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一個聲音忽然傳來,旁邊的一桌人在議論著什么事。
卿寧松開手,飲了一口茶,低眸聽著。
“代北皇把代北的大祭司給分尸了”
“是嗎?代北不是向來最重大祭司嗎?”
“唉,誰知道呢,聽說還把他的尸體懸在城門示眾七日呢”
卿寧手上一動,握著茶盞的手又用力了幾分,那茶盞,幾乎碎裂。
可是,怎么也掩不住女子心中的怒火。那個世間對她最好的男子,就因為救了她,落得這樣的下場。
“這也太狠了吧!”
“唉!要不說呢,若不是老祭司求情,聽說都要給人分食了”
聽到這里,卿寧手里的茶盞忽然落下,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力氣之大,幾乎讓桌子散架。
她雙眼已然泛紅,有淚花幾欲涌出,眼里面最明顯的情緒便是仇恨。
剛剛的話,字字如刀,刻在她心里,疼痛到幾乎窒息,若不是身為大祭司的阿瑜把她從火里撈出來,又只身為她擋了代北數千追兵,她怎么會活到今日。
“殿下,不好意思,卿寧今日身體不適,失陪了”就連聲音也在顫抖。
她起身,快步出了一品居,又快步向尚書令府走去。
阿瑜,你等我,卿寧不報仇,誓不為人。
含著的眼淚,還是悄無聲息的下落……
看著女子消失的身影,慕凌的眸光微微動容,那樣的眼神,在小時的自己眼中,也不止一次的見過。
那是被命格所逼迫的無奈和心痛,夾雜著不認命驕傲。
他是天樞命格,在他小時,有人如此說,說要他親手殺了赤練妖姬,以改命格,否則,必負天下。
那個與他相似到極致的女子,那個生母死亡,被生父追殺的逃到別國的女子,真的要殺嗎?
連她都有將天堂地獄顛倒的魄力,他又怎么會為了天命去誅殺一個女子。
剛剛她的反應,是因為那個大祭司嗎?
可是,難道是太相似了,他竟然,也會被牽動一絲情緒。
慕凌,發什么神經啊?他自在心下笑道,可是還是轉頭看了一眼女子的消失的方向,思索了片刻張口問道:“云陽,找兩個詞形容一下她?”
“天仙面容,蛇蝎心腸。”
“我沒讓你說我?”慕凌沒有反應過來,追問著,這兩個詞明明是別人一直背后評價他的話,可是下一刻卻反應過來那話安在卿寧身上倒也很合適。
據他了解,圣陽公主逃到天徹只有尚書令府這一個避難所,若不是那個言月笙是尚書令府嫡長女,她可能真的會下毒手。
“其實對于一個人來說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之前的恐懼,她剛剛的行為就做的很好,不過殿下查她就是為了殺嗎?要不要……”白衣護衛岳云陽一臉認真的說著。
畢竟從五歲開始殿下就已經殺伐果斷毫不留情了,這一次當眾殺了妖姬破了預言也好,也省得那么多麻煩。
“殺什么?你不覺得她很有意思嗎?”慕凌嘴角邪魅一笑,抬手抿了一口茶。
他不動,但是要看看她一個人人喊打的妖姬在這異國他鄉到底可以活多久,一個要顛倒地獄和天堂的人又能掀起怎樣的風云。
時光翩然,轉眼已至年關。
大年初一,雪落,在夜景下極美極美。
尚書令府大門外,雪花為慕凌的黑色披風鍍上一層淡淡的白。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白衣的侍衛。
他敲門,來開門的是一個紫衣女子,言月笙,高貴,謙和。
“殿下有事找父親?”她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雖低著頭,眼神卻不時的瞟向男子。
“倒是沒事,就是想來看看言家新來的堂小姐?!?
一聽這話,言月笙的臉上微微透出不悅之色,她抬手輕輕握住慕凌的衣袖,撒嬌一般的說道:“殿下,你干嘛非要找她呀!”
慕凌眼眸含笑,伸手將言月笙拉到了自己懷里,另一只手的食指輕劃過她的臉頰帶些邪妄的聲音響起:“自然是對她感興趣了”說話間,慕凌的手漸漸移動到言月笙的脖頸處剎時寒光乍現。
慕凌手上的機關戒指打開,那一個小小的刀片與言月笙的喉嚨近在咫尺,男子依舊一樣的語氣說道:“還請大小姐帶路。”
上一刻,還笑彎了眼的言月笙此刻瞳孔一縮,面色蒼白,顫動著雙唇應道:“好”。
慕凌微微一笑松開她,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跟著言月笙向前走,而此時的言月笙卻是不用下人攙扶根本就走不動路。
一路顫顫巍巍的帶著慕凌來到了卿寧的居所,奕閣。
這才逃命似的走開,傳言果然非虛,平昭王對于他不喜歡的女子,真的是絕情之至。
白衣侍衛岳云陽看著遠去的言月笙,無奈低頭嘆了一句:“唉,沒辦法呀!殿下不喜歡這樣的。”
他們隨后轉身進了奕閣。
那個雪下舞劍的紅衣女子,軟劍煽動雪花有序的在她周身轉動。紅白交雜的世界,就在這一瞬,不染纖塵。
她漸漸旋轉起身,于梅梢張開雙臂,和著明月,雪花四散,隨著帶動的還有那一片片紅梅,將女子圍在了中央,劍氣煽動她的衣襟,翻起極美的弧度,仿佛梅下的仙子,與暗夜里的景致,融為一體。
這是天羽劍招最后一式___羽落。四散的雪花,其實每每都像一柄劍一樣鋒利,只不過這次她只用了半成功力,因為她不想毀了這美麗的景色。
慕凌站在門口,看著女子出神,仿佛第一次見到這么美這么不一樣的女子。
“殿下喜歡這樣的”岳云陽一句話將慕凌的思緒拉了回來。
卿寧看到門口的二人,從樹梢輕盈落地,將軟劍收回腰間,與腰帶重合。
走上前去,問:“不知殿下突然到來有何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