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一諾盯著地板上的花紋，頭也不抬，她昨天就已經(jīng)聽過一次凌肅的胡亂猜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凌肅不喜歡景一諾，景一諾無論做什么都是錯的，不找這個借口，也會找別的借口。

她冷冷一笑，抬頭卻滿面鎮(zhèn)定，聲音不含感情，“我只問你一句，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凌肅呵了一聲，掙開曹蓉芳站起來，指著景一諾的鼻子道：“你還有臉問我愛不愛你，你都給我戴綠帽子了，還問我干什么？”

景一諾也不生氣，她對凌肅早已經(jīng)心灰意冷了，淡淡開口，“你不愛我，自始至終都沒有。”

凌肅似乎對景一諾的話很不滿意，上前一步逼近道：“景一諾，你現(xiàn)在當(dāng)著阿姨的面給我道歉，如果你態(tài)度誠懇我就原諒你，要不然，咱們兩個就算了吧。”

景一諾紅唇揚起，她就等凌肅這句話，順著他的話道：“那好，我不道歉，我們兩個到此為止。”

“你……”凌肅捂著胸口，因為情緒激動劇烈地咳嗽了兩聲。

昨天厲言下手沒留情，一腳下去踹得凌肅咯血，到現(xiàn)在都沒緩過來。

曹蓉芳去倒了杯熱水給凌肅順氣。

凌肅將水推到一邊并不喝，咳了一陣子，昨天的屈辱回憶又涌到了凌肅腦海，他眼睛猩紅道：“你不僅給我戴綠帽子，還讓你的小白臉打我。”

景一諾看好戲一樣盯著凌肅，不但不動怒，反倒暗自好笑。

凌肅這個人狂得很，特別容易生氣，但是當(dāng)著曹蓉芳的面，他有多大怒氣都必須忍著，最多說上兩句，根本不能怎樣。

看著凌肅只敢心里發(fā)怒不敢發(fā)火的樣子，景一諾真真心里痛快。

景一諾雙手環(huán)胸，自在悠然，什么都不說，以退為進，反倒讓凌肅愈加氣憤惱怒，只覺得景一諾看不起他，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凌肅的臉憋得漲紅，一腔怒氣無處發(fā)泄，抓起旁邊的杯子摔在地上，果汁玻璃碎屑濺了一地。

曹蓉芳畢竟是長輩，要顧全大局，她慌忙攔住凌肅，寬慰道：“阿肅你先別生氣，這件事我回去會好好問問一諾。”

凌肅被曹蓉芳拽到一邊坐下，他雙手揪著頭發(fā)，手背上青筋直爆，無比頹唐憋悶。

曹蓉芳搖頭暗嘆，她和景盛宇早就料到景一諾肯定會吃虧，可是沒有想到他們兩個孩子會鬧到這個地步。

曹蓉芳長長出口氣，問景一諾道：“一諾，你和厲言是怎么回事？”

景一諾不想騙曹蓉芳，如實回答：“剛認識的，我參加了佳冉服飾的比賽，而厲言是佳冉的新任老板。我已經(jīng)打算入職佳冉了，所以厲言未來十年都會是我的老板。”

“被包養(yǎng)了還說得冠冕堂皇，你可真有臉。”凌肅出口反駁，話說得很是難聽。

曹蓉芳臉上有些難看。

景家雖說比不上厲家這種豪奢世家，至少也算得上吃喝不愁，外頭有什么事兒都會被請過去，也算有頭有臉，無論在哪兒別人總會給幾分薄面。

凌肅是在曹蓉芳眼皮子底下長大的，說出這種不入耳的話是幾個意思？

曹蓉芳的耐心被凌肅的不知好歹慢慢耗盡，她語氣變得嚴肅，“阿肅，無論怎么說我們兩家都算世交，我和你叔叔只有一諾一個女兒，我們把你當(dāng)成自家孩子看待，你和一諾從小一起長大，你說出這種話來讓人寒心啊。”

曹蓉芳面上滿是失望之色。

凌肅被訓(xùn)斥了，這才猛然醒悟，可是話已出口，只能解釋道：“阿姨，我是氣昏了頭才口不擇言的，是我說錯了話。對不起，阿姨，你一定要原諒我。”

曹蓉芳心里也差不多明白了景一諾為什么會翻臉，凌肅這孩子看著長得英俊，孩子心性卻沒什么歪心眼，實際上他歪心思多得很，只不過他聰明，知道欺負景一諾的時候躲著曹蓉芳和景盛宇。

只要兩個長輩不知道，景一諾那種軟弱性子根本不會去反抗，只能任人宰割。

“算了，我和你叔叔其實想了很長時間，你們家似乎對一諾意見很大，我們也覺得不該把自己的閨女推出去禍害人家，既然你們覺得一諾不好，那這樁婚事我們就再考慮考慮。”

曹蓉芳終究對凌家有所忌憚，不敢把話說得太滿，留了很大的回環(huán)余地。

她說考慮，而不是就此退婚，比景一諾氣急攻心地跑去凌家退婚穩(wěn)妥了很多，也委婉了很多。

曹蓉芳拉著景一諾的手帶她出門，母女兩人一路無話，直到上了車離開小區(qū)，曹蓉芳才摸著景一諾的頭發(fā)道：“你跟媽媽說說，平常凌肅都待你怎么樣？他有沒有欺負你？”

景一諾陷入深深的沉默，只算今生的二十二年，景一諾在凌肅身邊吃的苦頭就已經(jīng)不少了，可是她不能全說出來讓曹蓉芳寒心。

景一諾勉強苦笑道：“還好吧，我覺得我跟凌肅不合適，他自己也貌似更加喜歡蘇婉。”

曹蓉芳猛地一窒，愣了半晌，過了良久才哦了聲。

一個有婚約的人一方面扒著景一諾不放手，說景一諾這不好那不好，可是另一方面卻背著兩人的婚約去找別的女人。

“一諾，你說的可是真的？”曹蓉芳還是不敢相信地反問。

景一諾嗓子里頭苦澀蔓延，“真，真的不能再真，凌肅先前只跟我說蘇婉和他住一起不用房租，還能趁他的車，能省很多錢，我一直信以為真，直到后來我才知道根本不是那樣。”

她生生被凌肅欺騙了二十多年。

景一諾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不證明凌肅和蘇婉的確有那種關(guān)系，但是前世凌肅和景一諾結(jié)婚后的第二年，景一諾被凌肅打得鼻青臉腫，去醫(yī)院檢查回來，就看見客廳里的不堪場面。

凌肅和蘇婉兩人渾身赤果地糾纏在一起，景一諾當(dāng)時整個人都是蒙的，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看著凌肅和蘇婉賣力動作。

凌肅滿頭汗水，扭頭看見景一諾居然動作不停，旁若無人地繼續(xù)著他和蘇婉最原始最密切的交流。

景一諾當(dāng)時就昏倒了，醒來以后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房里除她而外再無第二個人。

她自我催眠，讓自己相信她是昏倒的時候做了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