞神費心。那不是很多余嗎？”

“我在京城有一座山庭別苑，你們可以在那里住上一段時間，我好保證你們的安全。”

“那些人呢？”

慕容赫沒有回復慕容燁的邀請。若是在那一小片天地中孤獨終老，自己過得如同囚牢一般，還要搭上沐雪離，讓她陪著自己受苦，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人都已經離開了。”

“全部？”

“是的。”

“既然如此，等她醒了，我就帶她就離這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