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銀一看他們三個這樣，立刻著急起來說：

“你們三個都是大人啊，坐著不要動啊，這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啊，沙沙還是一個小孩啊。”

一個小孩，王今芬一楞。

“是啊，其實還是嬰兒啊，還沒滿月啊！”

還沒滿月，可一想她是外星人，王今芬問：

“安姐，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實我剛才想說了，可讓沙沙說了,說好不讓她說的她又說起來了，這就亂了。”

馬建國和王今芬心想，真磨嘰，可他們是經過各種場面的，就等著。

“事情是這樣的，”安銀一看他們的臉色，立刻轉入正題；“沙沙上飛船還是一個胚胎，在試管里，進太陽系，到了地球才讓她出來，其實出生才一天啊！”

“一天？”

“是啊，你看她的臉，是嬰兒吧，經過漫長的星際旅行臉會這樣嗎，他們算好的，到地球才讓她生出來，還有啊，她的任務和知識都是輸進去的，就像電腦啊，知識和信息‘嘟嘟’往里輸。”

“等等，安姐，讓我們喘口氣，讓我們想一想。”

電腦、嬰兒、胚胎、輸知識、外星人是這么干的啊！

“安姐，我看你，好像有點護著她，究竟還有什么事。”

“我是要護著她啊，沙沙是二腦，什么人情世故都沒有，人家問什么，答什么，你想啊，要是壞人問她，她腦子里知識和秘密多恐怖，什么都會回答，所以我不讓她說，還有啊，你想一想，我們已在編輯基因人啊，要是落到壞人手里，輸入丑惡的東西怎么辦，這很危險啊，還有啊，有錢的編輯基因人，生出更強的寶寶，沒錢的人怎么辦。”

“等等，安姐，還是等一等，你說得太多太快了，讓我們理一理，一項一項來行嗎？”

安銀喘了口氣，瞥了他們一眼，剛才還嫌我啰嗦唆，現在又嫌快，于是說：

“好吧。”

“那，第一，為什么說她是二腦？”

“因為她是一臺計算機啊，問什么答什么，我懷疑是輸入知識時出了故障，外星人不會這么笨吧，讓她問什么答什么，那不是什么秘密都沒有了，你們要保護她啊。”

弄了半天要保護她，這真開玩笑，這完全是朝著想不到的方向發展，可一想，不對，要是沙沙真如安銀所說問什么答什么，那她頭腦里的知識和秘密就是一塊可怕的硬盤，還真得保護起來。

“那編輯基因人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知道，”馬建國警惕地問，這是全世界禁止的。

“沙沙說的啊，我們在秘密編輯基因人，下面是我猜的啊，也許基因人就是她去‘農科所’的原因，因為她要種子干什么？”

問題越來越復雜了，‘農科所’、基因人、沙沙的二腦、M國的聯絡人、南美洲的基地、真是老鼠拖木锨、大頭在后面、后面還不知會拖出一張怎樣的大網，他以前搞個小案，他對疑點窮追不舍，結果拉出一個巨大的地下網絡。

馬建國沉思著，沙沙肯定得保護起來，把她的問題搞清楚，再解決基因人和其他問題，可怎么保護她，在哪里保護，她會配合嗎，安銀會配合嗎，她還帶著兩個小孩，剛想問，門鈴響了，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去摸槍，沒有，這才想起在房間里，面對沙沙和安銀一家，為了顯示友好，還是不帶的好。

進來的是李陽，除了馬建國，其他人都一愣，這人長得太帥，標準的國字臉，一米七的個頭，關鍵是他的胳膊，腿，五官，絕對勻稱，太勻稱了，簡直是完美無缺，這樣的人怎么能生出來，怪不得王琴那么愛他。

沙沙上上下下一掃，立刻明白這人是沙可青基因室里送出去的人，她提高了警惕，這么多年來基因室里送出去不知多少人。

李陽一眼鎖定了沙沙，但只是驚鴻一瞥，馬上轉向馬建國說：

“馬隊，‘農科所’已搜查完畢，已控制了沙可青，待你指示！”

馬建國很了解李陽，他們是高中同學，對他的學習和智力佩服得五體投地，但馬隊也不是心高氣傲忌才的人，而是一個善于分析和學習，他有自己獨到的能力，后來他進了高級警校，李陽當了兵。

馬建國自然明白李陽的話，想單獨交談，他看了看屋里的人，特別是沙沙，他要看沙沙的反應，‘農科所’的沙可青究竟跟她有什么關系，他說：

“這屋里的秘密信息，比你的還多，拉沙發過來，坐下說吧。”

李陽拉過沙發坐下說：

“我們一到‘農科所’安保安就亮出證件，他是國際刑警總部的。”

安銀捂著嘴差點叫出聲來，這死鬼有來頭啊，這才明白，馬建國他們怎么知道沙沙在她家吃飯的，回去得好好踹他。

“他是追蹤金屬器官買賣的，”李陽看了一眼安銀，繼續說；“他剛帶我們進去，沙可青就迎上來，笑容可掬地帶我們先查地面，然后再去地下室，那是一個龐大的地下基地，數不清的玻璃房，都是軟體金屬器官和那種假肢，他說這是他做生意的，愿意接受調查，我們用盡了所有的儀器，沒找到別的房間，只有地下一層，他說鱷魚是喂廢品的，省得火葬和土埋被人發現，鱷魚已喂了兀鷲，至于外星人扔到湖里的盒子，我們的儀器可能太落后，沒找到，現在‘農科所’已清空，留一部分人在那里警戒，安保安說，那個總管和蘭丁上校已不見蹤影，估計跑了，現在沙可青就在樓下，我們的人看著。”

“明白了，沙可青就由你的人看守，除了你，任何人不能見他，我們現在沒空管他，先把這里的問題解決。”

“是，馬隊！”

說著他想站起來離開。

“安排好立刻上來，這里的問題很棘手。”

“我已經安排好了。”

“那就坐下吧，”馬建國好像料到他會那樣做。

李陽坐下，看著長沙發上的四個人。

沙沙向他優雅地一笑。安銀和兩個兒子也向他微笑。

他也一笑。

“那，沙沙，接下來的問題安銀可能不知道，只能問你了，”馬建國說。

沙沙優雅地點點頭。

還有什么事？安銀緊張起來，不知這個二腦又會說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來。

一屋子人都豎起了耳朵。

“你和沙可青是什么關系，”馬建國直接了當地問。

“他是我叔叔。”

一屋子人都一驚，兩個外星人？

“一個人類和外星人是叔侄關系？”馬建國冷靜地問。

“不是，他的聲音和外貌是。”

屋里人又一驚，這是什么意思，問題復雜了，王今芬心臟怦怦跳。

“為什么這樣說。”

“因為事實是這樣。”

這個二腦等于沒回答，安銀想笑，但不敢。

馬建國一點也不這么認為。他認為沙沙回答得很機智，因為她不想告訴你她是怎么發現她的叔叔是假的，她也不知道真叔叔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沙可青冒充叔叔的目的，這一切只能問沙可青，不能問沙沙，這就是沙沙為什么這么回答，他甚至知道沙沙在不遣余力跟人類學說話的技巧，這個沙沙絕不是二腦，她的智慧簡直是深不可測。

“那，沙沙，你講的是真話，我們很高興，”馬建國禮貌地說；“那你為什么找你叔叔。”

他不纏假叔真叔的，真聰明；王今芬剛想明白，沙沙說的是體貌和聲音像，這就是說沙可青是假的，只有他知道真叔在什么地方，問沙沙也是白問，直接奔主題為什么找叔叔，反應真快，王今芬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可是她選中的情郎，這個人選對了，不過，得感謝安銀，她無意中牽的紅線，還有那個小仙女，真可愛，要不然八桿子也打不到一塊兒，但她馬上一驚，怎么開小差了，立刻回到嚴酷的現實，看著沙沙，為什么找叔叔，看你怎么回答。

“我們的試驗失敗了，要關閉‘農科所’。”

他們在地球上做試驗！

“做什么試驗失敗了，”馬建國立刻問,他有點緊張,問題一點點接近核心了,攝像機“滋滋”地開著.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的人一批又一批來到地球，有些人在漫長的星際旅行中死去了，有些飛船失蹤了，只有少量的人來到地球，我叔叔是最后一批僅剩的最后一個，他延續著祖輩的工作，要把人改造成無競爭性的馴服的有豐富創造性的人，他們在試驗時關閉了基因人的生育開關，以防各種基因人漫延統治地球，但試驗失敗了，他發出訊號，要求停止試驗，直接停止人類的生育，這種生物已經威脅到我們，他們的平均生命達到一百八十歲時，就可以到達我們的星球，他們的星際飛船指日可待，但是……”沙沙停頓了一下說；“這一段訊號沒有了，接下來是斷斷續續的像是一段不完整的警告……獵狗星人……覬覦，”沙沙說完了，屋里一片死寂。

太恐怖了，基因人、獵狗星人的覬覦，所有的人都看著她。

沙沙感到奇怪說：

“這個說完了，你們看著我干什么，有問題再問啊。”

馬建國雖然有思想準備，依然心驚，舊問題沒解決，又出新問題，一個比一個不著邊際：沙可青問題、總管問題、上校問題、現在又出現獵狗星人，什么問題值得強大的仙女星人發出警告；獵狗星人覬覦什么：人類？地球？宇宙？原以為問題的關鍵在沙沙，遠遠不是，不過還得問。

“那沙可青呢？”

“不是在樓下嗎？”

“啊，愚蠢的問題，我是問沙可青是怎么知道我們要去‘農科所’的。”

“不知道。”

“總管呢？”

“不知道。”

上校就不用問了，也是不知道。

“那獵狗星人呢，他們是干什么的，他們在什么地方，是地球，還是太空，”馬建國繼續問。

沙沙停了一下，大家都知道她在搜索，緊張地看著她。

好一會兒，其實只有一會兒，沙沙說：

“這是一些零星的輸入資料，獵狗星人在銀河系，什么星座不知道，但有一個傳說，獵狗星人是食肉動物，到了一個星球把食物養肥然后吃掉，銀河系很大，他們游蕩著。”

所有的人聽得毛骨悚然，把一個星球的生物全部吃掉，然后游蕩，他們已在覬覦——，下面的詞不敢說出來。

問題相當嚴峻，一邊要關我們的生育開關，一邊可能被吃掉，但眼下有一個緊迫的問題，他作出一個決斷。

“沙沙，我有兩個請求。”

“請說第一個，”沙沙優雅地點頭。

所有的人看著馬建國，氣氛有點緊張，因為他作出了處理所有事情的決定，那么，他會怎么處理沙沙呢？

“除了屋里的人，”馬建國說；“任何人問你問題，你只說一句，‘無可奉告’好嗎？”

“好啊好啊，”安銀急切地說；“沙沙，你的那些事說出去是要驚天動地的，你可以把你腦子里的東西關一下嗎，你不是說你有物理的，生物的，信息的防范嗎？”

“那只是飛船和我的人體啊，腦子里沒有。”

“他們輸信息的時候難道沒有保護嗎，想想，沙沙，想想！”安銀又說。

“不用想，我腦子里沒有那種程序，很干凈。”

“干凈個屁啊，設計的人，一群豬腦！”

“等等，安姐，”馬建國說；“你要明白，要是沙沙有那個程序，她就不會你問一句她答一句，我們就會什么也不知道，也許她早就去執行程序了，沙沙，”馬建國轉向她說；“我們說的話你都能記住嗎？”

“當然，每一個字都存了起來。”

這個大腦夠累的。

“那，沙沙，我們不懂你們的語言，也不懂你們的高科技，無法幫你輸入保護程序，但我剛才說的，除了屋里的人，任何人問你問題，你只說一句‘無可奉告’放在有那些秘密的程序最前面，可以嗎？”

“當然可以，已經放好了。”

“放好了？這么快？”安銀著急地說；“那句話是要你保密的意思，并不是要你在人家問你問題時說，‘除了屋里的人，任何人問你問題你只說一句無可奉告’，這個整句的話！”

“這個我知道，無須多言。”

嗯——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

馬建國當然相信那個高科技腦袋，不會有什么錯，但看大家的神色，似乎不放心，于是說：

“找個人來試試，可靠的。”

王今芬立刻領會，下樓去了。

不一會兒領個人進來。

大家一看，竟是那個光頭戴襪套帽的和尚，差點笑起來，王今芬你真會找人，佩服佩服，和尚最能保守秘密，任何秘密到了和尚那里，也就進了墳墓。

和尚過來，隔著茶幾說：

“阿彌陀佛，貧僧見過女施主，”說著雙手合什，一臉虔誠，他是她手下敗將，自然佩服。

“免禮了，何事相求。”

哇塞！這話說得像觀音菩薩耶，安銀想。

和尚依舊合什說：

“貧僧相求幾個問題。”

“請道來。”

“施主仙鄉何處，何來貧地？”

“此乃天機，不可泄漏。”

嗯——

她這么回答，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眾人瞪大了眼睛。

“武功之道，何窺最高境界。”和尚又問。

“如汝已窺武功之事，慧知那本無高低，便已到最高境地，此乃心境也。”

“阿彌陀佛，貧僧輸的心服口服，真乃心境也，善哉善哉。”

眾人聽得云里霧里怎么說起禪機來了。和尚卻“朝聞道，夕死可矣”，樂滋滋地走了。其實這些話的意思，輸贏只是你心中的認為，你和尚不應有七情六欲，怎么會起輸贏之念呢，和尚又在心境中輸了，所以說，輸得心服口服，真乃心境也，他當然是“朝聞道，夕死可矣”，樂滋滋地走了

馬建國見眾人乃有疑問，又讓李陽去請。

不一會兒，來個穿便衣的，偽裝成服務員，手上挽了條白毛巾客氣地說：

“沙沙小姐，你好！”

“哦，你好！”

“我是來了解一些情況的。”

大家一陣緊張，了解情況，跟問問題沒有什么區別。

“請說，”沙沙笑容可掬地說。

“不客氣，我們的晚飯可口嗎？”

“味道好極了！還有嗎？”

大家都笑噴了。

“有有有，待會給你拿來。”

“謝謝！”

“不客氣，你到云南來尋親，找到叔叔了嗎？”

“不好意思，這個無可奉告。”

嗯——，對頭了！

“我們很關心客戶的利益，我們的大堂經理和前臺小姐一定跟你談了許多注意事項吧？”

“你們的大堂經理和前臺小姐很瀟灑，其他的無可奉告。”

大家一下子哄笑起來，這一問一答，太搞笑了。

但大家更高興的是設定成功了，沙沙完全理解，而且答得又干脆又幽默，顯然沒有人可以從沙沙那兒得到信息，但都不明白，馬建國為什么這么做。

馬建國卻說：

“沙沙，我們可以不管你來地球的任務，而且可以幫助你完成這個任務。”

眾人更糊涂了，這是什么意思，幫助她完成任務，馬隊打的是什么主意？

馬建國不理他們的神色繼續說：

“但，你得幫我們消滅獵狗星人。”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馬建國剛才就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沙沙的叔叔發訊息，說明他已探明現獵狗星人的目的，很可能已在地球附近游蕩，沙沙的任務只關系到下一代的問題，現在的人還能活一世，算起來還有一百多年的時間，有的是時間來處理這件事，科技的，勸說的，感化的，她不是很愛安銀一家人嗎，給她藍寶石，給啞兒游戲機，她是有愛心的，有愛心就會去保護，要讓人類來感化沙沙，人類不能同時跟仙女是人和獵狗星人開戰，要把沙沙拉過來，人類要和她結成同盟，共同對抗獵狗星人，獵狗星人已迫在眉睫，得立刻處理。

眾人恍然大悟，人類不能同時跟仙女星人和獵狗星人開戰，那后果是不可設想的，而獵狗星人的危險已到眼前，所以一齊望著沙沙，很緊張。

沙沙說：

“可以，我答應。”

眾人松了一口氣。

“好！這是一個承諾，我們一定做到！”馬建國說。

“我也一定說到做到！”沙沙說。

“你們應該拉勾，”石兒伸過頭來說。

“好！”馬建國說；“拉勾！”他伸出小指。

沙沙也伸出小指。

“拉——勾，拉——勾，”石兒大聲叫道，啞兒用自己的兩個小指拉住，“說話——算數——到死——不變——！”

這就成同盟了？

眾人實在沒想到，一眨眼沙沙變自己人了！

安銀看看馬建國看看沙沙。

“太好了！”她說。

馬建國看著她說：

“是很好，你別看我們，你還有問題沒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