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大板,這是要她的命。尚錦葵抬眼看了一遍所有的人。九兒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只知道哭。而她的父親尚卿元,一臉的憤怒,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
一個頭磕在地上,尚錦葵說道。“臣女有話要說。”
何氏生怕尚錦葵為自己辯解,雖然自己已經做足了準備,不管別人怎么查,結果都會是那樣,不管她如何狡辯也沒有用,可是她也不想橫生枝節。她厲聲說道。“多說無益,不要狡辯了!”
這時,皇帝卻說道。“你有什么話,說吧。”
又一個頭磕在地上,那額頭已經通紅。尚錦葵緩緩說道。“臣女親生的娘,不過只是一個出生青樓的婦人,不懂什么是婦德,也不知道如何教養我。才會讓我變成如今這般樣子,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姐姐也要加害。可是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我成了今天這樣,一點也怨不得臣女的娘秦氏。所以,皇上,不管如何,請不要責備臣女的娘秦氏。若是非要怪,那么便是我父親的責任,是他沒有教好臣女。臣女現在已經是一副蛇蝎心腸,要是誰讓臣女的娘受了苦,想必臣女一定會化為厲鬼,到時候六親不認,定會生啖其血肉。”她說這些,不過只是想何氏能放過她娘。也希望能得皇上一句承諾。
尚卿元聽完,怒道。“你這個不孝女!竟然還想生啖我的血肉嗎?當真是歹毒,我尚卿元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女兒!”
這時的尚錦葵卻是直直的看向何氏。
許是畢竟自己做了虧心事,何氏此時被尚錦葵看的渾身發冷,一時間竟不敢看尚錦葵的眼睛。
皇帝說道。“你說的對,養不教父之過。你的娘沒有錯,沒人能怪你娘。”
尚卿元哆嗦了一下,難不成皇上要降罪于自己嗎?他連忙附和道。“是,皇上您說的極是,都是微臣的錯,都是微臣沒教好她。”
皇帝沒理會尚卿元,卻是問尚錦葵。“你今年多大了?”
尚錦葵一臉的迷茫,她不知道為何皇上會突然問她的年齡。不過卻也答道。“再過兩個月便十五歲了。”
皇帝說道。“今日你雖做下了如此可惡可恨之事,不過念在你年幼無知,還可以改過。把一百大板換成一百鞭子吧,好好記住這一頓教訓。”
皇后看了看地上的尚錦葵,為何,為何皇上會饒恕這個小丫頭。皇上他不是最恨手足相殘的事了嗎?可是這時她也不能說什么,她只能道。“皇上您仁慈,小丫頭,你還不快磕頭謝恩!”
尚錦葵又一個頭磕在地上,那額頭上已經見了血。“多謝皇上您賞賜的一百鞭子。”
兩個老宮女在皇后的示意下上前,要將尚錦葵拖下去。
安懷柔上前一步說道。“皇上,此女著實可恨!壞了我與尚大小姐的美好姻緣,這一百鞭子由我來打,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皇帝看了一眼安懷柔。“安將軍說的是,那這一百鞭子便由安將軍來打。”
尚錦葵看向安懷柔,那人臉上冰冷一片,一雙透著寒氣的眼睛盯著她。哼,打吧,盡管打死她。
趙云最不愛看這樣血腥的場面,何況挨打的還是一個弱小女子。今天這事情,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有貓膩,說什么待她如親生女兒,是會讓自己的親生女兒穿成那個樣子?可是卻沒人去戳穿。他雖然不忍心看那樣弱小的人受此委屈,可是也不太愿意得罪人。趙云看了看自己的父皇,隨不知道為什么,可是他已經察覺自己的父皇像是十分的疲累,他上前說道。“父皇,您累了吧。要不兒臣扶您回去休息。”
皇帝點點頭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有些事明天再說。皇后,你也回去吧。大家都放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朕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定不會教誰受了冤屈。”
眾人緩緩出了幽蘭殿。安懷柔手里握著鞭子,看著一聲不吭跪在面前的尚錦葵道。其實安懷柔心中也有些許疑問,這件事太過于蹊蹺,要是尚錦葵為自己辯解一句,他會站出來為她說話的。可是偏偏,這女人卻是一聲不響,竟然生生的忍了下來。他有些生氣,這人就是這么一個死樣子,什么都忍著。還是她沒認出自己來?安懷柔蹲下身子平視面前的人說道。“你可還認得我?現在,只要你求我,我便饒了你,今天這頓鞭子,你可以不用挨了。”
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尚錦葵說道。“將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區區一個小女子,不曾得見將軍。許是將軍認錯了人,不過我可以告訴將軍,我不會向你求饒。”
安懷柔抬起尚錦葵的臉問道。“你不認得我?呵,沒關系,我認得你就行了。你可知你挨完一百鞭子會怎么樣?別人我說不好,可是要是又由我來打,你今天怕是不能活著走出皇宮。所以,你現在要是求我,我可以饒了你。”
“我不會求你的,你趕緊打吧。”為什么要求他?今日求了他,便欠了他一個人情。尚錦葵不愛欠人情。不就是一百鞭子嗎?她忍得了。
還是這么犟,求他一句會死嗎?安懷柔氣哼哼的看著尚錦葵,一鞭子抽了下去。
當真是皮開肉綻,可是地上的人雖然低著頭,那脊背卻依舊直直的挺著。除了第一鞭子的時候哼了一聲,再也沒有任何聲音,若不是那身體在發抖,安懷柔幾乎要以為這人根本不會疼,又或者他打的不是她。
九兒哭著道。“小姐,你求一聲安將軍,小姐,我求求你了。”再這么打下去,小姐就算不被打死,可是一百鞭子打完,怕是半條命都沒了。
安懷柔看著尚錦葵狼狽不堪,那身上的衣服被自己打爛,血也滲出來,手也不由得有些發抖。他縱橫沙場,殺過不知道多少人,身上不知道染過多少人的血,他這時候竟然會發抖。
尚錦葵原本低著的頭抬了起來,現在的每一刻都是煎熬,她只希望這一切快一點結束,她說道。“要打就快一點。”
一旁的老麼麼也說道:“安將軍,不多時這宮門就要落鎖了,宮門落鎖后便出不去了,到時候就不好了,還希望將軍快些打完。”
哼,既然這么喜歡被打,他就成全她。許是心里有氣,安懷柔反應過來時,尚錦葵已經倒在了地上。他剛想上前,卻看見尚錦葵的嘴巴微微動了動,那聲音微弱,可是安懷柔卻聽的清楚。
“你在數打了多少鞭子?”安懷柔驚疑的問道。
尚錦葵忽然大聲道。“請你快一點,剛才麼麼也說了,宮門落鎖了,就出不去了。”
安懷柔被氣笑了,他說道。“好,好,這全都是你自找的!。”
每落下一鞭子,尚錦葵便數一聲。
安懷柔頭皮發麻,此時額頭都在冒汗,他依舊冷著臉道。“今日本將軍已經有些累了,剩余的二十三鞭子,先留著,往后再算。”
一旁,老麼麼卻說道:“將軍,這是皇上下的旨,今日這一百鞭子一定要打完的。要是將軍累了,就由老奴來代勞。”
安懷柔自然不能將鞭子交給那老麼麼,他只能硬著頭皮打完剩下的。等一百鞭子打完,老麼麼便去復命了。
九兒眼睛哭的又紅又腫,忙將尚錦葵扶起來哭道。“小姐,你怎么樣。”
臉色蒼白,額頭的發絲被汗濕貼在頭上,嘴角還有一絲血跡。尚錦葵聲音顫抖著道。“沒事,死不了。我們走。”
拽著九兒的手,尚錦葵努力的站起來,那身上的傷,她每動一下就讓她疼的幾乎要暈厥。
九兒哭著讓尚錦葵靠在她身上,兩人跌跌撞撞的出了幽蘭殿。
尚錦葵苦笑道。“九兒,幸好你扶的是我,假如你扶尚蓮心,她非得把你壓到地上不可。”
九兒想笑又想哭,都這種時候了,還說這樣的話。
一鞭子把一旁的桌子抽打成兩半,安懷柔恨恨的想到,剛才就應該一狠心打死她!真是氣死他了,這臭脾氣和三年前一個樣,簡直就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求他一句就那么難嗎?他還就真不信了,不過這一輩子長得很,總有她求他的時候。
天早就黑得快要看不見路了,只能借著宮燈,兩人慢慢的向前。這皇宮里的規矩,除了皇親國戚,皇帝特赦之人可留宿在宮里,其余的人若是夜宿皇宮,那必定是死罪。離宮門落鎖只有半個時辰不到。
尚錦葵每走一步,那傷口便疼得她直冒冷汗,想來,就她這個速度,今晚怕是出不去了。尚錦葵推了推九兒說道。“九兒,你走吧。你自己走一定還能趕得上宮門落鎖之前離開。若是我們一起,我兩都走不了。”
九兒哭著說道。“小姐,你在說什么啊。九兒怎么能把你丟在這里。”
尚錦葵心下感動,她說道。“九兒,聽我的話。”
九兒抱著尚錦葵哭道。“九兒不走,不管怎么樣九兒都不會走的。”
嘆了一口氣,尚錦葵說道。“九兒,不必為了我而喪命。”
九兒只知道哭,卻怎么都不肯走。
尚錦葵被九兒扶著坐在一塊石頭上,她仰頭看天,天上一彎新月。兩行清淚落下。她心想,若是等會兒出不去,她便跳進這荷花池里。她倒是不怕死,只連累了九兒。她也舍不得她娘,她還想再見賀蘭公子一面。
不遠處,安懷柔看著狼狽不堪的主仆二人。再過一刻鐘,他再過去,打時候看她求不求自己。正在這時,忽然一個人影走了過去。
趙云氣喘吁吁的走到尚錦葵面前道。“還好找到你們了,剛才我去了幽蘭殿,可是你們已經不見了。”
九兒這時上前伸開手,把尚錦葵擋在身后,就像是老母雞護雞仔兒一樣,她哆嗦著說道。“你,你想做什么!”
趙云有些哭笑不得,他說道。“別害怕,我是來送你們出去的。這時還來得及。”
這人,尚錦葵認得,剛才站在皇帝的身邊,叫皇帝父皇。
人家是皇子,自己這時候也沒什么能讓人好惦記的。尚錦葵說道。“九兒,別無禮。”
已經快沒時間了,趙云說道。“有事等會兒再說,我先送你們出去,在下失禮了。”說著,他將外袍脫了下來,披在了尚錦葵身上后將人抱了起來。
九兒炸毛,竟然敢抱她們家家小姐。可是那人走得太快,九兒邊跑邊喊。“站住!你給我站住!放下我們家小姐!”
尚錦葵不說話也沒動,有什么關系呢?被抱一下又不會死。死很簡單,可是她不想死。她娘時常說,人活著總是要比死了要好的,那棺材里又黑又悶的,不見天日,所以人還是活著的好,可以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也可以吃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不遠處,安懷柔氣得臉色鐵青,這女人是什么時候和趙云搭上關系的。忽然他又想起在大街上看見那人和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站在一起。哼,竟然敢到處勾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