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陽光明媚是個極好的天氣,及云山腳下鎏金湖邊有個老年中心,此刻唐心推著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太太慢慢走在湖邊的綠蔭小道上,兩人低聲說著話,唐心不知說了什么,引得老太太不時咯咯樂出聲。唐心是顧老太太看著長大的孩子,侍她如親孫女一般,顧老太太有個兒子,一家在美國不常回來,唐心一有空就來看她,老太太一直有高血壓,唐心車禍那天受驚中風后就行動不便,出行要依靠輪椅,唐心在唐園請了護工照顧她,可老太太說她是有兒子的人,不能在唐家養老,便執意搬到這里,其實這里離唐園也就幾公里遠,但她就是不愿意在唐園,態度堅決,再加上這個老年中心環境優美設施完備,唐心拿她沒辦法只能依了她。那天情急之下謊稱要來看顧媽媽其實也不全是謊話,唐心確實想她了。
“冷嗎?”唐心暖暖的問,停下腳步繞到輪椅前把蓋在老太太腿上的羊毛薄毯掖了掖。
顧媽一臉慈愛的笑,抓住唐心的小手輕輕摩挲,“不冷,有你給我買的羊毛毯,顧媽媽心里很暖。”唐心真是越來越好看了,百看不厭。
唐心貼心的蹲下大長腿將小臉埋進老人的掌中,輕輕蹭著老人略帶粗糙的皮膚,“春捂秋凍,天氣雖然好也要小心春風。”
顧媽抬起一只手輕撫唐心黑緞子一般的柔發,一下一下,如撫摸稀世珍寶般,“沒事,顧媽媽好著呢。”
唐心一動不動,就這么窩在老太太懷里撒著嬌。
良久,顧媽媽輕輕開口,“說吧,有什么事都給顧媽媽說,顧媽媽聽著呢。”老太太清楚,唐心若不是遇到什么事不會有這么依賴的動作,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獸在老獸懷里尋找安慰一般。
唐心身子微微一動,將小臉從顧媽媽手里抬起來,直直看到顧媽媽眼中,“顧媽媽,只有你最懂我,瀾姐雖然也看著我長大,但是我能騙過她,確永遠騙不過您的火眼金睛。”
顧媽媽輕輕將唐心臉側掉落的秀發給她順到耳后,微笑著等她開口,她知道唐心一定是遇到難事了,才會這副表情,她一來她就發現了,雖然她臉上仍掛著甜美的笑,但是她就是知道,她的唐心寶貝不高興了。
唐心微瞇著眼,享受著這一刻的美好,稍晌才輕輕開口,“上周天我去祺叔那里借書,在他的書柜里極隱蔽的地方發現一個文件袋,”唐心說到這里,聲音有些清冷,眼中隱隱可見水霧,顧媽媽沒有打斷她,靜靜等她說下去,“里面是一份調查資料,關于那場車禍,”唐心低下頭,努力將眼中的水霧逼退,咬咬唇繼續道,“真的是他,不光那場車禍,還有之前的那些都是他。”唐心說完,再也忍不住,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顧媽媽手上,顧媽媽抬手輕撫她的黑發,長嘆一口氣。
“當年他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小柔,又用卑鄙的手段逼著你外公應了這門婚事,”顧媽媽搖搖頭繼續說道,“可是他們婚后確實也對小柔很好,一度讓我放松了警惕!”顧媽媽說到這里,渾濁的眼神突然清明起來,“怪我疏忽,中了他的計,不然小柔也不至于---”,顧媽媽狠厲的說道,“夫妻情可以拋,親生骨肉也可算計,他可真是好樣的!”
唐心安撫的拍拍顧媽媽的手,輕輕說道,“祺叔不想讓我知道,他用盡心思保護我不受傷害。真是可笑,明明不是血親確勝似血親,而親生的確一次次痛下殺手。”那天她臨時決定去祺叔那里拿那本格里高利.曼昆的書,如果不是祺叔忙著接電話讓她自己去書房拿,如果不是她臨時起意打開了祺叔的另一個書柜也許這份資料仍被祺叔藏在夾層里靜靜的變黃變成一堆廢紙。
顧媽媽長吁一口氣,輕嘆道,“正祺一直后悔當年沒能堅持才讓李清澤有機會娶走了他的畢生所愛,他對你如親生女兒般,既然他不想你知道這些不愉快的事,你就裝作不知道吧!”說完認真的對唐心說,“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讓某些人如了愿,他所求的,大家都清楚明白,求而不得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唐心,現在開始你必須要拿出唐氏掌權者的魄力,該舍棄該爭取的都應該分明了,明白嗎?”
顧媽媽說得情真意切,唐心心中一陣溫暖,縱然她已飽受親人離世,血親荼毒,但是上天對她極好,補給她身邊一堆真心愛她的人。唐心擦了擦臉,笑著對顧媽媽道,“放心吧顧媽媽,我答應外公要好好的做自己,做你們快快樂樂的唐心寶貝,絕不食言!”小臉甜甜的笑,仿若剛才傷心難受流眼淚的不是她。
顧媽媽安心的點點頭,唐心是個懂事孩子,必然能明白大家的苦心。
“起風了,我們回屋吧。”唐心再次捂了捂毯子,推著顧媽媽往屋里走去。
二人溫馨的身影映在鎏金湖清澈的湖水中,鎏金湖因夕陽余暉灑在湖面一片金光閃閃的燦爛景色而得名,此時正是濃春時節,湖邊絲絲柳枝掛滿鮮嫩的綠葉,岸邊的春花正開得荼蘼,唐心看到這美景心情開朗了許多,果然,來找顧媽媽是明智的。
唐心把顧媽媽推進屋,陪顧媽媽和她的老朋友們聊了會兒天,又給顧媽媽剪了手腳指甲,給她讀了會書,還給顧媽媽和她的朋友們彈了一支曲子,便到了老年中心晚餐時間。
老年中心為了照顧老人們的起居,晚餐5點就開始了,唐心陪顧媽媽吃了晚飯告辭離開,晚上還有個不尷不尬的約會等著她呢。還好,和顧媽媽的約會是愉快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