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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債務比例

“我認為貨幣的自然利息是由于兩種情況而提高的。第一,一個國家的貨幣太少,與其居民彼此間的債務不相適應。”

(引文3)

如果債務像洛克先生所認為的那樣,對自然利息具有如此重大的影響,人們就可以合理地料想現在的自然利息率會比150年以前高一半以上;因為如果那時這一島國的居民彼此負有的債務是利息率高達每年10%的主要原因,則其后在這一方面發生的變化(私事和公務一樣)應當是致使自然利息率高于而不是低于那一利息率的原因。

目前私人的奢侈和浪費遠比過去普遍;而它們不可能在債務不增加的情況下增長;而且就公債而言,國家的狀況比150年以前更糟,幾乎不可相提并論;因為當時國庫歲入通常能支付日常費用,而現在,也是許多年以來,由于頻繁抵押,政府所欠的債至少比人們一直料想在任一時期可以支付的國內硬幣多一倍;不容置疑,這筆債的較大部分是欠本國居民的;因而,就現在的利息率而言,如果可以由這一時期的公私債務同我們祖先的這些債務的對比作出某種推斷,那么,按照洛克先生的法則,利息率應當高于150年以前。如下推測似乎并不過分,即這樣的債務負擔必然會使利息率上升到20%,而任何人都沒有理由可以設想利息率會低于15%,這種利息率是許多年來人們所支付的利息的整整三倍,這充分表明,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人們相互間的債務同他們居住的那個國家的利息率具有多么少的關系。即使在較狹窄的意義上理解這個觀點,也不會有多大不同;因為我們可以看到,盡管1740年以后國債已由4500萬鎊增加到7800萬鎊(根據最近出版的一本題為《論降低土地稅》 [24] 的小冊子中刊載的情況),但一般地說,私人之間通行的利息率現今和那個時期大致相同。確實,對政府來說,現在的利息率比10年以前要高一些,其原因我將在講到政府信用時盡力加以說明。這里我只想說,對私人來說,突然收集巨額貨幣肯定會使利息率上升,正像購買大量小麥會使小麥的價格上漲一樣。到此為止,我贊同洛克先生的意見。但是,由上述可見,當引起這種上升的需求得到滿足時,利息很快會回到它的自然利息率上來,因為貨幣在發生普遍危機或公眾急需時所具有的價格,不能稱為自然利息率,正如一個人在急需小麥時所同意支付的價格不能稱為小麥的自然價格那樣,因為此時賣主會利用買者的急需而索要高價,或者說,此時賣主不能求助于法律迫使買者支付這種高價。

有人也許會說,我通過引入公債,而對洛克先生的觀點作了過多的引申;但是這種引申只是言辭上的,而不是事實上的;理由是,固然洛克先生所說的是“居民彼此間的債務”,但政府欠國內私人的債務,或者更確切地說,一部分國民所欠其他國民的債,同人們所能列舉的任何債務一樣,也是居民彼此間的債務,與其他債務的區別只不過是有很多人而不是一個人或幾個人保證償付這種債務。

至于洛克先生為支持他的見解而作出的假定,就債務在這方面的影響而言,恕我直言,我既不認為它是正確的,也不能贊同他據此所作的結論。

假設攜帶兩萬鎊到百慕大島去的10個最初的移民,不知道在這個島經營商業需要多少貨幣,是很自然的;但是,當他們到達那里,發現他們所帶來的貨幣比能夠加以利用的貨幣多一倍時,他們會將其中的一半送回自己的母國,或者送到這些貨幣可以找到用途的另一殖民地或地方,這樣想也同樣是很自然的;因為哪里有這樣的國家呢,它擁有1000萬鎊貨幣,在僅僅需要500萬鎊的時候,不像我們所知荷蘭人和瑞士人所做的那樣,將多余的貨幣借給外國人。或者說,哪里有這樣的商人、移民、農場主或制造業者呢,他擁有2000鎊而只有1000鎊能夠找到用途,但不將其余的1000鎊借給他的一些鄰人,或用它來購買某樣東西。毫無疑問,我們不能認為,會有人(更不能認為會有許多人或全體國民)如此輕率地行事。

但是,如果這些移民竟然違背自己的利益,將兩萬鎊全部留在這個島上,那么,對他們來說,將它們全部貸出取息大概是不可能的,除非假定居民們缺乏通常的理解力,即雖然他只需要100鎊,可是愿意支付200鎊貸款的利息,而這是為了使兩萬鎊全部在這個島的人們中貸放所必須做到的。因此,洛克先生的假定的這一部分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是真實的;這同他本人在另一地方所說的也不一致,因為他說(引文5),“任何國家向鄰國借錢都是為了貿易上的需要;誰也不會向外國人借錢閑置起來。”對此,也許還可以加上:誰也不會向鄰人借錢閑置起來,因為借不借錢,不是取決于能夠放款的那些人,不管是外國人還是本國人,而是取決于是否缺乏貨幣,即,當人們需要貨幣時,他們不僅樂于從能夠貸款的外國人那里借取,而且在有必要時,也會向鄰人借錢付息。

從洛克先生另一部分有關浪費的假定看不出他是指一切個人借款者的浪費,還是僅指他們當中較大部分人的浪費;實際上,了解它是在哪個意義上使用的也不是十分必要的,因為雖然后者由于是最合理的,因而是最有可能的,可是就結論來說,不管從前一種意義上來理解還是從后一種意義上來理解,它幾乎是一樣的。因此,我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一種一般的浪費,而不是洛克先生所指的普遍浪費;那么,在這個意義上,讓我們研究一下,由所假定的情況可以就利息率的變動合理地作出什么結論;所假定的情況是,前面提到的兩萬鎊中的1萬鎊被過著入不敷出生活的借款人浪費掉了,而流失于島外。

洛克先生說(引文3),“顯然,如果債權人一齊收回他們的放款,商人不得不把用在貿易上的錢拿來還債,貨幣就要大感缺乏;否則債務人需錢,只好聽從債權人支配,利率就將提高。”被要求還債的人會感到貨幣不足,這無疑是真實的;因而,對欠債200鎊而僅有100鎊可用來還債的一個人來說,貨幣當然是急需的,而將貨幣借給這種人會有高額報酬,也是很自然的。但仍有必要進行比這更好的論證來說明利息會提高;因為放款者在利息的名義下收取的那種報酬的一部分,在具有損失(貸款)危險的一切情況下,是一種風險報酬,而不是利用(貸款)的報酬;而由于在借款者奢侈浪費把一半借款揮霍掉的地方,存在著損失(貸款)的很大風險,因而這種借款者支付的很大一部分報酬,也就當然是一種風險報酬,而不是利用(貸款)的報酬。因此,將它稱為利息,就像要將如下一種保險費稱為利息一樣不恰當,這種保險費是商人為給他的船只或商品保險以防海損或敵人侵犯而交給承保人的。所以,這里在高利息的名義下所隱藏的,實際上并不是利息,而是對利用和風險兩者的共同報酬;它可以像稱之為高利息一樣恰當地稱為高保險費,因為它既像前者又像后者。

因此,在上述情況下,如果要把這些浪費者為借款支付的報酬稱為利息,并以之作為利息的標準,那就得先從中扣除放款者得到的風險報酬,然后才能這么做;而如果我們知道一個貴族憑借他的土地,或者一個聲譽好的大商人或小商人憑借他的債券或票據(我選用這些作為靠個人實物擔保決定利息率的標準)能夠按什么利息率借錢,則我們就可以很容易地確定風險報酬,因為我們只需從其他的人所付的利息率中減去上述貴族、商人或制造業者所付的利息率,其余數就應當是風險的報酬;而如果對百慕大的居民所支付的報酬采取這一方法,我們就可以得出實際的利息率。

那么,假定10個最初的移民帶到那里的兩萬鎊原先是按每年5%的利息率借給這個國家的商人和居民,而在要求還債,并發現這筆錢的一半已被揮霍掉而且流失于島外時,就立即堅決要求所有那些把所借金額的一半或更多的錢已經揮霍掉的人加付5%的報酬;這就可以說利息率已上升到10%嗎?當然不能這樣說,不僅從已經說過的那些,而且從有聲譽和精明的那部分居民仍能按那種利息率——即過去的5%——借到錢,都可以看到,情況顯然相反。這是因為,如果人們的欠債多到他們所能償還的金額的一倍,被認定為利息上升的原因,則這種上升無疑應當局限于這些揮霍者,而絲毫不會影響量入為出的并能償還債務的其他一切人(雖然對他們的事務或許不無損害)。因而,揮霍者所支付的這種10%的高額報酬——按照洛克先生的說法,它全部被稱為利息——實際上只有一半是利息,另一半是風險報酬或保險費,而不是利用(貸款)的報酬;從而,洛克先生所作出的在這種情況下利息將會提高的結論,肯定是錯誤的。

用這種人支付給借款的報酬來論證利息,不能說是正確的,因為這引入了不誠實或揮霍的因素,而在個人提供擔保的情況下,通常是不會有不誠實或揮霍的。因為要在道義上和商業上具有償還的確定性,就必須憑借個人擔保借款,而在不誠實或揮霍之風盛行的地方不可能是這樣,因此,或者是,在有關利息的所有考慮中,一切比由于人世滄桑而不可避免地會產生的風險更大的風險都必須被全部排除在外;或者是,償付或不償付的可能性在絕對的確定性程度上有多少差異,就必須認可在一個國家內同時存在或可能存在多少種利息率;因為按照使某一種程度的揮霍得以(在研究利息問題時)被考慮的同一法則,其他任何程度的揮霍也都應當被考慮在內;對所有的人來說,這樣一種推論法之荒誕無稽是顯而易見的。

在大不列顛,個人擔保貸款的利息率現今約為5%,但是,如果在靠他們個人的擔保借錢從事貿易而浪費掉其中一半的這種人當中,就貸款的利息率進行調查,就有理由相信,他們會說利息率超過5%,或者更確切地說,誰也不愿把錢借給他們;二者必居其一,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可以說明,洛克先生所講的情況同他所作的結論不能相容。

即使這樣的人借不到錢(事實上他們多半也不能如愿),也不應認為他們是在做力所不及的事情;從世人的一般行為來看,很明顯,在借錢或長期保留他們過去所借款項的剩余部分方面,他們的際遇也會是這樣;因為什么人會愿意憑個人擔保借錢給某人,如果他知道這個人大肆揮霍,以致胡花掉以前借自另一人的款項的一半?或者什么債權人發現他所出借的款項的一半已由于一個借款者的揮霍而被濫用掉,還會以得到這個人可以付較高利息(如果法律不禁止收取高于5%的利息)的允諾來自我安慰,而不通過法律的幫助,把他仍有權取得的他的那一半貸款弄到手?情理和經驗表明,既沒有也不會有這種人;或者至少可以說,即使有這樣的人,他們的人數也非常少,不能把他們的行為當作世人的一般行為來引證。

一國居民之間的許多借貸,不是貨幣匱乏或不足的結果,而是貨幣分配不均的結果;如果一國的財富集中在少數人的手里,就自然會產生許多借貸,因為財富的充裕誘引大多數人考慮舒適和享樂;為了實現這一切,他們不是自己使用自己的貨幣,而是把自己的貨幣借給別人去營利,讓別人把這樣得來的利潤拿出一部分交給貨幣所有者。但是,如果一國的財富平均分配給許多人,以致國內很少有人能夠靠把貨幣投入商業的辦法來供養兩個家庭,那么,就只能有很少的貨幣借貸了:如果兩萬鎊屬于一個人,它就會被貸出,因為它帶來的利息足以供養一個家庭;如果兩萬鎊屬于10個人,它就不會被貸出,因為它的利息不能供養10個家庭。

也許可以說,債務數額對利息率當會產生影響,因為在過去兩次大戰期間,政府幾乎每年都為憑借財政收入借入的貨幣償付較高的利息;我承認政府確實支付了較高的利息,但同時我不能認為,利息的增加是債務增多造成的,因為那樣利息當會持續提高,直到債務償清為止;它沒有出現這種情況,而是在和平恢復后不久就又下降了。因此,我們有必要尋找債務數額以外的某種理由,來說明政府為什么要為借款償付較高的利息,因為債務數額不能解釋這個問題。

政府的信用同商人的信用是一樣的,商人的信用隨著其貿易的興衰而升降:如果一個國家卷入一場大戰,而戰爭看來很可能失敗,或者勝敗難以肯定,政府信用就會降低,有時甚至還低于一個貴族或商人,如同威廉國王統治時期和1745年的最近一次叛亂時的情況一樣,當時政府為借款償付的(利息)高于私人;其原因是很自然和明顯的,那時政府信用的基礎(即政府擔保)不僅因為對外戰爭,而且因為國內叛亂而受到了削弱,因此,表面看來,富人在那時似乎認為政府擔保不像私人擔保那樣可靠;不管他們的理解是否正確,都絕非問題所在;只要有錢可以出借的那些人當中有人這樣認為,那就夠了;而從覬覦王位者的叛亂幸而失敗 [25] 以后政府可以以低于1745年的費用借款來看,很明顯,許多人是這樣想的,盡管同法國和西班牙的戰爭持續進行,國債也在增加。

如果我們從政府信用的這種低落出發,觀察一下政府信用在社會安全和公認的政府都久遠地脫離了一切明顯危險的持久和平時期的情況,就會發現它遠高于私人信用,如同過去它曾大大低于私人信用一樣。于是,政府可以以低于貴族或商人的費用籌集到款項;這不僅是因為其擔保更為可靠,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它比私人提供的擔保更為廣泛地為人們所了解。我國的全體居民和其他許多國家的居民知道,我國政府一直是守信用的,并且知道,他們借錢給我國政府,同借錢給其他任何國家一樣安全(如果不是更安全);而這一點,加上荷蘭和其他一些國家的利息率較低,就是使我國政府在和平時期,甚至在戰時的某一時候能夠以比國內的私人所需花費者為少的費用——或者換句話說,以低于這個國家的自然利息率的利息率借到錢的原因。

我們就政府方面所作的說明,在某種程度上也適用于東印度公司,這家公司的信用很高,因而它能以比私商、土地貴族甚至政府所需花費者為少的費用借到錢;確實,它的債券借以發行 [26] 的條件對此所起的作用不小,因為這種債務被認為是附息現金,因而為銀行家和其他許多富人提供了很大方便,這些人無法忍受或不愿其資金被這樣使用,以致不能立即或在短時間內提取出來。缺乏這種方便會迫使這種人把大量硬幣留在身邊,閑置不用,或者很可能使他們不得不比現在更多地從事貿易,或比現在更愿意按較低的利息率把錢借給別人從事貿易;但在這里我不打算討論這一問題。

既然講到政府借款,我就不能略而不談政府守信用帶來的好結果;我認為它至少把國家從毀滅中拯救了過來,因為很難想象,假如荷蘭人和其他一些國家的人不能貸款給我們,威廉國王、安妮女王和現今國王陛下借來進行戰爭的好幾百萬鎊怎么能夠借到手,或者說,如果荷蘭的利息不比我國的利息低得多,他們怎么能夠按照國家采取適當措施就能予以償還的條件得到借款。應當承認,這種借款無論對我國的商業多么不利,但對整個大不列顛還是十分有利的。毫無疑問,只要我國政府繼續守信用,我國政府在發生緊急情況時就總能從外國人那里得到幫助,這是很值得考慮的;因為要是有公共需要,而國外對我國政府是否能夠或愿意維持國家信用心存疑慮,政府就會不得不在國內大量舉債,以進行對外戰爭;這就會使國家的各種事務產生混亂(我希望在這里永遠看不到這種混亂),而在國內所借到的錢最終很可能滿足不了需要。

讓我們回到原來的題目上,我認為,由于前面提及的原因,政府在某一時期能以比法定利息率低2%的利息率借到錢,而在另一時期則不得不支付比法定利息高2%的利息,而與此同時土地貴族、商人或制造業者(自然利息是由這些人決定的)所付的利息卻不比法定利息高1%,也不比法定利息低1%。就整個時期而言,許多人總是按同一種利息率付息,這種利息率要么是方才提到的那些利息率中的一種,要么是某種居中的利息率。因此,不能由政府在任一時期據以付息的利息率來恰當地對利息率作出任何推斷,因為所推定的利息率常常與這里的自然利息率不相符而不是相一致。它們保持同一步調也是不可能的,因為一場可怕的叛亂或者使政府面臨更迭危險的戰爭,會降低政府的信用,致使其低于私人的信用,特別是在巨額款項集中在少數人手里的時候。每個人只要思考一下這個問題,就會很自然地得出這樣的結論,即除非人們的個人權利在某種程度上得到維護,否則政府就不能存在下去,除非他很積極地支持爭端的失敗一方,否則,無論政府發生什么變動或劇烈的變革,他的產業或財產都不會被取走,因而,假如他因為借錢給政府而冒有喪失財產的危險,他就會得到與此相應的、除他應得利息以外的風險報酬。相反,在和平時期,或者在沒有進行危險的戰爭,而荷蘭等國的利息又比國內低的時候,政府總是能夠以低于本國自然利息率的利息率借到錢,只要國家信譽得到堅決的維護,國債也由于節儉地管理國庫歲入而沒有增加到無法清償的限度,它們都是維護政府信用的要素。然而,不管迄今政府一直在國內外得到并且可以指望以后總是會得到同它的意圖的正義性相當的一定程度的信任,但是信任總是會隨著實現政府意圖的難易程度而增減;因為貸款者在放款以前,不僅要弄清借款人是否誠實,而且還要弄清借款人是否有能力還債,而且在某種程度的風險顯露出來的時候,必定會讓借款人支付較高的利息,不論借款人的意圖多么好;我傾向于認為,這一因素會使某些人不像10年前那么愿意按3%的利息借錢給政府,因為當時國債不到3000萬鎊。

我知道,有些人十分強調國債的償還,并且說,如果國債得到清償,通過將較多的貨幣投入貿易,會使利息大大低于現在;但是,如果我們少許思考一下這個問題,就會發現,國債的償還十之八九會提高而不是降低利息率;也不會使較多的貨幣投入貿易,而會使已經投入貿易的全部或大部分貨幣流出國外;因為欠外國人的公債必須以鑄幣或金銀塊償付,這種鑄幣或金銀塊必須由英國或者對我國負有債務的其他一些國家運送,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假定欠荷蘭、瑞士等國的2000萬鎊國債必須在20年內償還;這不會使較多的貨幣投入貿易,而只會從貿易中取走那么多貨幣,因為沒有多少理由可以認為,總貿易差額能夠彌補貨幣的不足,特別是在每年要輸出的這100萬鎊上加上尚未清償的那部分債務的利息(這筆錢也要送到國外)的時候,因此,如果說利息在某種程度上依用于貿易的貨幣數量而定的話,那么,在外國人借給這個國家的錢全部償還以前,由于國債減少,利息必然提高而不是降低。

我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認為,這部分公債得到清償以后,欠大不列顛人的另一部分公債的償還,會使利息率有所降低;因為償還國內的公債不能在國內原有的貨幣以外增加投入貿易的貨幣,而屬于國家并且打算如此使用的一切貨幣都早已進入貿易。確實,如果國內有金銀礦,政府可以從那里隨意提取一定數量的金銀來償還國債,則國債的清償無疑會使較多的貨幣投入貿易;但是,因為政府既沒有這種礦山,除了靠賦稅,以及向國內的土地、生產或消費的商品征稅以外,也沒有任何其他獲得貨幣的方法,因此,我不明白償還國債怎么能夠使較多的貨幣投入貿易。

除通過征稅籌集到公共開支所需費用以外的資金,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償還這種債務。那么,假定國家的狀況容許每年超過當時所需的費用籌集100萬鎊,并假定這樣籌集的這100萬鎊可以用來償還國債,由此會對用于貿易的貨幣數量產生什么影響呢?其數量既不增加,也不減少,而會和過去恰好相同。債務得到償還的人們很快會將他們的貨幣借給別人進行貿易,或者自己用來從事貿易;因為支付這100萬鎊貨幣所能造成的全部差別,是從事貿易的人手的變化,這筆錢不征收進來因而也不支付出去,國家的貿易就會依然由原先的那些人進行;但是它一經支付,就會導致過去不從事貿易的一些人參加貿易;而且這些人在貿易中會有機會利用他們的貨幣,而不會使原先一直從事貿易的那些人失去生計;由于不可能用同以前一樣的方式在貿易中重新分配這筆錢,因此,債務得到償還的人們當中有一些人會不知道該怎樣處置他們的貨幣;特別是那些除放款取息外沒有別的謀生手段的寡婦和沒有父親的孩子,不得不尋求私人擔保,從而冒一切托庇于特定人們的正直和謹慎的危險,所以,我們熱切希望在償還國債時能為社會上這部分孤弱的人找到某種較好的擔保。

根據商人增多這一點,有人會認為,償還公債會降低利息率,雖然償還公債不會使較多的貨幣投入貿易;但是,我們只要想一想稅收的減少會使本國的商品和勞動比現在低廉多少,因而國外對它們的需求會比現在增加多少,就幾乎沒有理由擔心利息率會下降;相反,國家貿易規模的擴大若超過償還國債增加的商人所能承受的程度,反而會提高利息率。

根據政府為所借貨幣支付的利息率來推斷自然利息率的任何嘗試,都是必然要失敗的。經驗表明,這兩種利息率彼此既不一致,又不保持一定的關系;理性告訴我們,它們絕不可能是這樣,因為自然利息率是以利潤為基礎,而國債的利息率是以需要為基礎,利潤有界限,而需要沒有界限。借貨幣去改良自己土地的貴族,借貨幣去經營企業的商人或工業家,都有他們不能超越的一定界限:如果他們用借來的貨幣能賺得10%的利潤,他們可以為所借貨幣付給放債人5%;但是他們不會付給10%;相反,如果誰由于有迫切需要而借債,那就一切只取決于他的需要的程度,而需要是不承認任何戒律的。只要需要占優勢,規律就不會起決定作用,因為如果規律能起決定作用的話,政府就絕不會超越為私人規定的戒律;無論是政府的需要還是私人的需要,都是沒有規律的。

由上所述,我認為,很明顯,公債和私債都沒有提高也不能提高自然利息率。以下要考察的一個問題是,貨幣同貿易之比是否決定利息。但在這之前,我不能不談到這樣一點,即,雖然洛克先生把債務看做決定利息率的主要原因,然而他又憑借貨幣缺乏來說明利息率的提高,而按照他的觀點,這應當只是由債務數量引起的;因為他說(引文3):“但是,除非在很大的普遍危機中,所有或絕大部分債權人同時收回放款的事情是很少發生的,更常見到的情況倒是人們的債務增加得很多,這經常使借款者多于可能放款的人,結果貨幣缺乏,利率提高。”如果債務對利息率具有像他所認為的那樣大的影響,那么,有什么必要引入貨幣短缺來加以援手?或者說,如果導致利息率提高的是貨幣短缺,而債務除對貨幣短缺的發生起促進作用以外,同利息率的提高別無牽連,那么,為什么要把不是提高利息率要素的債務看做這種要素?債務在這個場合并不是主要的,因為在債務毫未增加的情況下貨幣短缺同樣可能發生;眾所周知,大不列顛和荷蘭所欠的債多于它們可用以償債的貨幣,然而這兩個國家都不缺貨幣;而且,過去的經驗充分表明,同法國進行自由貿易會在國內引起貨幣短缺,但不會導致債務增加(至少在這個場合不會有很大增加);因為法國人會盡力使我國從他們那里取走的一切得到償付,就像我國的每一個人會千方百計使鄰人從他那里購買的東西得到償付一樣,從而致使兩國之間似乎不存在這種自由貿易;因此,一國的債務數量不可能是決定利息的根本原因;即使按照洛克先生的說法,債務數量可以通過造成貨幣短缺提高利息率,那也是因為哪里債務多貨幣就可能多,哪里債務少貨幣就可能少,因而在這兩種情況下利息率都會或高或低。

我還認為,即使洛克先生的觀點是正確的,他所假設的百慕大島的貨幣短缺,也不容許得出他所作的那種推斷。因為縱然那里會真的短缺貨幣,我們也不應當將一種特殊的短缺誤認為普遍的短缺;因為在僅有一些借款人缺乏付給債權人的貨幣同各種各樣的人普遍缺乏貨幣(即不僅借款人缺乏貨幣,而且非借款人也缺乏貨幣)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別。

第一種短缺可以在存在著借貸的一切國家和一切時代看到。因為人們直到需要貨幣時才借錢,因而,如果他們所借貨幣又突然被要求償還,他們就必定會在償債時感到缺乏貨幣;由于還債,他們的事務將再度陷入混亂和困厄之中;利用所借的貨幣可以使他們及時地從這種混亂和困厄中解脫出來;或者他們會遇到種種困難,這些困難他們如果沒有借過錢,是絕不會遇到的;因而,借款者在突然被要求還債時感到的貨幣短缺,并不能認為是某個時候的利息率高于另一個時候的原因。

第二種短缺是唯一可以恰當地如此稱呼的一種短缺;因為我們不能僅僅由于英國有一些奢侈浪費的借款者,對于他們來說,貨幣是一種短缺的商品,就說英國缺乏貨幣;同樣,我們也不能僅僅由于一些人奢侈浪費而沒有面包吃,就說豐年缺乏小麥;可是,洛克先生所說的會使利息率提高的短缺,正是這種短缺;因為他假定,在前述的百慕大的事例中,留在島上的1萬鎊足以經營這個島的貿易,因而只有那些奢侈浪費的借款者缺乏貨幣。

收回這1萬鎊的移民們用什么方法才能引起會提高利息率(假定它取決于貨幣數量)的貨幣短缺,我很難確定;因為收回貨幣的人們不會讓貨幣閑置起來,而會再把貨幣借給別人,或者自己用來經營貿易;這些移民必然會做這兩件事情中的一件;因而島上流通的貨幣數量在貨幣收回以后同收回以前一樣多;不管借到貨幣的人是彼得和詹姆斯,還是理查德和托馬斯,或者那10個移民自己在貿易中使用絕大部分貨幣,對利息率來說都無關宏旨;事實上,不是從彼得和詹姆斯手里收回貨幣,又把它放到理查德和托馬斯的手里,或者從一個借款者那里取走貨幣,又把它還給一個貸款者,而是把貨幣從流通過程中取出,或者把它帶出國外,才會造成貨幣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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