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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無處容身

  • 遠遁美文薈萃
  • 遠遁
  • 912字
  • 2020-09-29 11:58:20

近日,我越發地感到無處容身了!

早上醒來,我為白白地浪費了幾個小時而懊惱,為生命中又少了幾個小時而沮喪;想到生命中的三分之一就這樣被浪費掉,我不禁驚了一身冷汗。早餐時我又感到羞愧:農民們辛辛苦苦種出的糧食就這樣被我糟蹋了,我算是不勞而獲了;大地賜予的清水就這樣被我消耗了,我算是不勞而獲了;精致的瓷器被我用過了,我沒有經過窯火的烘烤和瓷泥的浸潤,只知欣賞和使用它們;耳中聽著收音機,心中油然而生對記者的崇敬,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在利比亞采防,給我們帶來最新的消息,而我只能在口中咒罵北約的多事,既幫不上那里百姓的忙,也幫不上同胞記者的忙。

家中我是坐不下去了,我來到了街上。面對著城市的日新月異,我更是無地自容:高樓大廈的設計者不是我,施工者不是我,一磚一瓦沒有碰過我的手指,一圖一紙沒有經過我的構思;空中的電線、電纜密如蛛網,這些都不是我拉的,我不懂它們的生產過程和維修方法;街上的汽車穿梭往來,它們不是我發明的,我不懂它們的工作原理,即使在常人看來非常簡便的駕駛我也不會;園丁們在種草、栽花,美化城市,我沒有干過這種活,只是享受著他們的勞動成果——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沐浴著醉人的花香;小商小販在不斷地喝賣,他們每天把我們生活的必須品送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起早貪黑,不辭辛苦,而我沒種過菜,沒織過布,只知把食物和衣服拿到家中來消費。

街上我也呆不下去了,我又回到家中。打開電視,我又郁悶了。我不知道是誰發明了電視,不知道電視機的電路構造,我只是會看;精彩的電視劇凝結著那么多人的辛勤勞動,可是沒有我的份:我不會編劇,不會演戲,不會唱歌,不會作曲,不會彈琴,我什么都不會。

我把電視關了,在屋中真是無事可做。屋中的冰箱、洗衣機、電飯鍋每天都在為我服務,但我對于它們的問世沒有做出些許的貢獻,甚至它們出了一點小故障我也得找人來修;面對著書架上的一堆書,我更是無地自容,它們都是先賢們寫的,凝聚著他們的才華和智慧,而我只是囫圇吞棗地讀,既領會不了多少,也寫不出堪與比肩的作品。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過,一分一分地過,一小時一小時地過。

我就這樣每日迎來日出,送走日落。

我就這樣每年看紅了櫻桃,看綠了芭蕉。

我就是這樣沒用的人: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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