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走走停停,已到了平安城,簡稱安城。
人多的地方,容華怕露出馬腳,便從順兒的嘴里打聽了不少東西,對這個世界有了初步了解,這是宋朝卻又不是中國歷史上的那個宋朝。
現在這里是大宋元豐四年,是中國歷史上承五代十國下啟元朝的朝代,“宋明理學,儒家復興,科技迅速,政治開明”,錢幣亦是圓形方孔錢和金銀,但是國家領導人卻錯了...... 這里的國君姓宋名承乾,完全不是容華了解的那個皇帝,看來不是Z國歷史上的那個朝代。
爺爺說過,世界千千萬,就像現代自己生活的世界,也是千千萬中的一個世界,想不明白也不必太介懷。
“容華快看!”順兒猛地拍了容華一下。
“快看,前方就是平安城了,我家離著近著呢,大難不死我更想家了,也不知道爹娘妹妹如何了?改明兒我得空帶著你去我家玩去,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頭有兩個妹妹,小妹過完年剛三歲,正是有趣的時候......”。
可不是,要不是她,他可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家。
“好哇,等你有時間了,帶著我找你妹妹玩去?!?
比容華還小的年紀沒有男女大防的觀念。
自從進了城門以后,馬車平穩多了,路上的積雪被掃的干干凈凈。
大片的白雪覆蓋依舊掩蓋不了這座城市的繁華與喧囂,道路兩旁熱氣騰騰的,寬敞平整的青石路路上人聲鼎沸,各種叫賣聲不絕于耳。
走過拱橋,再往前走幾條街也就到了平安城最為繁華的十字路口,一處壯觀的三層建筑便是司徒家的藥堂,藥堂門口的積雪掃的干干凈凈,“寶芝藥堂”四個大字金光閃閃。
“老爺,您回來了?天寒地凍,進屋喝口水暖暖身子。”剛走到門口,那藥堂掌柜看見后忙提起衣擺,一路小跑出門相迎。
“恩。”司徒老爺率先進屋,管家緊隨其后。
其余人皆候在門外跟藥堂的伙計一起搬運藥材。
“走,我帶你去吃混沌?!表槂旱昧丝毡阊萑A一起去吃餛飩,容華豈有拒絕的道理,自是十分高興。
“李老板,來兩碗混沌?!?
餛飩攤子不大,統計有四張子,此時正是吃飯的時候,其中已有兩張桌子坐滿了人。
木質的桌子因為時間長的緣故,已經磨損的很嚴重,但是它的主人卻將它刷洗得很干凈。
“哎,這就成?!敝灰娔丘Q飩攤子的老板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待應完似是想起什么來猛地抬頭朝順兒望去“喲,是小順,你可有些日子沒來了,聽你娘說你跟著司徒老爺去幽州買藥才去了?可是有出息了!”那老板手里的勺子隨著主人的心情激動的在空中搖晃著。
“哪有您老說的這么好。我這剛跟著司徒老爺回平安城呢,這不剛進城就到您這來了,這一路竟吃干糧了,可快把我吃吐了?!?
李老板三十多歲的年紀,聽他們聊天容華才知道李老板和順兒以前是同村,容華在一邊亦是笑瞇瞇的,這家的吃餛飩的人多聞著也香,肯定好吃。
所幸這個宋朝民風開放,容華穿的衣服倒也不奇怪。
等眾人回到司徒府時天已經快黑了。
聽說許獵戶賣掉狼皮后就走了。
府里對犧牲的小廝分發了撫恤銀兩,其他人也得到不少賞銀。
容華被暫時安排在司徒府,等找到親人后再搬出去。
雖是冬季,司徒府也有應景的綠植,奇花。再往前走,道路越來越寬,一處處精巧的院落有規律的排列著。
管家親自帶容華登記,領被褥衣物等雜碎的物品后就走了。順兒抱著容華的東西陪著容華去安頓。
今天是容華自穿越以來過得最舒坦的一日,不僅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還暫時有了屬于自己的一張床,雖然床不大也很硬,但她躺下好好的睡一覺了,這么想著容華倒是真的困了,趴在床上只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待到再醒來時已是傍晚了。
容華是被吵醒的。
睜開迷蒙的雙眼便看見兩個穿綠衣的丫頭正打量著自己竊竊私語。
見容華醒了齊齊打了個招呼。
“你們好?!比萑A起身微笑擺手。
“你是新來的嗎?我叫寶玉”小丫頭也不懼生,十五六歲的年紀,嬰兒肥的臉上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看起來很是可愛。
“是呀,我是今天下午剛剛搬過來的,沒想到一睡就這么晚了?”說罷一邊起身一邊望向窗外。
“別看啦,天已經黑了,你也真是的,沒有人告訴你天黑了就沒有飯菜了嗎?怎的一覺睡得這么久?”圓臉女孩因容華吃不到晚飯而感到可惜。
要不我陪你去廚房看看去吧,要是運氣好話,興許還會有些饅頭米飯。”圓臉女孩靈光一閃提議道。
容華贊同的點頭,她不吃飯的確沒什么問題,但是她已經習慣十幾年的每日三餐。
“寶玉,你凈說些不靠譜的話,廚房八成應經沒有剩的飯菜了,府里可不吃隔夜的飯菜,還有別忘了明日你還要當值。”說話的人高高瘦瘦的,看著比寶玉成熟穩重多了,話不多,也是挑著重點說。
“哎呀呀,明日我定會起早的,我只不過就起晚了一回,你看巧兒姐姐你說了我不下十回了。”寶玉埋怨道。
“你以為我想說你,還不是你這丫頭干什么都沒譜?!蹦墙星蓛旱难绢^往梳妝臺走去,頭上的簪子摘下放到往梳妝的桌上。
“那個,要不我明早再吃吧,一頓不吃不要緊的。”容華怕兩人再吵起來忙道。
“別呀,我看我還是陪著你一起走好了,你人生地不熟的。”
寶玉看面相就是個熱心腸的。
“那謝謝你?!庇兴阒筒慌伦约哼@個路癡迷路了。
容華急忙下床將鞋子穿上,身上穿著的還是未換下來的那身白色衣裳。
年輕的小姑娘在一起總是親近的很快,寶玉的家就在本地,雖然賣身為奴卻還是能不時的捎點東西回家看看的,盼望著哪天能攢足了銀子還能為自己贖身......寶兒說了一路,容華感慨了一路,看來這府里的人并不是人人都像順是自由身。
“碰”原來是只顧著說話的寶玉撞道人了。
身旁的寶玉抬頭看見來人忙叫了聲“二少爺”
這二少一身黑衣,長得極高,板著臉。
男子猶豫了會方道“你們這是去哪?”見容華臉生又道“她是哪個院的?”男子認得寶玉卻不認得容華。
“回二少爺的話,她今日才進的府,是跟我一個院兒的?!睂氂裼行┡拢毬曊f完偷偷瞧了二少爺一眼,見他臉色還好,便悄悄松了一口氣。
男子便是司徒家的二少爺司徒勛,晚飯后他在書房跟父親匯報了這幾個月的生意狀況,父親也跟自己聊了前段日子遇見狼的事情,相必眼前的丫頭就是森林里遇見的怪丫頭,一身白衣,一頭短發。
“恩,去吧。”男子扔下這句話便率先離去。
待人走遠寶玉呼了一口氣“呼,嚇死我了,二少爺司徒勛可是出了名的脾氣不好,當心他不樂意了賞板子!”寶玉驚魂未定。
容華驚愕“為什么?”打人這么隨便嗎。
“為什么?當然因為他是主子,你是下人,打下人可不容易。”
在寶玉的口中,主子打嚇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容華皺起好看的眉毛,想了想又釋然了。
容華的活計是巧兒寶玉帶著做的。時間已有半個月。
搓搓冰涼的手,工作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現在的數熟練。
日子倒也是平靜,每天過著朝六晚七的日子和同房的巧兒寶玉一起,熨衣服,熏香,送衣服,工作繁瑣卻并不繁忙。
只是,古代規矩多,這是讓容華人忍受不了的,動不動就叩,動不動就拜。
她十幾年來接受的是現代教育,人人平等的觀念深入內心,這里的人有高低貴賤之分,主子對奴才不滿意了可以隨意打罵、發賣、甚至處死,想到處死容華揉了揉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還有洗衣服的盆用的也不順手,是用木頭做的,極為笨重,房里洗臉的盆是鐵的,也很沉。
白雪剛化,溫度比昨日要冷上幾分,容華將衣袖放下端起木盆到專門晾曬衣服的房間走去,這兩日屋外結冰,不宜晾衣。還好容華將現代穿來的衣服穿在衣服的里面,感受不到氣溫的變化,否則就會像寶玉那樣被凍的直不起身子來。
晾完衣服放下衣袖,轉身卻見自己之前辛辛苦苦熨好的衣服被蹂躪的不成樣子,頓時氣血上涌,罵人的話脫口而出,所謂泥人也有三分脾氣:“是誰?發什么神經,為什么要把我熨好的弄成這個樣子?”容華握住衣服的手止不住顫抖。
“容華......”寶玉一臉為難,欲言又止,被巧兒拽了拽衣袖便徹底息聲了。
“呦,發這么大脾氣呢?吼什么吼呢!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故意弄得然后好誣陷我們?!闭f話的女子微胖,圓臉上滿是得意地看向容華。
她是浣衣院管事嬤嬤的侄女,荔枝。管事嬤嬤算是個還不多的人,對容華頗為照顧,卻極疼愛自己的侄女,要是倆人對上,管事嬤嬤怕是會向著自家侄女,故巧兒不愿寶玉多言。
“姐妹們,吃飯去了?!蹦抢笾ζ鹕碚苏氯梗泻舯娙擞蔑?。
她囂張的樣子激怒了容華“你不說清楚,別想走。”容華緊緊抓住荔枝手腕,眸子似乎要噴出火來。
“啪”的一聲容華的手被打掉,荔枝望著容華生氣時也漂亮的臉蛋越發火大“我是走是留哪里是你說了算的,你是老幾,我要是不承認,嬤嬤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詞嗎?”
荔枝此時將嬤嬤搬出來就是不想與容華再多做糾纏,來日方長,有的時機會收拾她。
“荔枝姐姐你別生氣,一會我讓容華重新熨過?!睂氂駢阎懽由锨皩扇烁糸_。
“哼,這還出差不多?!毖粤T狠狠的瞪了容華一眼。
容華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在這里就得到很好的詮釋。
容華輕嘆一聲,顯得無奈極了,看來此處不是自己久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