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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夫洛夫-西爾萬斯基公正地指出:彼得及其親近的輔臣,并不像有些人根據伊?波索什科夫的話(波索什科夫說過“他〔改革家〕在山上連同自己不過十人往上拉,而山下則有成百萬人往下拉,他的事業怎能順利進行呢?”)所想象的那樣孤獨。現在已很難有人會反對帕夫洛夫-西爾萬斯基的這一見解了。對于那些仍然懷疑這一見解的正確性的人們,可請他們看看我剛剛提過的已故學者的極為詳盡的著作《彼得同代人關于改革方案的記述》(圣彼得堡1897年版)。這部著作很明顯地表明,彼得的許多改革計劃都是從他的輔臣那里得來的。可是,在帕夫洛夫-西爾萬斯基以前,П.Н.米柳科夫在前引著作《18世紀頭25年的俄國國家經濟和彼得大帝的改革》中,表示了同一思想。П.Н.米柳科夫斷言,在彼得改革中,皇帝個人的創舉,其范圍之狹小遠遠超過一般假定。他說:“問題是由生活提出,而由多少有些學問的人表述的;皇帝有時抓住這種表述的主要思想,或者——也許,更常見的是——抓住其實用的結論;至于在實行過程中關于業已提出、表述和批準的主張的各種細節的必要討論,則由皇帝交給政府和提出倡議的顧問負責,結果制成命令。” [43] 這一結論無論對于史學家或社會學家,都是很重要的 [44] 。但是畢竟最有意義的還是看看改革時期在命令制成以后所發生的事情。

彼得的命令幾乎經常要求人民作出巨大犧牲 [45] 。這一情況在人民中引起了巨大不滿。此外,這些命令還破壞了許多舊的習慣,牽涉到許多根深蒂固的成見。這更加劇了彼得命令所引起的不滿。甚至軍職階級,他們同莫斯科居民的其他階級相比,對改革雖是較少敵意的,但也怨聲載道,進行抵抗。固然,他們的抵抗經常是消極的。貴族不曾像哥薩克那樣實行變亂。然而就是消極抵抗也對這一改革危害很多。彼得和那些向他提出改革計劃或同他一道制定其所設想的計劃的同代人,經常都是少數。波索什科夫的話不是完全不對的。愿意“在山下”往下拉的人是比“在山上”往上拉的人,多得不可比擬 [46] 。我們假定彼得有無限的權力,而且很樂于非常廣泛地使用這一權力:對于暴亂者,“竭盡”殺戮之能事,對于消極抵抗者,處以殘酷的拷打和苦役。他的命令滿篇都是威脅。一位外國作家公正地說:他的命令是用鞭子寫的。然而皇帝和他的輔臣無論多么堅信刑罰的挽救能力,卻不能不認識到為了改造俄國,只靠絞死暴亂者和鞭打折磨或放逐“工廠缺勤者”是不行的。他們力圖使國內的輿論站到自己方面來。改革的敵人不僅口頭上埋怨,而且寫出了大量“暗中傳遞的書信”和其他書面抗議。彼得不愿在文字上向敵人屈服,因此他的命令不僅用屠殺和無情懲罰進行威脅,而且除此之外,還進行了說服。就這方面說,命令不愧是一種不尋常的政論家著作。

尤其不尋常的是1702年頒布的關于號召外國人前來俄國的命令。這一命令長篇大論地談到改革的意義和利益。命令寫道:“所有在我們的最高當局管轄下的國土都知道,我自即位以來,一切努力與意圖都是要使國家的管理能夠增進全體臣民的福利,使他們能夠更好、更幸福地生活。直到現在,我都在盡力保持國內的安寧,保衛國家不受外來侵犯,竭盡所能改善和擴大貿易。為了達到這一目的,我不得不在管理上實行某些必要的和符合國家利益的改革,以期我國臣民能夠更方便地學習迄今所不知道的知識,從而能夠更技巧地進行商業事務。我為了增進對外貿易,業已發布必要的命令,成立各種皇家機關,而且往后還決意這樣做。由于目前的情況未能符合我的愿望,我國臣民還未能完全安靜地享受其勞動的成果,所以我還想用其他辦法來保證我國邊境不受敵人侵犯,保全我國的權利和財產,并像一個基督教君主所應做的那樣維護基督教的安寧。為要達成這些善良的目的,我特別要努力建立最好的軍隊,使其成為國家的支柱,這個軍隊不僅要由訓練有素的人員組成,而且要有良好的制度和紀律。為使這件事做得完善,應敦請外國人士前來我國。凡能有助于實行這一目標,能對此有所貢獻,具有有益技藝者。無論在我國服務或留居我國,都無不可。本文告及其下列條款,應到處宣布,印刷后公布全歐。” [47]

另一例子。彼得在頒布關于貴族領地不可分割的命令(即所謂長子繼承制命令,雖然這一名稱是不正確的)時,對于這一命令的好處解釋說:

“如果把不動產總是留給一個兒子,而把動產留給其他兒子,則國家收入更易整頓,因為就令收得少,從一個大戶收稅也更為滿意;而且這時只有一戶,而不是五戶,這使所屬臣民得到益處,而不是使他們破產。第二個理由是:門第不致衰落,它將通過榮耀的高大房屋而顯得不可動搖。第三個理由是:其他兒子不致游手好閑,因為他們將不得不通過服公職,學習、經商及其他途徑賺得面包。這一切他們是為了生存而做的,但對國家亦有益處” [48]

又如《宗教規程》。這不只是一個規程。這同樣是一篇政論家的著作,政論家表現出顯著的辯論愛好與才能。在關于僧侶和寺院的命令里(這篇命令部分地補充了《宗教規程》),政論因素屬于主導地位。命令包含著自古代猶太人以來的整個僧侶史:

“猶太人就曾有官,像僧侶那樣的官,表面上很討厭(《俄國史》第4章),但根據誓約,他們都是暫時的,而不是永久的”。基督教徒也提到僧侶的官職,認為他們的產生原是出于良好的目的,但后來卻“給社會帶來危害”。在非斯拉夫人之間造成迷惑。命令的作者說:這顯然是正確的。“我們將在這里予以證明”。他們事實上也盡力作了證明。

彼得對于僧侶的看法,一如他對所有其他事情的看法,是從國家利益出發的。但他認為僧侶利少而害則很多。彼得引述拜占庭在某一時期的歷史,認為當時一些希臘皇帝“在放棄其稱號以后,開始偽善”,屈服于“某些騙子”的影響。騙子們逃避勞動,力圖兼“別人的勞動”而生活。他們在從黑海甚至到查爾戈羅德(帝王城)這一條全長不過30俄里的運河沿岸,就建造了廟宇300余座;至于其他各處,廟宇的數目更多,而且“都有巨額收入”。這些“壞疽”完全削弱了拜占庭帝國的軍事力量。“由于其他疏忽和這一原因,導致了巨大災難:當土耳其人包圍查爾戈羅德時,能找到的戰士,不到6 000人”。

如果相信命令的作者,則廟宇給俄羅斯國家帶來的利益,不比它們帶給拜占庭的多。“因為現時僧侶的生活是兼其他章程得來的收入來維持的,為害殊為不少。他們大部分都是不勞而食的人。游手好閑是一切罪惡的根源,許多分裂教派的迷信和擾亂治安的歹徒由此產生,這是人所共見的。”

彼得對于游手好閑和僧侶迷信,尤為不能容忍,因為僧侶在我國都是來自農民,而農民當然應該工作,而不應該夸夸其談。農民在獲得僧侶稱號后并不放棄世俗福利;相反,卻比以前享受得更多。“因為房屋是既屬于他自己,又屬于國家和地主,成為三重貢品,在廟宇里,一切都是現成的;而自由的農民工作著,只有三分之一的收成歸農民自己。”同時,他們既不學習,又不讀圣經。結果,他們對社會完全沒有任何“利益”。舊諺語說得好:“他們對神、對人都一無是處”。彼得禁止農奴剃度為僧,只有取得地主的“放行證”者除外。然而就是在這種情形下,也規定必須審查姓名,年齡,為何剃度,地主為何解放了他,是否識字等等。不識字的農民,廟宇是不收容的 [49]

這一命令是由彼得會同費奧凡?普羅科波維奇制定的 [50] 。由此可見,就在以政論家的姿態出現時,彼得也不孤獨。1714年的命令,即所謂關于長子繼承制的命令,我在上面已經略有摘錄,其論點也不完全屬于彼得一人。據П.Н.米柳科夫的最令人信服的證明,其最主要論點都是彼得從費奧多爾?薩爾特科夫的一部著作中抄來的 [51] 。毫無疑問,彼得在政論方面的最積極助手是費奧凡?普羅科波維奇,這人可稱為改革時期的最多產和最有天才的政論家。

普羅科波維奇的說教,從各方面為彼得改革進行了廣泛的、不懈的辯護。例如,莫斯科的呆板思維,對于彼得及其軍職人員的出國,是不能茍同的。因此,普羅科波維奇認為必須論述出國旅行的益處。在“1717年10月23日的演講詞”里,他說:“如河之流,其行愈遠,愈能匯集百川而愈益波瀾壯闊,力量雄偉。同樣,聰明的人亦可于旅行中獲益至大。所獲何益呢?是體力嗎?否,體力因旅途艱苦反易減弱。是財富嗎?否,除商人外,他人旅行都須花錢。然則是什么收獲呢?是個人及社會的共同財富,即藝術。光榮的詩人葉林斯基?奧米爾在《奧德賽》一書的篇首,對小說中長篇歌頌的希臘英雄奧德賽作了簡短的贊揚不是徒然的。贊揚雖短,但偉大,內容雖簡,但益處很多。” [52]

按照普羅科波維奇的說法,旅行一般地增進旅行者的智力,特別是提高旅行者的政治思想。“勇敢的河便是最好,最生動和正直的政治學校。”但是,如果普羅科波維奇不同時從軍事的觀點來觀察旅行的益處問題,那他就不是彼得的輔臣了。他以為根據這一觀點,彼得的旅行甚至是最有益處的。

“特別是軍事,雖說困難,在旅行中也可學得很多。地圖是行軍時用得很多的,但總不及親眼看到國家、城市和人民那樣便于進行考慮。在地圖上看不到什么樣的堡壘,也不知道何處有希望,何處有危險,不知道人民有何技藝,人民心境如何。地圖上看不出何處便于進軍,何處對通過、渡河、扎營、交戰等等有困難之處。只有旅行才能對這一切了如指掌,在自己的記憶里繪成活的地圖。所以,一個人對于一個國家,除非高飛遠眺,是不能有所認識的”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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