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對顧暖搖了搖頭，走到幾人跟前說相聲似的：
“哎吆，顧暖啊，你可不知道，你師兄接到你電話以后，嚇的魂都散了。”
晁弈深聽他這話說的夸張，抬頭睨了一眼，周浩當(dāng)作完全沒看見，手胡亂比劃著：
“那可真是，一路心慌慌！闖紅燈，飆車速，整的我是一頓吐……??！”
“你吃飽了？”晁弈深頗為‘關(guān)切’的笑道，“撐著了吧？”
周浩摸摸自己的高鼻梁，退回一邊吃飯去了。
他想用事實證明，他沒！有！吃！撐！
顧暖抿了下嘴唇，被晁弈深冷峻的‘笑容’嚇了一小下，“師兄……”
“沒問題問我了吧？”晁弈深端過已經(jīng)晾了一會兒的粥，用勺子攪了攪舀了一勺，送到顧暖嘴邊，“那就喝點粥吧。”
“謝謝師兄，我自己來就行……”顧暖忙伸手想接住，這一伸，把自己給伸愣住了。
左手是包扎，右手是針管……她好像沒有第三只手了？
事不宜遲，顧暖湊過頭，一口喝掉了勺子里金燦燦的小米粥，“嗯，好喝！”
其實她是在瞎說八道，因為嘴里現(xiàn)在一點味道都沒有。
可是剛才伸手的時候，真的好尬啊。顧暖低垂著眸子繼續(xù)喝粥，一點頭都不帶抬的。
“額……”謝芮本不想破壞這美好的氣氛，只是……
顧暖終于找了個機會把頭大大方方的抬了起來，把粥咽進去咂么了下嘴巴，正經(jīng)道，“怎么了？”
“顧阿姨的電話！”謝芮慌忙把手機遞過去。
顧暖：“……”
事發(fā)突然，她該如何編才能把住院了的事兒給蓋過去？
不然老媽該擔(dān)心的立馬從美國飛回來的吧！好不容易老兩口去度個假，她千萬，千萬不能說錯話！
“喂，媽媽?！鳖櫯_接聽，裝成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
“暖暖，你怎么回事，手機一直打不通?！鳖檵寢屩钡牟恍?，她那心臟打昨晚上就開始慌，吃了幾粒速效還是不見好，總想著給閨女打個電話，結(jié)果還一直打通，這下可給急壞了。
后來想到以前顧暖拿她手機給同學(xué)打過電話，翻了很久的記錄，一個個試過去這才打通到了謝芮這里。
“啊……”顧暖眨么眨么眼，一拍大腿，“哎，媽，我手機坐出租車的時候給弄丟了，還沒來得及買新的?！?
“那你得給爸爸媽媽發(fā)個微信呀，一下子找不到人多著急??！”顧爸爸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唉！我錯了老爸老媽。”看起來像是蓋了過去，顧暖松了一口氣，笑道，“我這不是尋思你們還在國外，怕耽誤你們二老度假嘛。”
“好了，就你理由多。記得趕緊買個新的，把號碼發(fā)過來知道了嗎！”顧媽媽的語氣聽起來像是要發(fā)火了……
“哎哎，好嘞媽，知道了，買了馬上就給您發(fā)過去?！鳖櫯ⅠR認(rèn)了慫，找理由掛了電話：“國際長途呢，回頭咱微信上再聊昂。”
啪沓，紅按鈕一暗……
“呼……”顧暖長舒一口氣，斗智斗勇，斗了一額頭的汗……
剩下三人齊刷刷的看著顧暖一本正經(jīng)的扯謊，尤其是謝芮，無比驚訝而佩服的長大了嘴巴：
“阿暖，沒想到你撒謊這么厲害呢?！?
“……”顧暖撲棱了下頭發(fā)擋住臉，使勁對謝芮搖搖頭，留點面子，給留點面子嘛……
晁弈深笑，對于小丫頭的編理由技能，他可一點都不意外。上一次小丫頭跟他說慌的時候，那小表情跟現(xiàn)在可真是一模一樣呢：
他問她：“你朋友的話，真的是在開玩笑？”
她說什么來著……她說，“要不，我回去問問她？”
不知道，她問的怎么樣了？
……
另一間病房內(nèi)。
尹然鏘鏘睜開眼，剛才在夢里聽見的那幾聲小小弱弱的‘媽咪’似乎還回蕩在耳邊。她摸摸自己的肚子，還未適應(yīng)過來周圍黑暗的環(huán)境。
尹然動了動胳膊，撐著自己坐了起來，胸口處一陣鉆心的疼。
她那時看見那一堆持槍闖進來的警察，下意識的擋在了劉默前面，可……
可劉默竟然把槍抵在了她的頭上！
到現(xiàn)在她都不知道那會兒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劉默突然把抵著她頭的槍轉(zhuǎn)移了位置，緊接著砰一聲響，她的胸口就像是被強行撕裂開了一樣，再是砰砰兩聲，除了胸腔狠命的疼，她只知道自己被迸濺了一身熱乎乎的鮮血。
后面那兩聲聲響的目標(biāo)，是警察對準(zhǔn)了劉默。
她使勁兒捏著最后一絲意識，恍惚間似乎是聽見別人說了一聲‘走火了’。
她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好歹也看過電視，無論是否，她愿意相信劉默給她的那一槍，真的是因為走火了……
一定是這樣的。
尹然踉踉蹌蹌的下了床，沓上鞋，她急切的想知道肚子里的孩子還好不好，也迫不及待的想去找到劉默問個清楚。
打開門的一瞬，樓道里刺眼的光芒頓時潑進了她眼里，跟突然被蜇了似的，尹然急忙捂住了眼睛。
“尹小姐，您怎么出來了？”
值班的小護士出來接水，看了一圈病房，正好看見推門而出的尹然。
“我的孩子呢，孩子還有嗎？”尹然一把抓住護士的袖子，另一只手摸了摸肚子，急切的問道，“我感受不到他了……”
“您別激動尹小姐，傷口會崩開的。”護士把水杯放一邊，摟住尹然往里推，“我們先進去吧好不好?！?
“不，我要找我的孩子，我還要找阿默！你帶我去呀！”尹然掙脫開護士的手，跪坐在地上，頭發(fā)亂的一窩糟，直念叨著要去找孩子……
……
尹然的病房被安排在了V9，離顧暖的病房不遠(yuǎn)，這會兒一鬧，隱隱約約傳了聲音過去。
顧暖剛掛掉電話，就聽見了門外處哭喊的聲音，細(xì)聽了幾聲，才恍然發(fā)覺是尹然的。她未做猶豫，拔掉針管，一下子翻開被子下了床，穿上鞋就要往外走。
“做什么？”晁弈深連碗還沒來及放穩(wěn)在桌子上，忙伸手擋住她，細(xì)瓷兒的小碗旋了個圈，有些許滾燙的小米粥迸濺出來，緊接著哐當(dāng)一聲，掉地上，碎了。
“小心！”
顧暖慌忙攬住晁弈深的腰往自己身邊使勁拉了一下，躲開了掉地上的小碗。
晁弈深低下頭，只看見了小丫頭的頭頂。
她抓著自己的手，放在眼前左右看了看，細(xì)細(xì)的呼氣兒打在他手上，有些微癢。
“沒燙到吧？”
顧暖突然抬起頭來，打的晁弈深一個措手不及。四目直直對上，她眼里的緊張他看的清清楚楚。
“回床上去，不要踩到碎片?！标宿纳钜崎_目光，松開了剛剛條件反射緊攬在了她腰上的手，沉聲道，“我出去看看。”
“可……”
“阿暖?！敝x芮拉住顧暖的胳膊，搖了搖頭。
她不想讓顧暖去見尹然，是因為有些事她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些。尹然因劉默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更何況……這其中還牽扯到了孩子。
照昨晚發(fā)生的事情，尹然勢必會把所有的責(zé)任都怪罪在顧暖的頭上。
與其如此，倒不如不見，來的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