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山地炮兵狀況改善了。輜重隊長助理、炮兵修械廠軍官佛特里耶中校十分關心這方面的一切詳情細節。在尼斯軍械庫、在奧爾梅阿和薩奧爾德若兩座要塞里以及在敵人放棄的各個陣地上，都找到了發射三磅炮彈的皮埃蒙特大炮。這種炮輕到可以用騾子馱運。但是僅僅這種口徑的炮還不能滿足一切需要。在1768年科西嘉戰爭 中，制成了炮架滑道和雙轅，用以裝運發射四磅炮彈的大炮跟隨隊伍行進。這種裝置也適用于載運發射六磅炮彈和十二磅炮彈的大炮，以及載運六英寸的榴彈炮。同時適于騾背馱運的山地鍛鐵坊也發明了。在進攻奧涅利亞、奧爾梅阿和薩奧爾德若等地的戰役中，擁有二十四門大炮的炮兵輜重隊也隨軍進入山地。大炮是很有用的，就它對敵我雙方所起的精神作用說尤其如此。

皮埃蒙特軍隊分布在平原和崗巒起伏的阿爾卑斯山的山前地帶，一切供應都很充足。它經過休整，補充了兵員，并且由于新的奧地利部隊的到達，實力已日益加強。而法國軍隊則駐防在阿爾卑斯山脈各主要山嶺上，從勃朗峰到塔納羅河發源地，成一半圓形，幅度長達六十法里。由于饑餓和疾病，部隊死人甚多。交通運輸困難，食物少而昂貴。馬匹損失很大，軍隊的物資供應情況不佳。高山的氣候和不良的飲水使許多士兵生病。三個月之中軍隊在醫院中所受的損失不小于大會戰時在戰場上所受的損失。比起進攻來，這種防守無論在財政方面或人力方面都不上算。除了這些不利情況以外，防守阿爾卑斯山還有當地地形特點所帶來的其他不利條件。軍隊分散，布防在這些高山上的各個部分不能互相支援，從右翼到左翼需要走二十天時間。而防守皮埃蒙特的敵軍則駐扎在極好的平原上，它可以在幾天之內集中自己的兵力來攻擊它愿意攻擊的任何地方。社會保安委員會希望軍隊轉守為攻。為此，拿破侖和阿爾卑斯方面軍的軍官在科耳馬爾舉行了會議，可是意見不一致。應當首先把兩個方面軍劃歸一個總司令指揮。

9月，一個奧地利師團在博爾米達河附近集中。他們的倉庫建在迭戈。一個英國師團必將在瓦多登陸。這兩支部隊聯合以后的首要任務就是占據薩沃納，并迫使已被斷絕海陸交通的熱那亞共和國對法宣戰。瓦多港代替奧涅利亞港，成為英國巡洋艦和海盜們的避難所。他們破壞了熱那亞和馬賽間的貿易來往。炮兵指揮官建議拿下蒙特諾特、瓦多和圣則阿科莫等陣地。這樣一來，法軍右翼就可以出現在熱那亞大門前。于是，總司令杜莫比昂就統率三個師（一萬八千人）并帶二十門山炮往那些地方進發。

拿破侖率領一部分軍隊經巴爾迪涅托山口，沿博爾米達河岸公路深入蒙費拉特。10月4日，他的軍隊登上比斯特羅高地，并于5日開進平原。他指望從此猛攻奧軍后方，可是卻被敵軍發覺。敵軍開始退到卡伊羅和迭戈。法軍前衛在切爾沃尼將軍率領下猛追不舍。10月5日晚上，炮聲一直不停，到夜里十點鐘時還可以聽到。奧軍逃往阿克維，丟下倉庫和被俘的人，損失了成千兵員。

杜莫比昂將軍沒有下達進攻意大利的命令，也沒有這種計劃。他的騎兵由于缺少飼料還留在羅納河。開始追擊敵軍后，他離戰線很遠，沒有把奧地利和撒丁全部兵力吸引到自己這一方面來。因此，他不得不聽從偵察隊的主意，經蒙特諾特退回薩沃納，駐在瓦多高地上，而在薩沃納盆地保留一個哨所。

海岸上炮兵配置得很好，它能夠掩護停泊在這個停泊場里的法國艦隊。工程師們在瓦多高地上建筑了堅固的多面堡，它們通過圣則阿科莫、梅洛尼奧、瑟帖帕尼、巴爾迪涅托和圣貝納爾多等地的道路，與設在塔納羅高地上的陣地相連系。法軍右翼這樣延伸，雖然會削弱它的陣地，但也有幾個好處：（1）它使法軍可以控制整個西里維埃臘和全部海岸，破壞奧地利軍隊和撒丁軍隊的聯系，不讓他們和英國艦隊配合行動；（2）保障熱那亞和馬賽間的自由航行，因為法軍控制了沿岸一切港口，就可以構筑炮壘保護船艦沿海航行；（3）在這種情況下，法軍就能支援熱那亞的贊成法國的人：如果敵人想進入熱那亞城，法軍就可以在這個城市的外圍先發制敵。這種軍事行動可以打亂敵人的軍事計劃，鞏固熱那亞的中立地位，在全意大利獲得響應，并使敵人更加驚慌不安。這樣一來，法軍前哨就可以設在離熱那亞只有十法里的地方，而偵察隊和巡邏隊有時甚至可以進到只有三法里的地方。

秋末，拿破侖要求在瓦多到瓦爾河之間的海岸上構筑幾座堅固的炮壘以保障熱那亞和尼斯間的航運。一月間，他在田德山口度過了一夜。第二天日出，他在那兒看到自己夢想已久的那種肥沃平原的壯麗景色。他不禁驚呼“Italiam！Italiam!”

整個冬季，他幾次前往土倫和馬賽，檢查軍械庫和海岸炮壘。有一次他去馬賽，正碰上馬賽市民的情緒十分激昂。人民代表梅尼耶告訴他說，他擔心人民群眾沖進圣尼古拉和圣讓兩個要塞里的火藥庫和軍械庫。這兩個要塞是在革命時期被人民拆毀了的。根據這位人民代表的請求，拿破侖起草計劃，打算建筑有雉堞的城墻，以便從靠城的方面來掩護這些要塞。這個計劃送到巴黎，國民議會認為它是一個旨在恢復要塞，用來對付馬賽愛國分子的反革命計劃。國民議會特別決定把馬賽的炮兵指揮官召回巴黎。這時指揮官是玄尼上校。他到了巴黎，可是第一次訊問后就查明計劃不是他擬的。于是，到國民議會聽訊的命令改送給意大利方面軍的炮兵指揮官拿破侖。那時是恐怖時期，起訴就等于判決。為了消除嫌疑并撤銷這個決議，拿破侖費了許多力氣。他終于達到了目的，因為敵軍已經開始調動，一些人民代表寫信保他，認為他回到本方面軍是必要的。他們迫使羅訥河口省的代表們撤回自己的公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