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險、不確定性與利潤(漢譯世界學術名著叢書)
- (美)奈特
- 28439字
- 2020-11-06 19:10:55
第二篇 完全競爭
第三章 選擇理論與交換理論
現在,我們從歷史的和批判的考察轉向真正的理論構建。我們已經知道,從歷史上看,主流經濟學理論是以完全競爭假設為依據的,但是這一假設的準確性卻沒有得到完全的表述,也從未進行過充分的系統闡述。我們并不會批評早期的經濟學家為了簡化和分析他們那個時代的問題采用了抽象假設方法,但我們主張,應該將實際上已經提出的假設及其重要意義呈現出來,加以強調。我們已經說過,之所以要將理論推理的內在假設前提公開擺出來分析,是為了解釋利潤的問題,而存不存在利潤這一問題是理論的經濟社會與現實的經濟社會之間根本區別之所在。這一解釋將直接采用對“不確定性”進行全面探究的形式,不確定性之存在與否將顯示出理論被迫假設的條件和現實中存在條件之間最為重要的內在差異之所在。 [1] 本章以及以下兩章將致力于對完全競爭進行定義和分析。其內容是對古典經濟學理論進行扼要闡述,尤其重在對古典理論中未予強調并極易逃過讀者視線的假設及其含義進行分析。除了這些特別值得強調之處之外,本書的觀點將極大地不同于J.S.穆勒的著作,并與馬歇爾的《經濟學原理》也略有區別。
經濟學是一門關于人的科學,它以人類行為的原理為其基礎,因此,我們必須把對控制經濟生活的人類行為心理的某些觀察作為研究起點。準確而言,經濟分析研究的是“行為”(conduct),在斯賓塞意義上適應于目的的行為,或行為對目的的適應,而與一般意義上寬泛的“行為”(behavior)正相對。這一理論假設,人的行為受有意識的動機所支配,更一般的說法是,這種行為的目的是為了“人的欲望的滿足” [2] 。因為我們的行為,甚至我們的經濟行為,只在一個有限的范圍內具有這種性質,[經濟]科學從一開始就受制于相當多的約束因素。大多數的行為多多少少具有沖動性和多變性。只要人的經濟活動是理性的或有計劃的,通常人們就要承認,經濟理論的結論一定會受制于該前提條件。
這種局限性從范圍和重要性上比我們所能想象的更大一些。它提出了一個帶根本性的問題,即人類行為在什么范圍內可由科學方法進行探討。在這一點上,筆者屬于極度的非理性主義者。按照這種觀點,把人類生活只解釋成為獲取任何真正想要的東西而采取的行動,是很膚淺和不真實的。誠然,如果時間很短的話,這種描述對一個在給定時間和地點活動的個體來說,還是適用的。這是一種我們想象的我們自己的行為方式,不是為了行為或經歷本身,而是為了某種別有意味的目的。然而,如果這種目的只是偶然的和暫時的,那么,這種“需要”對于解釋一種遙遙期待的經濟過程幾乎沒有作用。筆者相信,這種行為觀,就算是行為主體本人采取的觀點,充其量也是一種膚淺的觀點??磥?,認為文明人用相對較少部分的活動來滿足自己的需要或欲望的看法,唯獨沒有看到的是當時行為主體的心中存在沖動這一事實。
大多數人類動機趨向于細察,以使自身符合游戲的精神。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讓自己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做打算的時候要有某種目標,我們多多少少是隨意地抓住和建立我們自己的目標——獲得受教育的機會,掌握某種技藝,賺錢或是諸如此類。但我們一旦給自己樹立了要實現的某種目標,這一目標就成了具有絕對價值的目標,并使之成為我們生活的一個組成部分,同化在生活里了。這就好像是在玩一個游戲,在游戲中,一個具體的目標——如抓住對方的某個部位,或帶球越過某一位置,或無論什么可能的目標——是一個偶然的事情,但實現這一目標,是暫時的目標,也是人生的目標。生活通常也像游戲一樣,社會環境中也提供了很多驅動力,雖然許多人可能對獨處(solitaire)興趣日濃。
行為科學的基礎必須要由行動的基本原則以及持久而穩定的動機來決定。然而讓人產生疑問的是,這是否就是人類生活的基本特征。人類想做的事情與其說是想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還不如說是想要富有意趣的經驗。事實似乎是,我們對事物感興趣的一個重要條件,就是一個始料未及的因素,一個讓人新奇的因素,讓人驚異的因素。我們必須留心一種誘惑的存在,即我們總想通過我們對行為的思考來評價我們行為的性質。當然,對行為的思考是對行為的理性化,換一種更好的說法,這至少是一種科學意義上的“思考”。邏輯思維從本質上說是一種手段,一種掌握和利用周圍環境的工具?;蛟S,這也是西方文明的一個缺點,即人們趨向于將決定了我們巨大物質成就的思維習慣擴大到我們的個人生活范圍。筆者大膽推測,如果這種情況還沒有達到極限,那也正在接近極限。對我們外部成就的狂熱(fever)現在主導了我們的生活態度,可以預期將會讓位于一種更為明智的享樂主義的觀點。人類會為了自身的利益更多地依據思想、美和快樂等來思考,而較少依據什么事情值當做、什么事情可以做或用它可以獲得什么之類來思考。 [3]
經濟學,如我們前面所說,是關于人類活動的一種確定的組織形式的科學。組織這一事實仍然極大地限制著對人類活動指向滿足欲望的理性主義觀點進行討論的范圍,欲望被認為是確實而持久的存在。行為本身必須具有預見性,而有組織的行為更是如此。任何一種組織機制都意味著相對來說更多地進行思考,因為組織的發展需要時間,組織的運作也需要時間。經濟組織的最基本特征正如它的存在一樣,是它對一段長時期甚至更長時期的生產時間內,消費者欲望的預期;這種預期意味著欲望本身具有穩定的特性。
想對我們所做的事情有一個清楚的看法,需要特別強調作為一門組織體系的科學的經濟理論的這一特性。人類活動相對來說可能是無組織的,或者也可能以許多不同的方式進行組織。歷史,尤其是當代史,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組織的進步以及組織形式變化的歷史。組織與勞動分工幾乎是同義。在有組織的活動中,各個個人完成不同的任務,每個人都享受他人的勞動成果。因此組織的兩個基本問題,一是任務的分派,一是報酬的分配。在無組織的行為中,每個個人都要從事所有的工作,各人從自己完成的工作中獲取利益,報酬就是他自己所從事工作的直接的實物收益。然而,只要人們在一起工作,就一定要有某種機制,這種機制可以讓每個人從事各自的工作,并決定他能得到的他人勞動成果的量,以及他將給予他人的、他本人生產的量。
現代產業社會,即“現存的經濟秩序”,主要通過私人之間的自由協約和自愿交換來完成這兩方面的任務。經濟理論就是對這種機制進行分析,并從簡化的科學目的出發,將這種機制視為是人類關系的唯一形式。如果我們追溯一下中世紀或美國開發邊疆的時代,我們將會發現,除了兩性之間和家庭內部的勞動分工以外,合作活動相對較少。因戰爭、宗教等原因而存在的組織,則不是按自由交換的方式出現的組織。但是,不同地區之間也一直存在貿易往來,這種貿易往來在很大程度上也一直是通過交換達成的。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發現,最大的變化莫過于組織的發展,尤其是自愿和自由的交換形式的發展,當然,政治國家的職能也隨之發展了起來。我們可以想象,產業進步或許采取了一種非常不同的形式。對一個復雜的技術文明來說,任務和報酬的分配問題,通過專制、神權或軍事所致的生產秩序和配給來加以解決,在這種生產秩序和配給中,個人哪怕在最小的細節上,也不會對其工作或享樂擁有任何發言權。 [4] 或者,我們還可以從形形色色的民主社會主義中再舉出一種來。某些人(無政府主義者)甚至想象過,組織無需交換關系或者中央權威,只需簡單地通過一致同意的方式,就可以實現了。然而,組織從來就是并且主要是通過競爭的自由契約而產生的,我們的任務就是要研究這種機制,而不是其他任何東西。
現存制度的首要實質在于,它將兩個基本問題合起來一并予以解決。這種制度的解決方法是個人主義的;它通過對報酬的比例分配來分派任務;它是一個自發的(automatic)制度,在這一制度中,各個個人之間的相互關系就每一方而言,都是通過追逐私利而決定的。這一過程的基礎是生產資料的私人所有權——個人自由的同義語。個人對自己的能力(power)的所有權和對其他生產資料的所有權之間,原則上不存在差異(越往后我們將看到更多的例子)。所有權的實質是這兩種因素的統一或結合:(1)對投入要素的控制;(2)對投入要素產品的處理權。當代社會(在經濟方面)是根據下述理論組織而成,即生產資料的所有者將為生產資料找到最佳用途,并將生產資料投入進去,因為只有用這種方法,他們才能使自己獲得最大的回報。因此,這一制度與這一前提相關,即就算在一個復雜的組織里,每一種單獨的生產要素的單獨貢獻都能得到確定,自由競爭關系會將每一種要素的具體貢獻作為它在生產活動中預期的回報,歸于每一要素。在某種程度上,只要這一制度能運轉,我們就能保持經濟秩序不出混亂,但我們必須對這種前提條件給出證明。
從另一角度看,我們也可以分三步或三個階段設想一下組織的任務:
1. 社會,作為一個有組織的實體,必須決定不同消費種類相比較而言的重要地位,并以此作為引導生產的根據。與這一任務緊密相關,并與這一任務一起進行的,是為了滿足現有欲望,對現有的商品儲備,即過去生產的產品進行比例分配。這兩方面的問題天天都在消費市場上產生。對這一過程的研究,構成了經濟科學的最主要部分,即市場價格理論。
2. 社會實際上必須組織生產。就成功的制度而言,每一種可資利用的生產要素都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與其他生產要素組織起來,并被分派以特定的工作,也就是說,這一方式將使生產要素對社會可分配額做出最大可能的貢獻(即商品的分配額從量上與消費品市場確認的價值的比例相等)。引導生產資料從事于不同用途的機制是在生產資料市場上形成的。對其運行方式的研究,是經濟科學第二個基本組成部分。這一部分又分成兩個子部分,即短期分配理論和長期價值理論。 [5] 為了這一研究,生產資料的供給必須視為是固定的,而且還要能滿足它們將要滿足的需求。事實上,消費品價格和分配份額都會受到包括兩個其他問題在內的第三個一般性問題的極大影響。
3. 這一社會在使用現有資源來滿足現有欲望的同時,還要撥出一部分現有資源來增加這些資源本身的供給,還要開發出更好的生產方法,以改進這些資源的使用效果,并且還要通過為凈增人口提供生存資料,通過教育和培訓,從人口數量和質量兩方面增加社會的成員。因此,這里還存在另一方面的相對重要的組織問題,這就是人們必須決定,要從當前的消費中轉移出多少社會收入,以用于社會的進步,這筆轉移出來的收入如何才能盡可能有效地應用于這一目的。第一部分的問題通過當前物品的競爭及其投資的預期收益在市場上得到了解決,但引出了一個資本化率或利息率的問題;第二部分的問題是通過儲備產品間對不同的使用機會的競爭解決的。 [6]
理論推理必須采取長遠的人生觀(long-run view of life)這一事實,導致了分析人類欲望的一大難題,欲望正是多數混亂的源頭。我們的欲望有種周期性反復的特征,在短期內,欲望可以通過所想要的相對少量的東西得到滿足,接著我們便轉向滿足一些其他的欲望。但是,如果一種根深蒂固的欲望又卷土重來,那么,從長期的觀點看,這種欲望的滿足就呈現出持續性的特征。如果我們預先考慮一個相當長遠的時間,長到足以包括一個“完整的周期”,那么,任何一種情況下的欲望與滿足之間的周期性和替換性,以及相繼出現的不同欲望之間的支配性地位,都會消失不見。這種長期性觀點,是一種必須要用有計劃的滿足欲望的規劃來達成的觀點,很顯然,我們在某一時刻的活動不會受到我們碰巧在此一時刻所“渴望”(hungry)的事情的影響。我們進入商店購物的時候,就任何特定的需要來說,不會考慮一時的欲望或饜足,而以我們現有的眼光來看,欲望的長期重要性是一個持續的過程。
因此,欲望滿足的問題就是一個比例或者相對率的問題。這一問題不是指這種東西或那種東西絕對是多少,而是指有多少時間或收入——即多大一個份額——被專用于各種需求或活動,以及每年要多少時間,或某一時間段要多長才足以擺脫波動的問題。想象一下我們不得不在1月初為一年的生計作出計劃,并按周詳的計劃度日,我們就能理解這種看法。在作為直接欲望的動機的影響之下,依據成果或滿足欲望的“量”或二者之間任選其一來進行經濟學討論,不免失之簡略,而且多少也有些危險。準確地說,經濟學上的量應該是比率(rates),直接呈現在意識中的是動機而不是欲求,是對需要或價值的獨立判斷。
關于欲望的一個基本事實是,欲望與欲望之間有一種相互沖突的傾向。事實上,從一種有意識的欲望的實質看,沖突似乎是絕對必要的。除非我們處于一種必須進行選擇的條件下,也就是說處于一種不得不選擇一種行為方式而擯棄另一種行為方式的條件下,否則,欲望作為行為的自覺動機能否存在,都是值得懷疑的。欲望必須與需求區別開來,需求并不是我們設計的生命序列的組成部分。我們“需要”碘化物和維生素,以及無數其存在完全被人類忽視的東西;但我們對它們并沒有“欲望”,原因是它們并不會引起沖突,因此不會有“行為”。沖突的一般基礎,或許我們說的是欲望的存在,在于滿足某些沖動或需要之手段的有限性。一旦某些滿足欲望的手段在量上受到限制,致使我們必須對它的使用作出計劃,打算增加它的供給,那么,這一手段就進入了行為領域,我們就有了欲望。最普遍和最基本的沖突是我們對自己的時間和精力的需求,其次涉及到在滿足我們自己的欲望中,作為輔助物使用的一些有限的物質投入要素或工具。當然,我們個人的力量絕對是有限的,事實上,由于費心費力會讓人變得不快的趨勢,這種有限性會有條件地進一步深化,從而產生出一種避免這種費心費力的“欲望”。 [7] 這欲望,準確地說,與自覺的、有計劃的行動相關的欲望、對選擇的權衡以及假設的需求或對眼前事實的抽象解釋之類的事物之間,存在著必須加以避免的混淆狀態。
滿足自覺欲望的能力,或是被需要的性質,就是經濟學意義上的效用。效用與“支配行為的能力”意義相同。當然,效用也必須具備與欲望相同的基本屬性或維度(dimensions),因此,效用不是任何簡單意義上的一個量,而是具有一定強度或等級的一種屬性(quality)或一個比率。我們談到過一個事物的定量的效用,但這種說法也比較晦澀;事實上心理變量就是某一等級物品消費的效用級別。因為欲望與沖突相關,效用與有限性相關,而欲望的強度又與滿足欲望的手段之供給比率有極大的關系,而且每種欲望都與另一種欲望截然不同,這就是說,作為一種用來滿足任何欲望的商品,在很大程度上對它的使用使它喪失了效用的等級或強度,而對它的爭奪性使用才能使它獲得(一定程度的)效用。 [8] 欲望與需求或具有欲望的假設性理由之間的混亂,在于把經濟效用歸于“自由”物品,而這些物品過于豐富的效用領域,是顯而易見的。這種混淆是一種致命的錯誤。這種商品與行為方式沒有因果關系,在行為科學中也沒有它的位置。這種混淆毫無疑問出自這樣一個事實,即現實世界中有許多諸如空氣和水之類的東西,在某些條件下,會具有支配行為的能力,或是具有效用,盡管在一般情況下,它們不具備這種能力。這一事實,即如果切斷或限制它們的供給,它們就會具有極大的效用這一事實,非常清楚地讓我們意識到了它們的潛在效用,但是,也只有在它們不是自由物品的時候,它們才具有效用。
效用遞減在一般情況下是一個科學的指稱,這一指稱是指,任何一種相對其他欲望來說被滿足了的欲望 [9] ,其效用的強度會遞減,或者,從滿足手段的角度看,是指一種效用的喪失與他種效用的獲得。沖突與效用相對性的基本關系,在某種程度上,因滿足的中介“手段”的存在,甚至是一系列這類手段的存在,而有點含糊。但是,分析的進一步發展將會表明,如果沒有重大的例外,我們真的懷疑現實世界是否一直存在最終手段從一種用途向另一種用途的轉換;其實,這是一個二者選其一的事情,一種欲望或滿足之所以成了另一種欲望或滿足的替代品,其根據就在于滿足手段的一般性和有限性。
由于渴求與滿足像波浪般交替,所以欲望的周期性傾向于讓人產生一種效用遞減的錯誤概念。這和常見的談論孩子們不停地吃橘子或在席間拈食無關。嚴重的錯誤來自這樣一種方法,這種方法給人的印象是,供給品不同部分的效用之間,存在差異。正像大家將會看到的,如果我們對這樣一種情況和長時間存在于供給方面的情況之間的差別,預先做片刻的思考(甚至對一次普通的購物作一思考),對于澄清思想來說十分關鍵。任一單位的效用,從它對行為的作用來說,其實與任何其他效用一樣,僅僅是一個相應的考慮因素。其本質在于,由于存在相對較多的單位,所以每一單位的效用或任一單位的效用就相對少一些。
相對性是重要的,因為我們通常輕易就會忘記相對性。每一種評價都是相對而言,我們沒有絕對效用的概念或效用的絕對標準。價值概念除非涉及到二者挑一的選擇,否則就毫無意義。不僅效用要通過另一種效用進行量度——所有的事物都要以同類事物作為標準進行量度——而且效用的存在也取決于可供選擇的其他效用的存在,就像物理世界中的力一樣,作用力與反作用力是相等的,我們不能想象一個力會與一個大小相等而方向相反的力或阻力相分離。
經濟分析中最為關鍵的效用沖突的情況,就是常見的,是選擇以努力為代價來享受效用,還是選擇為了擺脫努力而犧牲效用。從一種反向的、實證的意義上說,“勞動”通常被視為是無效用(disutility)。搞清楚這一點非常重要,即采用這種用法不僅有充分的實際理由,而且,沒有種類的區別,就選擇的一般原則來說,實際上也不存在例外。如果沒有選擇,就沒有犧牲,也就不會有動機、評價或任何種類的“問題”。實際上,痛苦和缺乏快樂之間的行為是沒有區別的,它只不過是在二種可供選擇的行為中作出選擇,即一種“偏好”選擇而已。快樂—痛苦問題專屬于內在意識領域的問題,與經濟學意義上的這類問題無關。 [10] 要對不同的抉擇以及對我們為什么在某種情況下專注于所選擇的某樣東西,在另一種情況下卻避開某樣東西作出令人信服的解釋,如我們在稍后將更為詳盡地指出的那樣,是因為我們對選擇進行量度感興趣,而且,如果生產(可量度的量的)商品的勞動還沒有進行,我們也能對所用時間和勞動的量估計個八九不離十,而不是無法確定生產商品中用了多少時間和勞動。
現在,在與我們的研究目的相關的范圍之內,用廣義的“選擇法”對完整的行為理論作一總結,這一選擇法則就是:在面臨選擇,即面臨具有量的可變性的行為或經驗時,我們傾向于按這樣的比例將它們組合起來,即每一種自然相關的量或程度,對選擇者來說,效用相等。 [11]
選擇原理的一種多少有些不同的表述,或許更好地強調了可供選擇的行為的選擇性基礎,即人們不僅必須放棄更多的這種選擇才能獲得更多的另一種選擇,而且從量的意義上說也是這樣,即放棄了一個既定的量,才能換回另一個既定的量。其原因我們已經從這種條件中找到,即兩種滿足都要依賴于某些共同的“手段”或“資源”。因此,我們可以用以下這種方式將行為的基本法則重新闡述一遍:在競爭性的使用領域對有限資源的利用,是所有理性行為活動的形式,我們傾向于以這種方式在各種可供選擇的用途中公開分配資源,即在所有領域中,等量資源獲得等量回報。
這種系統表述可能更為清楚地表達出,這一基本原則是對理性計劃之目的的真實表述。因為很清楚,如果一種既定資源的一個既定單位,在一種用途上產生出的欲望滿足,大于同一資源在他種用途上產生的欲望滿足,那么,這種資源的產生可以通過將某些這類資源從第二種用途轉移到第一種用途、 直至一種用途重要性增加而另一種用途重要性減少、達至均衡來獲得增加。 [12]
很顯然,效用曲線如通常所描述的那樣,作為一種絕對的、獨立的量值,它表示的是遞減的效用和遞增的犧牲,要將不同的效用歸因于接連增加的商品單位(和努力的無效用),我們還需要對其進行重大的修正或是重新解釋,如果我們以前的推理站得住腳的話。如果效用是相對的,而且本質上是一種對比,那么,這條曲線只能表示用另一個變量量度的一個變量,或者說,每條曲線都以其他已經繪出的曲線為先決條件。在這一過程中,貨幣的作用就是趨向于進一步復雜并混淆這一闡述。
如果我們如經濟分析中慣常所做的那樣,用一個在可供選擇的條件下進行選擇的簡單問題為例開始分析,那么,上面這種用一般術語表達的原理就可以與這一主題的流行分析方法和具體事實聯系起來。馬歇爾有一個男孩采摘草莓和吃草莓的例子, [13] 我們以此為例,但條件是重新闡釋必須使[馬歇爾的]解釋更準確地適用于一種廣泛的、長期的、計劃行為條件下從選擇之間(即選擇的組合)進行選擇的情況。我們很難設想,這個男孩會作出類似繪出曲線或對效用與負效用的程度作出估算的智力運算。就他在可選擇范圍內的思考而言 [14] ,關于他的“商品”的連續的量,他所做的是思考每一個增量抵付其“努力的成本”的效用,并對其正的或負的最終結果進行評估,要么具有促進這一單位的生產和消費的聯合行為的特征,要么就不具備這一特征。很明顯,“努力的成本”實際上就是對努力的某些選擇性使用或多種使用的犧牲。即使這種僅能稱為懶散的難以描述的行為也仍然是一種行為,一種任選的動機,從屬于效用遞減規律或其他相應的比例。然而,一旦我們用批評的眼光來審查,我們必須承認,在經歷過的非效用遞增和往昔的效用遞增之間,沒有“邏輯”上的區別,只有“心理”上的差異;起碼對我們在金錢上的老于世故來說,不存在行為上的差異,只有意識上的差異。
如果需要以圖表的方式來表示這種情況,而又不至于對各個單獨的絕對變量進行對比的含義產生誤解,我們可以省略掉附有數字的商品軸。OY曲線只是用來表示垂直方向上的“偏好”的增加。商品數量如圖中所示,是用相同比例的刻度來衡量的,但這種刻度完全不適合用于效用。如果我們讓表示所期望商品的曲線為U,表示努力的曲線為E,那么,隨著商品生產和消費的增加,U曲線將顯示出價值的(相對)下降,E曲線將(相對)上升。圖中,不管向上傾斜的曲線是否被看成是犧牲或明確的勞苦,不管將精力從有問題的用途中轉移出去的不斷增長的動機是否被設想成為誘惑還是排斥,都無關緊要。圖中的交點表明,在某一點上(商品的刻度上)將發生轉換。
除了這一點之外,圖中的兩條曲線仍然意義不大,其原因在于,E曲線實際沒有表示出什么確定的東西,而只是任何一種無論是什么的選擇。如圖所示,它們只表示出對這種具體的活動曲線的急劇遞增的壓力。曲線并沒有表明任何種類的絕對價值,但曲線之間的垂直間距卻有自己的含義,每一條直線都是另一條直線的“基礎”。這一間距表示的是,與所有可供選擇的行為相比較,人們所稱謂的不斷采摘草莓和連續不斷地食用草莓的“凈效用”。
對這一事實的一個同樣簡單但更為明確的表達方式是,我們也可以在笛卡爾平面上繪一條單獨的“凈效用”曲線作為補充。這條曲線將在某一點上與X軸或商品軸相交,在這一點上,某種其他的選擇變成了人們偏愛的選擇,穿過該點之后,曲線迅速下降,進入“負效用”區域。我們可以發現,Y曲線的價值在數量上表現極為含混不清。這個男孩不僅不問多少犧牲與多少草莓的價值相當,他僅僅知道,這些草莓值這些犧牲;他甚至不問“按多少計算”這些草莓等值于“這些”犧牲。這里并沒有涉及相關的準確心理數值,這里涉及的只是被量度或能被量度的商品。從偏好程度上講,這里還存在對數值變化的某種感覺,這樣的曲線并不完全與意識的事實不符。很顯然,曲線上唯一的決定點是零點,但讓人懷疑的是,這一點可否用來解釋兩個相對的刺激行為之間的數量均衡,或僅僅是都缺乏刺激而達成的均衡。 [15]
從心理變量的非數量性或量的不確定性馬上就可以看出,如果不是完全不現實的話,我們馬上就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16] ,即“剩余”這一在經濟學討論中頗出風頭的概念,是一個非常模糊且難以捉摸的概念。如果上面討論的曲線的縱坐標并沒有確定的含義,那么,曲線下方的區域當然也不會有任何含義。如前所述,我們已預先對事物之相對重要性作了評估,因此,剩余這一靠不住的概念,自然是出自于暫時的飽和(momentary satiety)與正確立場間的混淆。在效用遞減闡述中濫用“席間拈食”的例子,也顯示了相同的錯誤。一般來說,我們不能過于主張這一觀點,即人們不能比照即時消費某樣東西的瞬間渴望,來決定自己收入的開支。一個在糖果店里的孩子也不會這樣做。從這種角度看,一個商品的不同單位中存在著心理差異,這一差異就有可能成為證明剩余學說的根據。但這并不是經濟推理的角度,因為只要人們做了計劃,那么根據這種計算,他們就不會花銷掉自己的收入,就能固定物品的價格,并決定社會資源的利用以及競爭性經濟體系的完整結構。 [17] 如果我們對價值問題采取一種理性的態度——比如就像我們上文主張的那樣,將我們自己放在一個必須預先決定是在一年或是五年中分攤自己的資源的位置上——我們就能對此問題有一種不同的看法。這樣,從收支平衡表的兩邊看,較早的單位與較晚的單位就沒有什么不同,而且一直到某一個點上,收支表都是正數,過了這一點就突然成了負數,但只要收支平衡,借方和貸方就是相等的。這是一種適用于每樣東西的愛默生式補償原則(Emersonian principle of compensation);即每一樣東西都等值于其成本,反過來,成本也就是它的所值。
我們完全不能據此證明,生命的快樂正好與生命的痛苦相等。這一問題與我們的問題無關,我們的分析用不著在此節外生枝。要在“快樂單元”或任何其他單元確定生命的價值,不在經濟學的研究范圍之內,但我們要根據行為的一般原則及社會狀況的基本事實,弄明白決定商品價格和社會經濟進程之方向的規律。 [18] 因此,滿足的量,甚至滿足的程度,或無論何種絕對值,都不是我們所考慮的(雖然語言的局限迫使我們時不時使用這些詞匯),我們要考慮的是對可加以選擇的選擇方案的比較意義作出純屬相對的評價。那么,對行為來說,任何東西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必須靠努力或犧牲才能得到它,這是不言而喻的。有兩樣東西,每一樣都可以任意通過犧牲另一樣東西而獲得,從這一角度看,除了說它們同樣重要以外,想象不出還能說些什么,在這里談論剩余也就毫無意義了。這種情況在固定價格的交換體系中尤為清楚,因為在這種體系中,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由買方和賣方根據已知價格隨自己的意愿進行轉換。我們認為,在這種條件下,我們顯然不能把這些東西設想為行為的動機,而不是已確定的折換比率或置換比率。
要理解評估的心理,有兩點是同等重要的:(1)從邏輯上講,所謂選擇,是按照上面所闡述 [19] 的理性程序規則,比較可供選擇的二者和結合可供選擇的二者的問題;(2)在普通情況下,在兩種選擇之間,還是存在著實際的差異。這一差異或許與我們的痛苦和快樂這兩種感覺之間的區別相關,但在本質上,它和可供選擇之物的數量屬性相關(在其物理方面,而不涉及心理狀態)。在剛才考察的有關男孩和草莓的例子中,其差異明顯是出于這樣一個事實,即我們是用可供選擇的草莓來量度可供選擇的安逸。我們談到了一定量的草莓,談到了與之相應的被犧牲的選擇,而沒有談到一定73量的獨立決定的選擇?!奥闊?、“努力”或諸如此類的東西,從其自身講都是不可以量化的,這個量是由草莓來量度的;努力等等的“量”是與可量度商品的具體的量相關的。正如上文所說,這種結果是無法避免的,因為,“這種”選擇事實上并不是某種特指的選擇,而是任何選擇;這種選擇不僅不能量度,而且是異質的,完全不可確定的。正是這一事實,使我們為了理性化這一審慎思考的過程,而回到了“資源”概念上,并使其具有了量的可比性;也正是這一事實,使努力的“時間”量度具有了極為重要的意義。從任何真實意義上說,時間都不能對選擇或犧牲進行量度,而且如我們所知,時間的任何一種使用首先是一種犧牲,僅僅是因為時間還存在其他的用途,這才是真正的犧牲;然而,就像諺語中所說的,要給行將淹死的人扔根救命稻草一樣,時間的可量度性以及我們的知識,都迫使我們要有某些定量的東西作為依靠。
因此,盡管痛苦和快樂只具有相對的屬性,盡管所有行為選擇的動機本質上是相同的,但在生產活動中對收入的“經濟”效用與通常(表示)非經濟、非特指的選擇的犧牲掉的(資源)進行區分,對效用與非效用,或商品與成本進行區分,實際上很有必要。這種意義上的“成本”就像人的偏好一樣,是“勞苦的成本”或“機會成本”;這兩種成本之間在含義上沒有真正的差異。
正如在交換關系領域所表明的研究基本原理的方法那樣,通過這種冗長但顯然必要的對心理評價之基礎的討論,我們可以對某種程度上更為復雜的情況繼續進行思考了。我們將假設在大量“商品”的生產和消費之間進行一次個人選擇,除此之外,還有對這些商品的非生產性選擇,但其時間等因素被放到了“非經濟”用途上。這是身處荒島的魯濱遜的處境,很多經濟學家都用過這個例子。這里,我們仍然遵守以前提到的相同的選擇原則,任意兩種選擇之間或所有選擇之間都是自由的,某人將選擇這樣的數量,或以這樣的比例在這一數量上分派他的時間和“資源”,以致實際上的選擇或所有相關的量,在他來說都是同樣稱心的。唯一的差別在于,這里可供選擇的東西比之男孩和草莓例子中的選擇品,要復雜一些,而且在某種程度上還具有一種多少不同的屬性;尤其是涉及具體的、可量度的滿足來源的一些經濟選擇品的存在,是重要的。
如果魯濱遜試圖在他現有的條件下獲得滿足的最大化,毫無疑問他腦子里可能已建立了某種價格體系或價值尺度。因為他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使自己“睿智地”使用自己的機會。他必須首先確定比率,即他想要獲得的不同商品的比率,在主觀上與“努力”相應的犧牲之比率,與此相同,他還要按商品對自己的相對主觀重要性,形成對商品的評價,并還要努力將這兩組比例合二為一。但是,一組等價比率或財貨的等量尺度是一個價格體系的核心。交換是一種方式,通過這種方式,財貨可以方便地以確定的量相互轉換或相互犧牲,實質上,在魯濱遜經濟中,在不同的生產間進行選擇得出的是相同的結果。很顯然,與這種計算相關的量是財貨的量,不是滿足的量或任何心理數值。
“資源”觀念和“成本”概念的作用,在魯濱遜條件下也具有其特有的形式。評價每件事情是依據其他所有事情來進行的,其中的精神勞動必然會竭力求助于對“努力”的大致量度,把努力作為共同的價值標準或調和比較的“交換媒介”(大概如此)。很清楚,這只是一種“工具”,而且還是一種非常重要的工具。“實際上”,這純粹是一個綜合性選擇的問題,在綜合性選擇中,有那些未經確定的“非經濟”事務,比如到島上探險、與鸚鵡饒舌、做任何吸引人的運動或消遣,或者“悠游于山水之間陶然忘憂”。但是,這些新事物模糊不清、雜七雜八和不確定的性質,以及作為對它們所形成的論題進行大致評價的基礎的“時間”上的便利,使時間成了經濟問題,并把時間的利用當作了選擇的共同標準。認為以相同時間生產出的所有東西都會是等價的,并不正確,因為這里還必須考慮到“厭倦”之類的因素。魯濱遜的價值尺度或許就是以時間這一“首要估算因素”,連同對所考慮的其他因素的精神補償為基礎的。
既然這樣,量度關系始終也是一種相互對應的關系。用努力來量度其它東西,等于是用其他東西來對努力進行評價。這樣,我們就得到了一個數量上的支出成本的概念,意指超出了任何犧牲了的選擇品的某種東西。如我們前文所指出的,用“資源”一詞來闡述選擇物的一般規律時,成本這一概念并沒有多少實質性的獨立含義;“一旦有人堅持要求”,我們就會用已有的實際選擇物來重新闡述資源的成本或努力(或貨幣)的成本;但作為一種媒介,一種工具概念,成本仍然是一個有用且通用的概念。然而,談論支出成本和價值回報的可能的偏離,談論類似從經營活動中產生的“利潤”,是沒有理由的。
在連續進行的復雜的選擇中,還有許多中間階段尚須討論,這些中間階段也有助于了解經濟關系的不同方面;但就當前的目的來說,我們最好馬上轉到一群人為了在自由市場進行交換而生產財貨的例子。大多數從事滿足欲望的活動的人相互之間的關系,取決于他與別人的“沖突”,即不同個人之間相同欲望的沖突,在很大程度上,還取決于共同的直接的滿足手段,而這些直接的財貨又幾乎完全取決于普遍適用的最終生產性資源。交換可能出現的結果是多方面的,而且極大地復雜了對任何個人提供的可能的選擇。個人在這里是自由的,他不僅可以對商品的生產和消費作任何可能的組合,而且還可以用任何消費組合來組合某種生產——通過已經確定的交換比率平等地進行,對這一問題的調查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主要問題。為了首先研究交換關系的最基本特征,我們有必要用一種“大膽”的抽象過程盡可能對條件進行簡化。因此,我們對這個想象社會的特征,明確地作出下列假設:
1. 假設這個社會的成員在先天遺傳和后天養成的性格方面,都是正常人類,他們之間的差異在方式和程度上,都為現代西方社會所常見——是當代工業國家人口中的“隨機樣本”。
2. 我們假設,這個社會中成員的行為是完全“理性”的。理性的含義并不是指這些人是“能分清善惡的天使”;我們假定的是普通人的各種動機(有保留地在下文里表明),但我們假定他們“明白他們想要什么”,并且“明智地”進行追求。他們的行為(behavior)就是我們在前文已經作了定義的全部品行(conduct);他們所有的舉動,都是對現實、意識以及穩定而持續的各類動機、意向或愿望的反應;這不是什么變幻無?;驅嶒炐缘氖虑椋恳患挛锒冀涍^深思熟慮。我們還假定,在他們從事某項工作時,他們絕對知道行為的后果,他們就是根據結果而從事工作的。
3. 人們正常情況下能自由地按他們在財貨的生產、交換和消費中所產生的動機而行為。他們“屬于他們自己”;任何個人都不會受到其他個人或“社會”的約束;每個人帶著期望這些活動能為他個人帶來收益的看法控制著自己的活動。每個個人都是他自己的福祉和利益的絕對的和終極的評判人。 [20]
4. 我們還必須假定,對于人們按照自己的意愿制定、執行和改變計劃,完全不存在有形的障礙;這就是說,經濟調整過程必須是“完全流動”的,在活動或變化中不涉及成本耗費。我們還要承認這一設想,即所有構成經濟計算的要素——努力、商品,等等——必須具有持續可變性和無限可分性。生產行為一定不能形成習慣、偏好或厭惡,也不能發展或是減少從事生產的能力。另外,生產過程必須是持續而連貫的完整過程,不存在由于突然的重新調整而被打斷或是造成過程不完整的經營周期。每一個個人都在連續不斷地生產一種其消費速度與生產速度一樣快的完整的商品。商品的交換實際上是瞬間完成的,并且沒有成本。
5. 根據第4條的推論,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即存在完全競爭。在社會所有個體成員之間,一定存在完全的、持續的、無成本耗費的相互交流。 [21] 每一個潛在的商品購買者都確切地了解所有潛在的商品出售者所提供的商品,并從中進行選擇,反之亦然。每件商品都可以分為數量不定的單位,分別為人所擁有,相互之間還存在有效的競爭。
6. 社會每個成員的行為都只能是一種完全獨立于所有其他人的個體行為。為完整體現其獨立性,他必須不受社會欲望、偏見、偏好或厭惡,或是其他完全不能在市場交易中顯示的價值的約束。成品的交換,只是個人之間關系的唯一形式,至少,這里不存在其他影響經濟行為的形式。在個人與個人的交換中,我們不涉及人們之間、群體之間的交換利益,不論是好的一面還是壞的一面。個人行為的獨立性也不包括所有形式的串謀,以及各種程度的壟斷或壟斷的趨勢。
7. 我們還正式地將個人相互之間的所有掠奪排除在外。除了生產和在公開市場上的自由交換以外,再沒有其他獲取財貨的方式。這一說法實際上是從第2條和第3條推出的結論,而第2條和第3條已分別排除了詐騙或欺騙以及盜竊和搶劫,但這一點應該明確提出。
8. 勞動分工和交換的諸種動機肯定會出現和起作用。這些動機在經濟學文獻中從來沒有得到過充分的分析,盡管從柏拉圖以降,無數著者在論及社會問題時多多少少對這一論題進行過討論。重要的條件是與生產能力或生產配置的專門化相關,或是與生產活動的范圍的自然局限性相關的欲望的多樣化。現實世界中一個與此相關的重要事實是,地球各種資源的空間分布以及人類流動方面的局限性。另外,生產過程的物的屬性也經常要求若干經營活動同步進行。為簡化起見,我們假定,頭兩個條件就是充分限制了每個個人,使其只能在任一給定時間內,從事一個單個商品的生產。(參見第11條)
9. 所有給定的因素和條件,目的都是為了本章和下一章的討論,在明確提出相反的含義之前,這些因素和條件都絕對保持不變。而且,這些因素和條件不受周期性的或進步的改良以及非常規波動的約束。這種說法與第2條(完全知識)的聯系是清楚的。在靜態條件下,每個人如果不是早就明白,也會馬上明白他所處的環境中的每一件事,以及影響他的行為的周圍環境。
上述假設,尤其是前8條,是現實中或多或少存在的一種趨勢的理想化或完美化。它們是完全競爭的必要條件。第9條,就像已經證實的那樣,基于一種有些不同的基礎。它的結論是,完全知識只有在變化發生時才會出現(第2條有說明),才是完全競爭的必要條件。除了這些僅在程度上才存在的與實際生活的差別外,為了眼下分析的方便,我們還必須作出兩條與事實相反的進一步的假設。
10. 首先我們暫且假定,社會中不存在通常意義上的生產性財產。每一種生產要素或生產能力,都是社會某些成員個人稟賦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生產中所使用的物質工具,要么就因為存在大量的供給,因此是一種自由財貨,要么就完全與其所有者結合在一起(不需要租或賣),并且不容易增加或減少。當然,后一種屬性,如果不是不可分割的那種屬性,事實上暗含著對靜態條件的特別說明。在這里,我們也一定會明確地說出,個人的諸種力量,在量和質的方面同樣是固定的。生產性財貨在個人之間轉換的社會結果,尤其是通過“投資”而增加的生產性財貨,將在稍后作進一步討論,現在我們必須通過對不存在這種情況的社會的初步研究,將這一問題分離出來。
11. 第二種“分析性”假設也包含在前面“理想化”歸類中。在第8條中我們曾表明,勞動分工會延伸到每個個人都只生產一種單一商品的地步。當然,在當代產業社會中,分工已走得更遠了。但重要的是要獨立研究一個社會,在這一社會中,生產是通過制成品的交換組織起來的。 [22] 稍后,我們會對所謂二度勞動分工的組織化的進一步發展之特殊問題,進行討論。
一旦生產諸要素協力從事一種單一商品的生產,產品的分配就成了非常復雜的問題,單一生產要素生產的產品,再也不可以直接予以識別了,從這一事實出發進行思考,這種分離尤為重要。當然,分離多種要素協作生產的單一產品的問題,實際上是我們所熟悉的技術意義上的“價值估算”(imputation)或分配的問題,這個問題一直是經濟學討論中最具爭議性的核心問題。
上面羅列的諸項假設和人為抽象過程確實有點讓人望而生畏。雖然羅列這些假設的意圖實際上是必要的或有用的,但它絕沒有減少假設的虛構程度,以及假設條件與我們實際經濟生活條件的差距。這些假設的絕大部分,尤其是前8條和第9條的大部分內容,其實在經濟學文獻中,在很多地方都或多或少地有所涉及。如果我們提出來了這些假設,而且這些假設是必要的,或者,我們提出了這些假設而不管它們是否必要,都不會貶低對其進行抽象的重要性,以及彰顯其非現實屬性的重要意義。
我們下一步的任務就是為以這種方式運轉的社會勾勒出一幅圖畫,以期發現均衡的條件或在這一社會中運行的各種力量和趨勢的自然結果。因此,我們打算設想有這樣一群人,他們處于我們所描述的這種環境中,在滿足自己欲望的企業中重新開始了自己的工作。每個人接受了這種大概的處境,都會從事某種商品的生產,并期望通過與他人的交換,來獲取滿足自己多種欲望的手段。一段時間過去后,每個人都會積累起一小部分自己生產的具體財貨的存貨,我們可以設想,他們所有的人都會到一個中心市場去碰面,并相互交換東西。
現在呈現出來的這種情況,即一組人有一定的存貨需要出售的情況 [23] ,在經濟學討論中是耳熟能詳的,我們沒有必要在這里詳細敘述在所有商品中建立固定的交換比率的過程。 [24] 一旦這一過程完畢,所有商品將被簡化為一種單一而同質的等量交換的資金或價值。我們也不必操心資金的表現形式和處理這種資金的方法;實際上,一定會有某種標準的交換媒介凸顯出來,但就現在的目的來說,是有一種貨幣還是有與商品種類一樣多的種類的貨幣,都無關宏旨。
如果相互之間的交流實際上是完全的,交換就只會按單一價格進行。 [25] 我們可以設想這一價格是通過詢問這種方式一一決定的。由于每個人根據其他所有東西,都了解自己所擁有的每樣東西的價值,因此實質上,每個人與那些在銷售價格已由銷售者固定且加以公示的市場上花費一定的貨幣收入的人一樣,都處于相同的地位。個人手中的財貨代表的是一種交換能力,一種“資源”,他將按照選擇法則,在所有可能的用途上對它們進行分配,這樣,每一單位的財貨都可以換來等量的效用,欲望的滿足,或是任何“重要的東西”。
表明價格尺度如何產生于這一事實,即個人如何按照選擇原則,在價格給定的條件下,分配自己的購買力的行為,是經濟學的一個分支,市場價格理論的任務。在任一給定價格條件下(為另一財貨而犧牲一個財貨的比率),為了另一商品而耗費的購買商品越多,用每一單位商品所購買的滿足欲望的量就越少(相對于滿足欲望的能力來說,要不就放棄這一財貨,要不就放棄可以用來進行交換的任何其他財貨)。從這里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任何財貨的價格越高(相對于其他財貨,包括購買財貨),個人對其的購買將越少。 [26] 因此,從理論上講,我們就有了為任何人根據其他商品的價格條件將會接受的任一商品的量畫出表格或曲線的可能,再通過所有這些個體的量的相加,我們就可以畫出社會總量的近似表格。然而,在任一給定的較短時間內,每一適合出售的財貨都有一個固定的量,這個量都必須以一種價格售出。因此,在一個完全市場中,每一個商品都擁有一個確定的價格,這一價格是現存所有存貨可以售出的(包括被現場所有者帶出市場的存貨)最高的統一價格。
市場價格均衡的圖解表述既簡單又明晰。在下圖和分析中所涉及的效用關系,可運用于前述之男孩和草莓情況下的分析。 [27] 交換的情況可見附圖。圖中,橫線為價格?!靶枨蟆鼻€D表示,任一個人或社會整體,按照已有的價格標準,在每一個價格水平上的潛在購買。用于銷售的量,是一個固定的實物量,這個量獨立于價格,由一條切過垂直線或商品軸某一點的水平線來表示。水平交點的價值決定了現有條件下的市場價格。 [28]
這里特別要注意,全部分析中所涉及的所有的量,是實物的量,不是心理的量。如果像我們所說的那樣,個人意識中的效用不是一個真實且可量度的量值,那么很明顯,從任何社會意義上說,與個人效用升華為一種“社會”評估相關的效用,就是一種完全不可接受的假定。實際上,社會效用的概念僅僅是一種分析的替代品。全部問題是要明確地展示出這一點,即一個客觀的、統一的價格如何從主觀的、可變的個人偏好中產生出來。通過展示現實市場上個人討價還價的相互往來,我們一定能做到這點。 [29] 事實上,我們對于任何個人的絕對效用或任何個人所購買的絕對量,是一無所知的。對產生于完全競爭的這種調整,我們所能說的一切都可以由以下三點來表達:(1)在(可供選擇的價格已被固定)這種條件下,每個個人按照選擇法則,在各種可供選擇物中分配自己的資源,并以他特定的購買力資源(不管是什么),最大化可能滿足的欲望,以達到理性行為的目的;(2)這一條件本身,即價格或交換比率,對所有個人都是相同的,相對效用就是據此而調整為均衡,由此可見,所有財貨的相對效用(即任何個人真要購買)對每個個人都是相同的;(3)交換比率將因此被調整成這樣的比率,在此比率下,沒有哪一個人會愿意用他的所有物來與他人的任何所有物進行交換。
之所以在這里著重說明,是因為當前對完全競爭結果的利益,存在著含糊其辭甚至實際上是相互混淆的結論。將這一結果稱為是全社會最理想的或最佳的可能結果,還涉及到與這一過程本身的運行相關的所有理論條件以外的假設 [30] ,即初始條件,也就是交換開始之前的財貨的分配,就已經是最佳的可能結果了(即,要么絕對理想,要么絕對超出人類的改造力量之外)。所有這些之所以正確(坦白地說,簡直就和不言而喻的事情一樣),是因為自由交換有助于財貨的再分配,因此最能滿足經由多方自愿同意而獲得的任何方面的需求。
在理想的交換條件下所交換的量,在價值上是相等的,這里沒有為諸如“利潤”之類的東西的出現留下機會,這是不證自明的。
在現實生活中,完全交換的主要條件之所以沒有實現,是由于“完全的相互交流”沒能實現,這就是說,對所有交換者正在做的事情之完全知識沒能得到相互交流。 [31]
在我們的現實制度中,中介人在不存在壟斷的條件下確定的價格是其對理論價格的最佳估算——剛好分配完可得到的供給——并且,他們可以時時根據出售價格所指示的價格太高或太低來改變價格。由于明顯存在著不完全交流的緣故,在一般市場領域中,同一商品在不同時間里可能具有不同的價格,這是為我們所熟悉的事實。還有一些因素在干擾理論調整過程的同時,也加重了不確定性的后果:(1)由于習慣、漠不關心以及數字的取舍等等而形成的價格的惰性或無彈性;(2)“商品”的不同形式(以及并不存在的不同形式的欺騙性表象),這兩種現象不僅存在于具體貨物上,更通過附加的額外效用、銷售地點的便利或時尚、華麗的包裝、商品名稱以及銷售者的個性等等體現出來;(3)消費者的投機性;消費者并不會為當前的需要而持續進行購買,而是根據他們對市場的預測,儲存貨物或推遲購買。
我們一旦確定了合適的術語,并對商品的實際差異也做了考慮(包括上述第2條的所有因素),同一商品傾向于具有確定而且統一的價格之趨勢,不僅增強了,也更明顯了,一般來講,也更接近于這一結果。當然,相對于這種標準化,商品中還存在著極大的差異,小麥和棉花是一個極端,藝術品是另一個極端。
在我們所設想的這個完全競爭的社會中,一旦交換過程完成,商品被消費掉了,每個個人都要重新開始從事生產。但不會像以前那樣對所從事的行當進行選擇,現在每一個商品都會有一個相對于其他商品的已確定的價格尺度。按照這一價格尺度,每個人當然會依據制定決策時的選擇原則,做出自己的努力并評估努力的強度。已生產出的商品將被簡單地認作通常意義上對財貨的購買力,因此當前的選擇很簡單,就是生產“財富”和不生產財富的選擇,其含義是指,做什么或什么也不做(這也意味著在做“什么”)完全在量的比較之外,而眼下是指在市場范圍之外。因此,每個人都會像魯濱遜或采草莓的男孩一樣,使自己的努力付出達到一點,在這一點上,效用和負效用——“真正”犧牲了的效用,但屬于沒有特別說明的非數量性的那種——從相互選擇的量上來說,是同等重要的。
隨著生產的進行以及財貨在我們經濟人(homines oeconomici)手中的積累,財貨將會與以前一樣,被用來進行交換,并根據選擇法則在交換活動中進行分配,交換活動通過相同的過程,不斷調整,以保持在使每件商品暫時的效用比率能夠與價格比率達成相等的那一點上。但是,這一調整和再調整過程也有一種趨向于均衡的趨勢;對這一趨勢的研究,即對于所有商品的生產和消費將會達于一個不變比率的狀況的研究,屬于經濟學理論的第二大分支——即規范價格理論(normal price)的研究范圍。 [32]
在我們所描述的這種情況中,由于商品的生產、交換和消費的繼續,商品的價值尺度或均等數量體系,就比一個人的魯濱遜經濟中的情況更為客觀和明確。已公布的交換比率尺度的固定存在,以及按此交換比率運行的完整組織的產生,都必定會對經濟活動的“理性化過程”產生巨大影響,也使人們對其數量特性產生深刻印象,并迫使人們進行精確的計算和比較。其結果是,所有的商品都被簡化成了一個同質的集合體,或各種價值單位的儲存。這筆儲存的價值,作為解決選擇問題的中介,當然讓人明確地認識到,要將每個人的經濟過程劃分為兩個部分或兩個階段。他所生產的財貨只被認為是用于交換的一定量的價值,生產中組合各種選擇的問題,如我們上文所談到的,出于只考慮兩種選擇的必要,而被分離和簡化。同樣,人們也對消費問題進行單獨考慮,消費問題表現為交換中的消費價值問題,這一問題可以根據理性選擇原理或競爭性用途中各種資源的分配,按照自身的利益加以解決。這樣,關于支出方面的交換價值,變得類似于魯濱遜的努力的概念,成了一個沒有本體論內容的工具性概念,但這一概念對解決選擇問題卻極為有用。由于實際生活中交換價值的積累,生產以積聚為目的來抵御未知的意外風險,而根本不考慮所生產物品的任何特定用途,經濟問題兩個部分的分離趨勢更加嚴重。由于財富的生產傾向于失去與消費效用概念的所有關系,并且采取了一種競爭的形式,在這一競爭中,交換價值僅僅是成功的一種尺度,競賽中的一個籌碼,所以,財富生產的分離趨勢更進一步增大了。
價值體系的進一步確立和客觀化也與對生產性犧牲或“努力”的更為確切的評估相關,事實上,人們放棄了可供選擇的“非經濟性”職業轉而從事生產勞動。雖然在我們現在的討論條件下(只討論獨立的個人勞動),生產性勞動實際上還沒有進入市場并進行交換,但評估是依據交換中的價值來進行的,在這個意義上,生產性勞動成了一般的價值儲備。對生產努力的評估,即根據業已建立的經濟選擇的等量程度,在數量上或價值意義上,為“支出成本”的概念提供了相應的實質性內容,毫無疑問,這一概念在很大程度上會在人們的腦子里起作用。
在這里指出以下這點尤為重要,即在建構假設的這一階段,我們首先設定了一組條件,在這組條件下,一個特定商品的支出成本,并不必然且理所當然地與商品本身的價值相等。因為,在趨向于規范價格或均衡條件的重整過程出現的同時,勞動的“價值”片刻間會由市場價格狀況所決定,而勞動生產出的產品的價值,將在稍后時間里決定,因此,兩者之間通常存在某種差異。生產性努力的價值,是用于生產商品以前具有的價值,而實際生產出來的商品的價值,是商品進入市場后的另外的東西。一個商品的價值與其耗費(的價值)之間的差額,不管是正的還是負的,都等同于“利潤”。差額的出現顯然是由于這樣一個事實,即人們必須以過去的條件為自己的行為依據,以對未來的不確定預測為行為依據——這個未來又基于過去的條件,而不是基于與他們確實相關的實際未來條件。一旦人們準確無誤地發現哪些物品在生產出來之后會值錢,他們將據此而使用他們的生產能力,而利潤之差額將隨之消失。因為這是他們一直努力去做的事情,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所以,價格體系將趨向于這種均衡調整,在這種均衡調整條件下,沒有利潤存在。
規范價格調整理論之所以與市場價格理論極為相似,是因為通過在交換中犧牲另一種物品來購買一個物品和通過在生產中犧牲另一種物品的生產來“購買”物品之間,原則上(只是一個復雜些)沒有什么差別。規范價格理論和市場價格理論不過是一種基本選擇規律的必然結果而已。
就雙重選擇的生產方面而論,任何物品的效用或重要性,就是物品的購買力,物品的價格越高,對該物品的生產就越多,出于同樣的原因,魯濱遜將會更多地生產更想要的物品,或者,市場上的個人將會更多地購買類似的物品。但是,任何物品的價格越高,賣出去的這一物品將越少。這樣,由于已生產的數量和已賣掉的數量大體上是相同的,物品的價格將會趨向于一點,在這一點上,平常的生產數量和以這一價格出售的數量是相同的。如圖所示,我們仍然以價格為橫軸,向上傾斜的曲線代表在不同的價格水平上(相對于其他物品)的生產(比率)或供給,向下傾斜的曲線代表銷售(比率)或需求。曲線的交點是確定的價格。
用一種略為不同的方式來考慮相同的問題,將會使我們對個人動機的概念更為清晰,并且揭示出價值—成本思想的含義。如果我們從另一個方面來考慮,或者將軸線換一個角度,需求曲線實際上就成了生產成本曲線。任一價格水平上產出的量(單位時間的生產率),就是在該價格水平上所能生產的既沒有利潤也沒有虧損的量。因為,如果任一給定價格條件下產生了利潤,資源將被轉入這種物品的生產;如果有了虧損,資源將會從這一物品的生產轉出。因此利潤的真實含義非常簡單,即用于生產其他物品(以及其他價值)的資源的使用,將比該物品原來的生產產出更多;同理,損失意味著,用于當前物品生產的資源,在其他用途上的(它們的價值由最優使用的價值決定)所值更多。根據這一觀點,需求曲線表明的是不同供給水平的可能銷售價格,均衡的條件是指成本和銷售價格的均等。曲線的交點表明了一個軸線上生產和消費的均衡比率,以及另一個軸上的均衡價格。不用進一步的詳細解釋,這種根據選擇法則進行推論的完整分析方法的特征,就很清楚了。 [33]
限于篇幅,我們不能對這些重要原理作更多的考察,我們必須允許保留上面這種簡潔的、或許在富有爭議的問題上多少帶點教條化的分析方法。由于這種分析很難弄明白成本與價值之間因果關系問題的真正含義,所以關于這一問題的其他爭論一直很激烈。在競爭條件下,我們可以非常直接和確切地觀察到,一個等量成本的價值和一個等量價值的成本(因為這純粹是按照二者相等的方式進行相關選擇的問題),因此這二者只不過是從不同角度看待相同現象的不同措辭而已。成本是體現在一件東西上的資源的價值,這就是說,這樣東西對他們有某種有用的價值。這種用途可以是“經濟的”或“非經濟的”(可以量度并可供出售或相反),然而,如果某種“資源”不存在一種競相爭奪的誘惑力,就根本不成其為“資源”,正如同一件東西本身無人想要,這件東西就沒有(交換)價值一樣,并且,我們甚至還可以說這件東西根本沒有效用,如果該詞也作了恰當界定的話。
上面所有的內容只不過是對選擇法則(效用原理的正確形式)的一種詳細闡述,可供選擇物間的偏好比(preference ratios),通過按必要比率對可供選擇物的組合,將首先在市場上,然后在生產中,與外部給定的實物等價率相等。這種大部分可以在生產中相互替代的“物品”,就是我們具有的一種經濟秩序——即在自由生產和交換的基礎上從事滿足欲望活動的組織——的條件。接下來,我們將轉而考察在制作單一商品時,從多個生產要素的組織中產生出的更為復雜的競爭狀況。
[1] 對壟斷的研究除外,可以參見第六章。
[2] 這里只是想闡述一下歷史事實,不是對必然性或必要性下武斷的結論。在某種程度上,從任何其他種類的行為準則中,我們都能發現非常一般的適用性,從這里我們可以得出一個有用的結論,即這種準則沒理由不包含在純理論的假設前提中。另一方面,假設我們所分析的所有行為,都一定具有從屬于大部分行為的特征,并以此作為對現實的初步接近,毫無疑問是一種適當的開端。在任何情況下,如果我們想要單獨了解這些行為,我們都必須通過這樣一種分析方法(即抽象的分析方法),將它們的各種基本趨勢分離出來。在這里,我們對探究本能的和內省的經濟學的可能性不感興趣,更遑論要建立這門科學。我們的研究只是依據這樣一個事實,即歷史的思考部分已經對我們稱為“品行”(conduct)的行為方式的一方面作過研究,并且,我們根據我們的主要目的,指出通過推理得出的結論的相對局限性。再要堅持認為局限性不能令人信服地用來反對一種理論(對那些還沒有領會關鍵之處的人來說)是沒有意義的——或許這是一種值得考慮的條件——但我們一定要認識局限性,并對其作出正確的評價。
[3] 沿著這一思路以求證明這一思想的重要性是不可能的。按此思路所做的一些思考在帕特里克·格迪斯的講稿《作為一名經濟學家的約翰·羅斯金》中已經提出過(圓桌系列講座);還可以參見H.W.斯圖爾特教授的論文《經濟利益的諸方面》,收錄于杜威教授等人編撰、題為《創造性的智慧》(Creative intelligence)一書中。還可以參見威斯利·C.米切爾的《人類行為與經濟學》,載《經濟學季刊》,第二十九卷,第1頁起。
從另一個極端看,我們可以從T.N.卡弗教授的文章中發現,經濟學呈現出一種不加批評的理性化,了無生氣到了近似于化學提純的地步。以往的經濟學家審慎而明智地使用經濟人的概念,卡弗則真的是一個平常人。
[4] 據說,已滅絕的墨西哥文明,尤其是秘魯文明,就具備這種特征。
[5] 完整的闡述請參見第五章。
[6] 這里絕不能理解為我們主張或假設,這些事情都做得很完美了,或是通過組織的自由交換制度,用一種最切實可行的方法解決了。尤其在第一和第三個問題中,社會價值尺度的形成,以及資源在進步中的使用,資源的使用方式和結果,都極易受到尖銳的批評。但我們并不認為,實際上還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或切實可行的解決之道。我們的任務只是分析和描述與組織的根本任務相關的一種純自發的、個人化的、競爭性制度的運作。
[7] 試圖對欲望進行詳細的分類,并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可能碰巧注意到區別真正不同的需求和滿足同一需求的不同手段的困難。比如,我們可能談到過對食物的欲望,或者,對不同食物的種種欲望;在有限范圍內,一種東西可以充當另一種東西,但只能在有限范圍內做到這點,最終,對不同東西的需求本身,會成為一種欲望。按我們的看法,欲望必須按經濟學的要求,根據商品的實際市場分類來進行分類。我們沒有必要裝成要去考察作為欲望基礎的心理學問題。我們的討論涉及的是與品行(conduct)有關的東西,這里不關注是否我們想什么東西,或我們期望從中找到什么意識狀態,還是別的什么,只要行為本身和行為引致的物質變化之間的關系是清楚的,就行了。
[8] 情況似乎如此,或許也有其敘述與事實不符的例外;情況似乎如此,就是說,絕對欲望基于絕對有限性,而不是基于由滿足手段的沖突性需求所引起的有限性。然而,這些意義在經濟學上肯定無足輕重,通過仔細探究,已經出現了喪失“欲望”的特征的趨向。我們很難弄清楚一門學科如何才能以一種積極的方式富有成效地處理這些變化無常的現象。當然,科學要在承認它們存在、在理論的完整性上構成有限性的意義上來處理這些現象,但很難用理論本身來加以考慮。
[9] 我們使一些欲望得到完全滿足,因為這些欲望耗費的努力較少,少于那些需要精確計算出一旦臨近絕對滿足限度的臨界點時,何處停止努力最為合意的欲望,例如進食面包的情況就是這樣。這一事實有助于表明完全“理性”的生活態度實質上是“非理性”的。我們最重要的一種“欲望”就是擺脫計算或作出近似評估的煩惱。參見J.M.克拉克:《經濟學與當代心理學》,載《政治經濟學雜志》,第二十六卷,第1期與第2期。
[10] 即使對愉悅與無痛苦以及相反感覺之間的差異“意識”來說,情況雖然真實,但仍具有一種“偶然的”、難以捉摸的特點;我們無法系統地闡述兩個系列之間的區別或對它們之間的經驗進行分類。同一件事對一個人來說是快樂的,對另一個人卻是痛苦的,甚至根據人所處的環境,尤其是根據人的期望,對同一個人在一時間是快樂的,在另一時間卻是痛苦的,這太顯而易見了,無需討論。一旦仔細考察,這一區別就會逐漸消失。一筆上十萬的遺產,突然降臨到一個毫無準備的人身上,對這個人是一種快樂,但如果此人期望的是一千萬,那這筆遺產帶給他的只能是極大的悲傷。一項蹲監獄的判決,對一個原以為會被判絞刑的人來說,無疑是一份快樂之源,我們不妨說它“實際上”只是逃脫了更大的痛苦,或者,繼承的是一份對更大愉悅的剝奪??晒┻x擇物的比較和偏好的存在是一件實實在在的事情,愉悅和痛苦卻是偶然而任意的事情。
[11] “均等效應”一詞,正如我們現在看到的,僅與無差異選擇這一事實相關,并不是在真正意義上對數量的比較。我們避免使用“邊際”效用一詞,是因為它意指同一供給的不同部分所存在的不同的重要性。然而,說到供給的效用,一些可以區分每單位效用和總供給效用的詞,有時候也是有益的。在合適的時候,我們將用“特定效用”(specific utility)一詞來表示每單位的效用。
采用選擇原理作為經濟推論的起點,并在比較意義上對“效用遞減”進行分析的一般方法,在威克斯蒂德那兒運用得相當地道,令人折服(《政治經濟學常識》),費特在其近作(《經濟學原理》)中也采用了這一方法。一般來說,經濟學家已經逐漸認識到,有關這門學科的心理學就是行為主義學派理論;他們也認識到,一名經濟學家不需要是一名享樂主義者(盡管杰文斯和埃奇沃思是),經濟學家甚至也不需要考慮選擇的對抗性(rival)心理問題。參見米切爾《經濟理論中貨幣的作用》一文,見美國經濟學聯合會第二十八屆年會《論文集》。效用和價值的相對性原理同樣抑制了動機理論。B.M.安德森(在《社會價值與貨幣價值》一書第一章中)提出了一種絕對社會價值理論,并像我們所做的,將價值定義為激勵行為的推動力量。很難解釋他為什么沒能看出這一概念與其他任何概念一樣是相對的,事實上具有最為明顯的相對性。行為的動機意指“這種”行為而不是某些其他行為,拋開必須在何種比較和選擇之間作出選擇的情況,顯然是無法想象的。達文波特也堅持在經濟推論中相對效用的重要性,將效用本身作為一種絕對量值進行分析(《企業經濟學》,第七章)。筆者發現,不可能設想出這樣一種實體。
[12] 嚴謹的考察令人產生疑問,即從資源利用的角度看,能為組合選擇原理增加了多少實實在在的解釋價值。在我看來,我們所稱的“資源”并不是因為它是資源,而只是因為我們能指出它的用途和它的量的方面,有多少資源,很明顯只有依據其用途才能確定。但是,起碼資源這一觀念,正如我們習以為常地使用資源這一事實所揭示的,有助于我們在思想上調和兩種對立的效用在量上具有的可選擇性。與犧牲或“成本”相關的純精神病態,事實上有一些令人費解。如果我們想知道一樣東西所值幾何,我們往往喜歡用貨幣或努力等詞語,即用“資源”來回答;但這樣說時,我們就喜歡研究后者,而且反過來用這種資源所擁有的一些其他效用來評估這一資源。資源概念的“實體化”似乎是“工具性概念”的一個說明,但沒有它我們很難繼續進行討論。
[13] 《經濟學原理》,第五篇,第二章,第一節。
[14] 實際上,這走得并不遠。我們也不能對這孩子有任何指責。恰恰相反!顯然,這里所做的理性的事情是非理性的,因為慎思和評估的成本超出了它們的價值。這是極為常見的事實,人們還常常(或許是)一如既往地行為,但這種做法并沒有使經濟推論無效到我們想象的地步,因為這些非理性(不是理性的就是非理性的?。┶呄蛴谙嗷サ窒T谔厥馇闆r下,一般行為“理論”對特定個人的適用性,其效果就像給風格怪異的畫作加個邊框一樣,但總體上(en masse)在長期內就不能這樣做了。市場行為就像人們在作出自己的選擇時,通常都要極為準確地進行算計是一樣的。在很大程度上,我們無可避免地按規矩盲目地生活著,但結果一般說來卻相當接近理性。
[15] 這一討論假定,可供選擇物品之間的數量關系保持不變,選擇了另一個就以相同比率犧牲了這一個,或者說,兩者內含的“資源”可按相同比率轉換。實際上,這也只是一種罕見的可能;一般來說,隨著供給的變化,不僅已知的可供選擇物品的量的相對重要性會發生變化,而且隨著供給最初的增加,為了獲取一定量的其他物品而必須犧牲的一種物品的量,也會隨之增加;也就是說,除了效用遞減規律以外,“生產率遞減規律”(同樣也僅僅是一種比例規律)也開始產生作用(并向相同方向運行)。
帕滕教授對效用分析提出了反對意見,他認為消費也需要時間,這一時間必須保留在生產運行之外。(參見《美國政治和社會科學學院院刊》,1892—1893年,第726—728頁。另參見埃奇沃思《數理心理學》,第68頁。書中對消費所需的時間和精力作了考察。)然而,將除了實際滿足體驗之外的每一件事情都包括在生產中,似乎在邏輯上更為準確,如果做到了這一點,反對意見就失去了力量。按我們處理問題的方法,我們將其視為是在可供選擇物品(即選擇物的組合)之間進行選擇的問題,同時,在這種情況下,可供選擇物品也只是被簡單地看成為無論何種東西,這樣,整個問題就失去了其現實意義。
[16] 與其用技術術語將其說成是“序數的”,還不如說成是“數量的”。它們是可變的,但不可量度,可以進行排列,但不能添加。如果我們暫時考慮一下任何簡潔感,作為一種感覺,這一屬性的本質將失去其神秘性。我們很容易就能說出這一盞燈比那一盞燈亮,但我們說不出亮多少。燈光的亮度其實可以由科學來進行“量度”,但也可以通過與上文討論效用的基本原理相類似的方法做到。我們可以移動一盞燈的距離,以使燈光的亮度漸漸與標準相等,這段距離是可以測量的。很顯然,這種做法完全不涉及對感覺的量度。同樣,溫度計不能對熱的感覺進行量度,或者說,秤不能稱出重量的感覺。對序數變量更好的說明可以在美學(當然是另一種形式的“價值”)領域中找到。我們可以說,這首詩或這幅畫比那首詩或那幅畫好,但沒有人會認真地提出對這個優勢進行量度。當然,我們在學校里和競賽中,可以憑借百分制檢查這些事情(甚至于舉止風度)的“品級”變動,但沒有什么人的觀點有資格對這種信以為真的結果施加特別的影響。
[17] 在很大程度上,購買其實是基于一時的沖動而不是基于對相對長期的重要意義的評估,當然,隨著“反社會”的櫥窗裝飾藝術、廣告宣傳和推銷術的發展,這種沖動購買不僅實實在在存在,或許還在增加。在經濟學的進步將這種現象歸納為一般規律并將其納入演繹體系前,這是將經濟學理論應用于現實情況時必須考慮的一個重要“因素”。(參見前面第52頁及腳注,亦參見第61頁腳注。)在大數法則條件下,其效用與近似的理性不相上下。
[18] 剩余學說是馬歇爾理論中筆者所不贊成的少數幾個觀點之一(見《經濟學原理》第六版,第125—133頁,尤其見第129頁腳注)。然而,這一問題與“范圍和方法”有關,而不是與事實或邏輯有關。我根本領會不到這一概念對理解人類行為或解釋經濟現象有什么作用。我確信正是這種觀點的混淆導致了嚴重的錯誤并據此推導出了完全不相干的結論。而且,求助于“簡單常識”似乎也完全不可能證明這一現象的存在。比如說,一個人寧可為“第一片”面包付出一千美元(無論是哪一片),也不愿沒有這片面包,但我們不能由此得出結論,認為當他付出一角錢獲得了一塊面包的時候,他獲得的免費滿足值999.90美元,這種說法并不正確。很多思想家都察覺到了這些所謂剩余的神秘性質,我希望上述觀點將表明錯誤的根源,并使其更容易識別和避免。
[19] 第64頁,第65頁。
[20] 社會從屬成員一定完全依附于社會中某些特殊的個人。這樣,任何從屬成員的欲望只能由他的監護人代表他感覺到他的欲望來起作用,所以我們完全不必對其加以考慮。我們只需關注那些對其家人等等具有正常關懷之心的社會獨立成員,但每個人都要在相互絕對平等的基礎上參與經濟生活。
上述假設的含義并不一定是對人們及其關系的完整描述。這只不過是一種強調的說法,強調我們在這里只考慮他們的市場行為,他們的市場行為才被假定為符合這些描述。
[21] 不言而喻,我們設想的這個社會是“孤立的”。每個有事情可做的人,都是在這一社會里做,所做之事與其他所有的事都是等價的。
[22] 我們可以將這個社會描述為與“企業”制度相反的“手工業”制度的社會,在這一社會中,熟練工人失去了其重要地位和人生樂趣,并不是因為他只生產和出售一種商品,而是因為他把自己的生產服務出售給了企業主。
[23] 我們將全部存量視為只供出售而沒有儲蓄的量。財貨所有者對構成了保留價格的他們自己的財貨的需求,事實上與其他人的需求沒有什么區別,由于他們的分配問題與將要建立的價格體系無關,所以這種情況最為真實和有意義地集中反映了與給定的分配相對應的給定的財貨量。當然,我們必須將眼前這位所有者的需求列為對每種財貨的需求的一部分;這是由財貨本身,而不是由手中所掌握的與結果無關的其他財貨所作的“支持”(backed up)。(參見達文波特《企業經濟學》,第五章,第48頁以下。)
[24] 完全市場問題最好用數學(即用符號)進行分析,數理經濟學家對此問題作了出色的討論。參見埃奇沃思《數理心理學》第40頁以下;馬歇爾《經濟學原理》附錄六,以及數學附錄和注12。
[25] 可以用證明其反方不能成立的方法輕松地予以證明。如果交換被認為是在不同價格條件下發生的,那么,面臨較高價格的買者,和面臨較低價格的賣者,這些人將會在一個中間數字上取得一致意見。
[26] 這兩種主張在經濟學討論中常常是同等對待的,但兩者之間的關系卻并不如此簡單。為了從第一個主張證明出第二個主張,我們假設,在任一給定價格條件下,每個個人都要確定合適的購買量。(由于經濟狀況的相似,我們不考慮物品的買賣,只考慮對用沒有商品價值的貨幣所購買的兩個商品進行比較。)現在,我們讓一個商品的價格相對于另一個商品上升。如果這個價格上漲了的商品是非常重要的商品,或許人們會為此商品花費比以前更多的資源。但他不會購買用物理單位計量的盡可能多的商品。因為這樣做的話,他就必須相應減少在其他可供選擇的物品上耗費的資源,要少買其他的商品。但他如果在這件商品上購買的量與以前相同,在其他商品上購買的量減少,兩者之間的效用比將會被推翻(因為效用比以前是處于均衡狀態的),一個已知的資源的量購買的效用越少,在所購買的物品上花費的資源量就相對更多,資源將因此而從這種物品向其它物品轉移。這就是說,他將更少購買價格(相對)上升的物品。證畢。
[27] 第66頁以下。
[28] 盡管我們沒有必要使問題復雜化,但在需求曲線上標出其他人的需求,而不是面前這位商品所有者的需求,在考慮到面前這位商品所有者的保留價格的同時,再繪出一條向上傾斜的曲線,以代表不同價格水平上的出售,也是可以的。無論使用何種方法,相同的數據都將給出相同的價格,正文中所描述的情況是對這一情況更重要的描述,因為,在保留價格和需求價格背后的原因或動機上,不存在實際的差別。
[29] 塞利格曼的分析(《經濟學原理》,第179頁以下及第192頁以下)是組織謬誤的一個顯例。B.M.小安德森的《社會價值》也有相同的錯誤。安德森明顯混淆了個人評判背后的社會影響,以及帶有社會評判的偏好和本來意義上的偏好之區別。當然,個體是一個社會的產物,但是意識仍然是一個個體的現象,經濟學家所考慮的與此相關的行為就是這樣。除非是在社會主義國家或以某種其他方式而不是通過經濟學探討的那種個體間自由交換的方式組織起來的國家內,否則,確定價格的,只能是個體的買和賣,不能是社會的買和賣。
[30] 參見第76—80頁。
[31] 如果價值沒有發生變化,貨幣的使用并不能影響到理論,流通信用的使用也不會使討論失效。
從一個方面看,實際情況與理論相比極其簡單;從另一方面看,差異也會減少。通常,這一過程的連續性和公布的價格的穩定存在,意味著除非賣者愿意接受現有的牌價(或更高),否則他就不會進入市場;買者除非愿意按此價格或更低價格支付,否則他也不會進入市場。因此我們很容易就明白,商品的供求將如何使價格下降或上升直至達于均衡。也就是說,真正的實際的問題與價格的變化相關,與價格的確定無關。這一問題遠不如后面的問題復雜。
[32] 另一個理論分支是靜態條件下的分配理論,但在我們現在的假設條件下,因為不存在合作生產,所以不存在這樣的問題。
[33] 應該注意,這里的成本曲線是一種遞增成本曲線。這是唯一一種從當前角度考慮問題而出現的情況。在分析的稍后階段,在更為復雜的條件下,才會引入遞減成本的問題。很顯然,要增加任何一種物品的生產,都涉及到資源從其他物品的生產的轉移,這一過程將會在降低前一個物品的價值的同時,提高后一物品的價值。其原因是,資源是按照最適合的用途來確定價值的,這就意味著,隨著產出的增加,成本也在增加。在討論的現階段,我們不討論任一單位商品的成本或任一單位生產要素的產出,因為,在制造任一商品的過程中,我們只使用了一種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