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英雄救美
- 霜賦
- 小春卷卷
- 3474字
- 2020-11-17 13:54:00
阿仲等人行進在這黃土小道上,但覺上坡的多,下坡的少。道旁的灌木也越長越高,直到株株都變成參天古樹,遮天蔽日。
林間嘰里呱啦傳來各種不知名的鳥叫聲,雖偶爾也有涼風吹過,但總蓋不住這越走越悶熱潮濕的空氣。
這悶濕如同石室一般,阿仲和賽罕早已習慣。可就苦了那兩個羅剎兵了,此刻他們恨不得解下披風,再把臉上的面罩丟在地上,踩個稀爛。
“你們聽,有蟬鳴聲!”肖京將手掌搭在耳朵上,作仔細傾聽狀,道:“這是否是盛夏時節該有的樣子呢?”
阿仲環顧四周,盛夏時節什么樣他并不知曉,只覺又悶又熱,還有各種不知名的蟲兒叫聲,頗讓人厭煩。
剛過午時,天氣炎熱。
眾人均有些口干舌燥,隨身所帶的淡水也已喝得七七八八。
肖京遣了一個羅剎兵到附近尋水去了,趁這間隙,眾人便在樹下小憩起來。
阿仲在一棵紅豆杉下靠坐了一會,發現睡意全無,便隨處閑逛起來。
他突然發現遠處黃土小道有一交叉口,另一條道上有架馬車正快速地趕著路。
當那馬車行進到交叉口時,車轱轆像是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馬車重重顛簸了一下后便停了下來。
一個手拿鞭子,身穿黑衣,車夫模樣的人跳下車來俯身檢查起了木輪子。
就在此時,一個身穿布衣的女子從車后跳了出來,撒腿就跑。
車帳子里旋即又鉆出一個男子,那男子身披銀鎧,頭戴纓盔,腰掛鋼刀,塌鼻細眼,神情甚是得意。
只見他抓起地上一塊石頭,猛得朝布衣女子扔去,正好砸中那女子后背。
那女子慘呼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阿仲看得真切,那擲石男子正是胡賁。
待胡賁趕上前去,左手一把揪住那女子頭發,將她提將起來。
那女子見狀死命尖叫掙扎。
阿仲心中怒起,他大步疾奔,腳下塵土滾滾,不一會兒便到了路口。
胡賁也聽到后背來了人,轉身一看,愕然道:“哎呦,這不是影修羅阿仲嘛,怎么,找我有事?”
阿仲定睛看了看那女子,只見那女子約莫十七八歲,秀臉白凈,雖身著布衣,粉黛未施,但還是難掩俏麗姿色。
只是她此刻花容慘淡,正瑟瑟發抖,神色極是驚懼。
阿仲見狀大聲喝道:“放開她!”
“唷,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影修羅了,還想英雄救美啊!”
胡賁一臉奸笑說道:
“莫不是還想要多吃我幾鞭子?”
阿仲聽他如此一說,頓覺早前臉上中鞭之處微微生痛,敢情是心理作用?
他心知修羅場的訓鬼師各個武技不弱,想來這胡賁應該也有兩下子,自己不能小覷,便嘿嘿一笑,道:
“胡訓師真會說笑,在下正欲前往覆霜城,未曾想到竟在此處遇見您老,嘿嘿,你老這是要往哪里去?”
胡賁冷哼一聲,道:“別胡訓師長胡訓師短的叫,老子現在已經不是修羅場訓鬼師了。”
言罷他拍了怕自己身上的鎧甲,得瑟道:“瞧見沒有?老子現在可是軍官了,這不,正要趕去西境前線呢。”
那鎧甲應拍嘩嘩兩聲,甚是華麗。
阿仲又堆起笑臉道:“既如此,胡訓···嘿嘿,胡大將軍上前線為何還帶個女子?”
胡賁淫笑一聲,道:“這女子乃是我花了一百兩紋銀買的,此去西境路途漫漫,帶個妞好解悶嘛,嘿嘿。”
那女子突然竭力哭喊道:“他胡說,這惡賊路過奴家家門附近,見奴家有幾分姿色,便起了歹意,他不僅將奴家擄了去,還···還殺害了奴家年邁的父母雙親。”
她說到最后已然泣不成聲。
胡賁啪的一聲,一個巴掌拍到了女子臉上,那女子慘呼一聲,白凈的面頰立時泛起一個血紅的手掌印。
阿仲勉力按下胸中怒火,沉聲道:“能否請胡大將軍高抬貴手,放了這女子。”
胡賁一聽登時大怒,細眼旁的青筋都凸了出來,他對著阿仲戟指道:“你小子還真敢管老子的事,修羅場的賬老子還沒找你算呢。”
阿仲見嘴皮子已然不好使,唯有看手底下的真功夫了,便鏘的一聲,抽出背上鋼劍,遙指胡賁,厲聲道:
“老子早看你不爽了,在修羅場你是訓鬼師,老子拿你沒辦法,現在,嘿嘿,看老子不砍了你。”
胡賁先是微微一愕,然后立馬哈哈大笑了起來,神情極是放浪。
“你一個餓鬼竟敢這么跟我說,看來你不是被陶覺雄砍傻了,就是活膩了。”
說到最后一句,他已牙關緊咬,臉現殺機。
那車夫見狀也不再去修車轱轆了,他徑直走到女子身邊,將后者牢牢控住。
胡賁雙手得閑,鏘的一聲拔出腰間鋼刀,瞇起細眼,盯看阿仲。
阿仲勁元暗運,足下生力,一個縱身,跳了起來,雙手握劍,照著胡賁臉面一刀迅疾砍下。
他丹田之內勁元噴涌,手中鋼劍破風尖嘯,劍鋒過處,劍影重重。
劍術·狂龍斬!
這記狂龍斬阿仲已然使了全力,力道遠勝劈砍丹巴的那一斬,他務求一擊必中,故一出手便毫無保留。
胡賁心中一愕,立知這一刀霸氣十足,不敢正面撼其鋒銳,便欲側身躲避。
誰知阿仲這一斬比他心中預料還要快速,剛剛起腳側閃,刀鋒已撲至頭頂。
胡賁大驚,要想完全閃躲已然不及,當下舉刀格擋,護住頭面。
當的一聲,刀劍相擊。
只見盔頂紅纓在空中飄飄然轉了兩卷,穩穩落在地上。
胡賁退了兩步,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反復數變。
他雖擋下阿仲這一記狂龍斬,但既為武將,未上沙場,盔纓被謫,實是奇恥大辱。
阿仲哈哈一笑,正欲趁胡賁愣怔間隙,提劍再刺,忽感后背一痛,胸口一悶,一口老血吐將出來。
阿仲這才想起自己后背受了曲陰一刺,又遭陶覺雄刀氣所傷,還未痊愈,適才一招用勁過渡,引了舊傷復發。
胡賁細眼一瞇,哪肯放過這機會,手中鋼刀一個橫掃,便朝阿仲攔腰斬去。
刀氣森森,刀意滲人。
胡賁看似尋常的一刀橫劈,卻飽含勁元,威力十足,可見此人修為確實不低。
阿仲心下一驚,足下勁元涌出,只見他雙腳朝地面重重一蹬,便頭在前,腳在后,猶如炮彈一般向外彈射出去,彈射間隙還不忘順便再吐一口血。
唯有這般全然不顧后果的竭力彈射,才能躲開胡賁如此刁鉆迅猛的一刀腰斬。
阿仲忽覺頭頂黑色影像一晃,心中大驚,暗暗叫糟。
他適才時間急迫,往哪里彈躍根本無暇思索,眼下這頭怕是要撞上大石,腦漿四溢了。
先是咔咔的兩聲脆響,接著是一聲悶哼,然后又是一聲尖叫。
阿仲已然撲倒在地,他只覺頭撞處并非石頭那般堅硬,心下大奇,抬頭一看,只見那黑衣車夫臉上肌肉扭曲,雙手捂住胸口,正歡快地在地上打起滾來。
阿仲恍然,適才定是撞上了他的胸口,順便斷了他兩根肋骨。看來剛才那頭頂黑影不是青石,而是這倒霉的車夫了。
他低頭一看,只見一張梨花帶雨的俏臉正杏眼眨巴,看著自己,眼眶里還噙著淚花。
阿仲老臉一紅,趕忙抽回右手。
耳畔破風聲驟然大響,他急轉一看,但見胡賁已然凌空一刀,朝自己劈將下來。
這一刀極為凌厲,已全部封死了阿仲退路,即便橫劍格擋,亦是慢了半拍。
阿仲臉色發青,暗叫完蛋。他眼看自己小命就要交代了,心中破口大罵,適才自己因這女子愣了片刻,以致胡賁有機可趁。
這便是所謂的色字頭上一把刀了吧。
就在他含恨就死之間,突然聽得當的一聲清響,一道金芒宛若游蛇一般,絲絲作響,它急速劃過虛空,不偏不倚,擊在胡賁鋼刀刀刃之上。
胡賁立時抓握不住,鋼刀脫手而出,飛往一旁。
肖京飛身落地,微微一笑,道:“阿仲乃我覆霜城影修羅訓練生,還請閣下高抬貴手,勿傷了他性命。”
胡賁一見來人是肖京,眼神登時陰晴不定。沉默了半晌,他臉上忽地又堆起笑容,瞇著細眼道:
“原來是肖影大人啊,這正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
他又拍了拍身上銀鎧,笑道:“我是軍中之人,既然大家同為帝國效力,何來互傷性命之說呀。”
肖京長劍入鞘,淡淡道:“如此便好,這位將軍,請了!”
他大手一揮,示意胡賁趕緊滾蛋。
胡賁聞言臉色又是一陣明暗交替,他惡狠狠地瞪了阿仲一眼,拾起鋼刀,鉆進了馬車。
車夫見狀,急忙捂住胸口,晃晃悠悠,跟跳上了馬車。
那馬車帶著一個一扭一拐的輪子就這么顛簸顛簸地走了。
阿仲拍了拍身上黃土,拱手道:“多謝肖影大人出手相救。”
肖京道:“你是我凌霜閣的人,何談謝與不謝。”
此時賽罕和另外兩個羅剎也趕了過來。其中一個羅剎手里還捧著幾個水囊,想是找到干凈水源了。
眾人便往肚子里咕咕灌水,看來都是渴壞了。
“還是肖影大人耳朵厲害。”賽罕又吞了兩口水,道:
“剛才我們都睡著了,只有肖影大人能在睡夢里聽見打斗聲。”
賽罕擦了擦嘴角,又瞧了瞧遠去的馬車,問道:“那是什么人?”
“是胡賁。”阿仲道。
賽罕一聽,當下罵道:“他娘的,我剛才要知道是他,一定不會放他走的。”
肖京看了一眼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女子,問道:
“這位姑娘怎么稱呼?”
女子拭去臉上淚痕,道:“奴家叫浣伊。”
肖京聞言灑然一笑,道:“覆霜城倒是有一地名喚浣衣處,那處專為城中之人浣洗衣物,姑娘若已無處投奔,可愿去這浣衣處?”
浣伊瞄了一眼阿仲,點了點頭。
“如此你便同我們一道上路吧。”肖京笑道。
浣伊臉色突然一變,凄然道:“奴家父母剛剛橫死家中,后事未及料理,奴家定要先將父母埋了,略盡孝道。”
她說完又哽噎了起來。
肖京嘆了一口氣,對著兩個羅剎兵說道:“你二人且先隨她回家料理后事,而后再護送她上覆霜城。”
兩個羅剎齊聲道:“是。”
阿仲扔給了浣伊一個水囊,后者捧著水囊又看了阿仲一眼,便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