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驊出現(xiàn)在后臺,手上還捧著一束玫瑰。前不久,季驊問宋井桐的問題,宋井桐給的回復(fù)是抱歉。她說,實在不想欺騙,但卻是事實,她無法給季驊機(jī)會。備胎很可悲,但有一種人更可恨,明明無感遲遲不肯說實話,偏偏吊著別人。宋井桐不愿成為那種可恨至極的人,她沒有半點曖昧地回絕了季驊。
那時,季驊沒有回信。今日出現(xiàn)在這,宋井桐不禁疑惑,是否季驊看到了或是視而不見。思考之間,季驊上前了,將玫瑰遞給宋井桐,“桐桐,你今天很美。”他夸贊道。由于許多人在場,拂了讓人下不來臺,宋井桐接過,微微一笑,很客氣地說了謝謝。季驊還有話,仿佛沒看見宋井桐身邊的人,徑自道,“一會有空嗎?我想請你去吃飯?”
“不好意思,她已經(jīng)有約了,恐怕辜負(fù)你的一番好意了?!背滔蜿栂冉舆^話,上前一步,從宋井桐手中拿過玫瑰花,塞回給季驊。既強(qiáng)勢又專橫,眼神還有點兒挑釁的意思。
季驊回以溫和的目光,言語卻無聲地透出犀利,“請問是當(dāng)事人同意了?還是你自己一廂情愿?”
程向陽摟上宋井桐的肩膀,整個人將她納入懷里,動作顯示出來是極強(qiáng)的占有,擺明了在跟季驊暗暗較勁。眼角一挑,意味深長的反問,“你說呢?”總有一種勢在必得,勝券在握的勝方的感覺。
“桐桐,我在青云路定了個位置,我們一起過去?”季驊直直忽視程向陽,凝向宋井桐,征詢她。
見狀,程向陽著急了,同樣看向她,還低聲喚了一句宋井桐,“桐桐。”那話音,那眼神,直白地寫著意思:桐桐,你別去。二者將困難拋給了宋井桐,四下又是旁觀的,真是給宋井桐為難,不管結(jié)果怎樣,明天一定會有是非。有誰規(guī)定,必須選他兩中的一位,不能選自己?宋井桐選了自己,往兩邊各自看了眼,從膠著中脫身,“對不起,我今晚很累,想要回去休息?!?
“我送你?!眱扇送瑫r開口。
“謝謝你們的好意,不用了,我和書書她們一起走。”宋井桐走到陳玉書旁邊,一笑,拒絕了他們兩個。
走了幾步,陳玉書郁悶地鼓起了嘴巴,“桐桐,干嘛拒絕男神呢?你沒看到男神那可憐兮兮、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嗎?我看了都難受,你怎么舍得???”
宋井桐沒回話,況是她也沒有拒絕程向陽,因為,她的潛意識里,就已經(jīng)偏向了他。兩個人那樣的局面,不論答應(yīng)了誰,被留下的那一個,總歸會被在場的那么多人話后余資。這時候的宋井桐,尚且年輕,考慮得很多,后來,久而久之,面對這樣的局面多了之后,她才明白,原來今天的做法并不是最妥當(dāng)?shù)?。害怕傷害到別人,往往忘了,稍有一些朦朧的處事,別人就能借著一絲的幻覺產(chǎn)生不可澆滅的苗頭。
不過陳玉書才不想這些呢,她只知道,男神被拋棄了。偷偷轉(zhuǎn)過頭,心里邊暗暗為男神心疼。哎,沒辦法,誰讓陳玉書是男神的超級無敵大鐵粉,還受了好處,肯定向著的。
程向陽這會肯定想不到自個魅力如此之大,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坐吸小迷妹。
“你全身上下,我唯一欣賞一點。”人走遠(yuǎn)后,程向陽態(tài)度高傲地上下打量了季驊一遍。季驊不接,靜候下文。程向陽天生就一副王者姿態(tài),睥睨萬物一般,傲氣渾成,“你這人吧,什么都不行,就眼光可以,跟我看上了同一個人。但也沒用,我的人,只能由我自己寵著,別人,休想覬覦?!?
那話,根本就等同于間接夸了程向陽自己,季驊豈會聽不出?他并無暴躁,笑著,斯條慢理之中還保持著一種溫文,“巧了,我這人還真有這么一個壞毛病。我看上的人和東西,也絕對不退讓?!?
程向陽輕蔑地嗤了聲,“我會讓你知道,覬覦別人心愛的人,會付出怎樣嚴(yán)重的代價?!鼻揖蜎_季驊用東西二字相提,程向陽已很惱怒了,他會讓季驊嘗到苦頭,并未今日的狂妄自大不知分寸而付出代價。
“好,我等著。”季驊輕輕一笑,唇邊上揚(yáng)的弧度總顯露出幾分從容就義。
兩個大男人充滿硝煙的對決,嗆味十足,且只為了一女的,虞清絕趕過來看到時,特別無語。尤其是程向陽,還放狠話,真疑心這年齡是不是只有幼稚園的水平?不,甚至連幼兒園孩子的水平也比不上。虞清絕嫌丟人,趕緊拉走了人,“你傻不傻?像個二百五一樣,為這種爭風(fēng)吃醋?!?
“叫你過來是讓你吐槽我的?”程向陽聽了虞清絕而非挺自己,反倒有些向著季驊的意思,氣得瞪他。什么忙都不幫,還幫著外人來訓(xùn)自己,還是不是兄弟了?瓷片兄弟,還一碰就碎的那種兒吧?
虞清絕也白了一眼,難不成還要他加入,一起敵對別人不成?程向陽是傻子,能干幼稚的事,他可不是好不好。懶得廢話,虞清絕問,“那你叫我過來干嘛?”
“載我回去?!背滔蜿柪硭?dāng)然地說。虞清絕停下了腳步,久久地看著他,懷疑自己耳朵出錯了,“你沒有開玩笑?”叫他從金盞過來,電話里著急忙慌說有急事需要他幫忙,這就是急事?確定不是整人來的?
“載我回去不是急事?我供你吃,供你住,還幫你應(yīng)付你大哥,讓你為我干點小事,你還不樂意了?”
這理所當(dāng)然的口吻聽得虞清絕想打人,又特?zé)o奈,“你的車呢?沒開來那你隨便打一輛車回去也可以啊,大不了我給你付錢,折騰我有意思嗎?”虧他大老遠(yuǎn)從金盞開車過來,以為程向陽出什么事了,沒想到一點兒屁事也沒有,純屬他瞎鬧騰。
程向陽坐上車,拿起手機(jī)搗鼓,不理會虞清絕幽怨的眼神。虞清絕斜睨了一眼,認(rèn)命,坐上駕駛座,手握方向盤,打了個轉(zhuǎn)彎,看著前方隨意問道,“最近總不見你去承源,程女士她赦免你了,不用去了?”
剛剛給宋井桐發(fā)了條消息,沒得到回應(yīng),程向陽這會兒心里郁悶著呢。這不,虞清絕又拿程女士威迫他去跑腿的事來說,程向陽有點不開心了,以同樣的話堵道,“你老往金盞跑,大哥清楚不清楚?”
虞清絕側(cè)過頭看他,覺得不可理喻,“我是關(guān)心你,你倒好,威迫我來了是吧?”
“我也是關(guān)心你而已?!?
“呵呵。”冷笑兩聲,心想,關(guān)心個錘錘。
開進(jìn)了正道,程向陽從手機(jī)里抽出幾秒空余,對虞清絕道,“三子,要不你從信達(dá)園小道繞一下,順便在那里停一會。”
就知道,程向陽不可能輕易回去。轉(zhuǎn)了轉(zhuǎn)向,盯著前方,嘴巴上沒停,“你不會動真格了吧?”
程向陽置若罔聞,聽也沒聽著似的,專心致志地等手機(jī)那頭的回復(fù)。虞清絕嗤了聲,他這番對自己,可算別人也那樣對他,事事有相報,一物降一物。程向陽只用了兩秒,一串話錄入,桐桐,我一會到你們宿舍樓下,你下來,我有事和你說。
發(fā)了三條消息,一條都沒回復(fù),程向陽機(jī)智而適宜地想到了陳玉書。利用起對方時才會想,要是陳玉書知了,得多傷心,恐怕傷心到電視劇都看不進(jìn)去了。程向陽發(fā)了條信息,“桐桐在不在宿舍?你跟她說,我一會到你們宿舍樓下了,你叫她下來一趟?!?
不出三秒,接到了陳玉書打的電話。嗓門特大,特激動,“男神,桐桐她剛回的家,她家里人來接她回去的?!?
一會兒的功夫,怎么回家了呢?程向陽有點兒不信,“說沒說什么事?還是說,桐桐不想見我,叫你這么編的?!钡愑駮苷焙茜H鏘有力地回,真不是。咔嚓地啃著蘋果,一邊悠閑地躺床上吃薯片追劇,聲兒是外放的,吵得程向陽耳疼,只道,“我三分鐘后到你寢室樓下了,你下來跟我說一下。”
剛說完,電話掛了。陳玉書剛想抗拒,不下去行不行啊,已沒機(jī)會。車到了樓下時,陳玉書頂著個亂糟糟的頭發(fā)下來了,看到程向陽,小跑幾步來到跟前,塞了兩包東西給他,“男神,這是桐桐家里人給的?!痹捓锏囊馑际牵猩?,我沒騙你,桐桐真回家了,她家里人還帶吃的來給我們了,這回你該信了吧。
程向陽拿起來看了眼,感覺被徹底的無視了,心塞塞地道,“她沒跟我說…”這語氣,讓人想起了被媽媽冤枉的小孩子,又氣又委屈還不能說的樣子。
“男神你別難過。”陳玉書安慰,“桐桐她也是回來的時候才知道的,東西沒來得及收拾就走了,她不說故意不跟你說的?!敝v完,余光才瞥到了不遠(yuǎn)處車旁站著的虞清絕,一溜煙奔過去打了聲招呼,說了幾句話又屁顛屁顛跑回程向陽這邊,道,男神,我上去追劇去了,再見哈。
程向陽又恢復(fù)了陳玉書初見時的高冷,不甚著意點了個頭。陳玉書心里暗暗吐槽,男神這態(tài)度,前后差別可真大啊,沒了桐桐,自己好像也沒啥用處了。天吶,認(rèn)清這事實,可真打擊不小。
“你的間諜?”程向陽一上車,虞清絕便問道。
“什么間諜,我像是這種人?”
虞清絕端詳了好一會,點頭,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不是像,分明就是。”程向陽懶得接茬,指尖飛快在鍵盤上跳動,虞清絕興趣濃厚,問程向陽怎么讓陳玉書愿意當(dāng)間諜的?誰知又是不理不睬,虞清絕鄭重道,“陽子,問你話呢,能不能搭理一下?再這樣對我,兄弟情誼就這么斷送了告訴你?!?
程向陽終于抬頭,前邊的話沒聽清,“你說什么了?”虞清絕無果,重復(fù)了一遍剛才的問題。程向陽聞言笑了,多大的事兒呢,陳玉書就愛吃愛泡劇,投其所好,輕輕松松將陳玉書搞掂了,有何難的。突然間,程向陽的眼神閃了一下,抓住不得了的訊息一般,問道,“你不會對陳玉書感興趣吧?”
那神情,惹得虞清絕不悅,皺眉,“你這什么表情?”
“太吵了,話也多,怕你對付不住?!背滔蜿栴D了下聲兒,猶豫幾秒,失笑,“嗯,人還有點矮?!卑蔷褪抡撌?,絕無諷刺之意。
虞清絕狠狠瞪他,相譏道,“話不多,人還冷,嗯,長得高的也不見得某些人對付得住。這不,發(fā)了這么多條消息,一條沒回,熱臉貼冷屁股。”故意氣程向陽的,虞清絕說,“指不定小矮子都沒有呢?!?
程向陽合上手機(jī),冷冷瞧著虞清絕,表情和宋井桐冷漠的時候如出一轍?!伴_始護(hù)上了是不是?需不需要我給你號碼,方便你出手?!背滔蜿柕脑捵層萸褰^一愣,沒覺得自己剛才有護(hù)著,卻被一點,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動作也快,程向陽發(fā)過去了,“給你發(fā)過去了,不用感謝。”
虞清絕低頭看了眼亮起來的手機(jī),上面是一串?dāng)?shù)字,后面有一句話,“小矮子的未來交到你手上了,好好對人家。”有時,喚別人小矮子,可能是惡意,有時又不是。剛好,程向陽那時后者,不帶惡。虞清絕冷哼,剜了他一眼,直道無聊。
看到程向陽發(fā)的消息時,宋井桐準(zhǔn)備上床睡覺了。點開來看,無一不是一個意思。她想了想,編輯了一條消息:找我什么事?感覺有點冷漠生硬,宋井桐又給刪掉,重新輸入,幾次反復(fù),終于發(fā)送出去。
不禁皺了皺眉,什么時候開始,編輯一條消息,居然也需要反復(fù)斟酌了?靜靜等待,很久沒有回復(fù),宋井桐才意識到這點,她在等他的消息。心里暗罵自己,且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強(qiáng)迫著放下手機(jī)躺下睡覺。
在宋井桐半睡半醒之際,手機(jī)鈴聲響了,她極其敏銳,一下子端坐起來,伸手去拿手機(jī)。“喂?”明明很懊惱自己為什么這么在乎這個電話,半和自己置氣,半是對那邊冷漠。
“還沒睡?”其實程向陽看到了宋井桐給他發(fā)的消息了,只是他故意不回而已。他想看她會不會再給他發(fā),傻傻守在手機(jī)前,守得他自己按耐不住了。犯了傻,較了勁兒,想一想,這牛角尖鉆得太不對了。
“嗯?!彼?,聽到手機(jī)響又爬起來接了??煽偛荒苓@樣講,講得對方高興得意不說,就宋井桐這個性也絕不會讓人知道。
“我也沒有?!背滔蜿枃@了下氣,用哀怨的口吻,“你回家了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币皇怯芯€人,程向陽恐怕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呢。
隔著屏幕,宋井桐都能感受到他的幽怨。“忘了?!闭伊藗€理由。宋井桐并不是忘了,是壓根沒想到過要跟他說。她不是依賴別人的性格,不管什么事,需要解決時,先是自己想法子。
“桐桐?!背滔蜿柡八犞鴽]應(yīng),只聽他言,“下回你做什么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一聲,我找不到你,真的擔(dān)心?!?
“什么?我沒聽著?!边@回真沒聽清,剛才李嬸上來敲她房門,以為她睡覺忘了關(guān)燈。程向陽復(fù)述一遍,又道,我允許你什么事都跟我報備,我給你特權(quán)。宋井桐好笑,這算什么特權(quán),“我不需要?!?
“可我想給你。”
門外又響起敲門聲,“水妞兒,睡了沒?沒睡早點兒睡,別熬夜。”聞聲,宋井桐應(yīng)知道了,捂著手機(jī)小聲說道,“我準(zhǔn)備睡覺了,掛了。”
“哎,別。”
“嗯?”宋井桐沒掛。
“你小名叫水妞兒?”
宋井桐聽出了那端憋著的笑聲,“是?!?
程向陽大笑出來。這年頭,好像已經(jīng)沒有人的小名叫什么妞兒了,“你的小名太搞笑了吧,和你的個性一點兒都不符,誰給你取的。”
“李嬸。你有意見?”
“不不,沒意見?!苯o十個膽兒,程向陽也不敢說有意見啊,“‘借水開花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水妞兒說的是這意思吧?”
“你從哪抄襲來的?”
“我博學(xué)著呢,哪里用得著抄襲?這不,我這會還看著書呢。”程向陽吹起牛來,草稿也不用打。宋井桐知再不休息,李嬸又要上來了,大度地成全他道,那行,你繼續(xù)博覽群書,我睡了。程向陽不知怎了,撒起嬌來,黏人黏得厲害,“我想跟你說話,再陪我一會兒行不行?”
宋井桐沒回答,把手機(jī)放到枕邊,關(guān)了燈躺下,手機(jī)卻沒掛。程向陽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她有時輕輕哼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到后來沒聲兒,平穩(wěn)入睡了。程向陽寵溺一笑,對著手機(jī),喃喃著道,“桐桐,晚安?!蓖戆?,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