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這沒外人,有什么說什么。”被稱作六叔的老人點頭言道:“是,少爺。從您傳回消息后,我便派人去打聽,直至剛才才聽人報,是一位專做糧食生意的朱老爺做這莊生意,我就趕緊來給您回一聲。”
“這位朱老爺可是朱通?”“正是。”“好了,六叔下去歇息吧。”六叔下去了。小刀問道:“這位朱通是何人?”
“提起此人卻也有些名氣,闊財神朱通便是。”小刀沒想到小小的邊城竟牽扯這么多的大人物,“此人既然被稱作闊財神,想必一般的生意是不會看的上眼吧?”
“刀兄,這位闊財神絕不會屈居在這座小小的邊城的,主持這里的便只會是一位管事,這便好辦了。”花道嫦起身出去,丫鬟們為小刀和色子和尚奉上了香茶。時間不大,花道嫦由打外面回來,開言便對小刀他們說道:“我約了這位管事今晚在樓上飲酒,二位與我一同見見這位管事。”
生意人又怎會拒絕花公子的邀請,當花公子的名帖送去的時候,那位掌柜滿口的答應。這位掌柜姓秦,此人已年近半百,兩鬢的白發已悄然的向上攀爬。把玩著這張名帖,緊皺眉頭思索著。花家與朱掌柜幾乎沒有生意上的往來,花家的生意遍及神州大地,而朱掌柜專做糧食生意,即使有合作也不應該找上我啊?
這位秦掌柜倒不是怕花公子加害與他,只是出于生意人的習慣,要搞清楚花道嫦的目的。此人雖名義上是這座邊城糧棧的掌柜,實則他便是朱通在北面的代言人。生意人見面之前都要做到心中有數,這樣討價還價的時候便可在自己的掌握中,但顯然花公子不給他這個機會,酒局就約在今晚。
秦掌柜穿的很正式,一身青色長袍,陪著一條墨綠色的腰帶,腰間掛這一塊玉佩,玉佩上的絲絳垂到膝蓋的位置,手中搖著一柄折扇,畫的是一副仕女圖。這位秦掌柜上了馬車,車內沒有任何裝飾,極其樸素,唯一顯眼的便是馬車外紅色的頂棚。
秦掌柜下了車,便有人引到了三樓。三樓最中間,也是最大的一間房間,花道嫦三人便等在這里。
平日里珠光寶氣的花公子今日在外邊罩了一件透明的莎袍,腰間掛著他隨身的玉佩,左手帶了一個翠玉扳指,手里拿著一柄折扇,扇上帶著一個精致的小吊墜。秦掌柜用心的打扮在花道嫦面前已變得稀松平常。好在小刀和色子和尚還是那個樣子。
花道嫦自然坐在主位,他左手邊是坐在客位的秦掌柜,右手邊依次是小刀與色子和尚。
幾人落座是千篇一律的賓主寒暄,接著門口進來一位姑娘,有兩個小斯捧著古琴。琴聲的旋律很動聽,可這酒席在秦掌柜的口中越來越苦澀。
做生意便是這樣一門學問,本來是花道嫦有求于這位秦掌柜,可現如今焦急的確反而是秦掌柜。
生意場談判,只有在掌握對手意圖的時候才能爭取到最大利益。秦掌柜對花道嫦的目的一無所知,酒席之間又顧左右而言他,也難怪秦掌柜會不自在,誰和花家的人談生意不是如此,他可不認為花道嫦會單純的找他喝酒。
“好。”花公子拍手叫好,秦掌柜出聲附和。“下去領賞吧。”歌姬下去,秦掌柜猜測正題就要到了。果不其然,花公子開口詢問秦掌柜道:“不知秦掌柜最近生意可好?”秦掌柜連忙客氣,“托福、托福,跟花公子可不敢說好,我只不過是幫我家老爺守著這一片生意而已。”
“那么,秦掌柜就沒想過自己做一莊生意?”秦掌柜心中一驚,怎么沒有想過?整天守著這么一片家業,他的眼界自然不必當年,他希望經手的每一筆錢糧都是自己的。秦掌柜故作鎮定,“花公子此話何意?”
“我最近要進一批糧食。”花道嫦扔下一個話頭,便打住了,這是一個談判的技巧。
秦掌柜不愧是久經生意場的人,馬上回到:“這好辦,我想朱爺也很愿意做花公子的這筆生意。”
花公子擺了擺手,“我不在乎糧食來自哪里。”秦掌柜還想繼續與花公子周旋一下,借以套出真正的目的。“那么,花公子想要多少呢?”
“十萬石,而且我先付五成的銀子。”花道嫦給他畫了一個大餡餅,最令秦掌柜激動的是那五成的銀子,這令秦掌柜有了做這筆生意的本錢。
按下激動的心,盡力漏出從容的神色,“那么這對花公子有什么好處?”是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那么秦掌柜有弄到這十萬石糧食的能耐嗎?”這話要是別人說出來,秦掌柜必然拂袖而去,可這是花公子。他馬上接道:“當然,在這個行業,我老秦是有些門路的。”
現在花道嫦放心了,秦掌柜是有心做這筆買賣的。“那么就希望秦掌柜生意興隆。”“不敢,多蒙花公子照顧。”四人同飲下這杯酒。
“那么不知秦掌柜與邊關守將,杜將軍熟不熟?”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還有些交情,軍營的一些民間供應的物資,是我經手的。”
要的便是你這句話,軍營每天的肉類蔬菜批量極大,他與杜將軍不會只是有些交情。“我和這兩位兄臺要進一趟軍營,秦掌柜可愿意幫忙?”
如今秦掌柜已上了花家的船,自然懂得做事,“沒問題,那里外人雖然進不去,可我帶著個把人沒問題。”這還真不是吹牛,為了軍營的物資供應,朱通已經讓秦掌柜喂飽了這個杜將軍,在杜將軍眼里,這個秦掌柜便是一條財路。
秦掌柜歡天喜地的走了,他沒問花道嫦為什么要進軍營,這與他沒關系。
“這種人可信嗎?”小刀問花道嫦。“生意人之間最可靠的便是利益。”
“那么我們呢?”小刀又問。
“而咱們是江湖人。”
對,他們是江湖朋友。“你不單是要進軍營,那筆生意也同樣重要吧?”花道嫦沒有否認,“朱通不甘心只做糧食生意,在全國,與我花家的生意都有了碰撞,這同樣也是為了我自己。”
誰都有權利為了自己著想,況且花道嫦確實幫了他。“去軍營我們需要改扮一下嗎。”花道嫦說道:“不用,我們到時就是秦掌柜的學徒,與他學做生意。”
防衛森嚴的軍營便被一樁生意攻破了。
當晚,小刀個色子和尚沒有回丐幫,就留宿到了花道嫦這。第二天一早,秦掌柜派人傳來消息,說明天一早便向軍營送東西。
這是一個好消息,可今天將會變的很清閑。小刀沒法邁出這院一步,因為街上貼了他的通緝。和那天聽到軍漢們說的一樣,小刀現在是軍餉丟失的嫌犯。捕快貼遍街巷,每戶買賣都發了告示,小刀便是看到了捕快送來青樓的告示。
“這你不用擔心,即使案子破不了還有我呢,還有我姐夫徐俊,我們有的是門路,實在不行你就去浪跡江湖,和色子和尚一道,準餓不著。”花道嫦開起了小刀的玩笑,同時他和色子和尚也很熟了。
“我擔心的是我這個被通緝的人明天去的了軍營嗎?”小刀還在擔心這個問題。“放心。”花道嫦給了他確定的答案,“我雖不會易容術,可我必要的化妝還是學過的,更何況告示上畫的能有七成像就不錯了,根本不礙事。倒是色子和尚這個光頭有些難辦。”
正說話間,色子和尚從屋外進來。此時的色子和尚已經變了模樣,左側的臉上有著一大塊疤痕,這自然出自薛剛之手。這是一塊狗皮制成的傷疤,一塊狗皮被薛剛分出了十幾層,做出了這種傷疤的效果。
花道嫦仔細的看著和尚的這張臉,“和尚,你這哪像是個學做買賣的小伙計啊?”“那像什么?”
小刀接口道:“整像一個江湖匪徒。”和尚笑了,“那我就是你們雇傭的江湖匪徒。”
的確,生意人幾乎都會雇傭一些江湖人, 這些人中多是些亡命之徒,拿銀子辦事。貼上了這塊傷疤,色子和尚就變成了一位光頭大漢,江湖中這樣的人比比皆是,已不再顯眼。
一整天,三人都在這里度過。與秦掌柜之間都已約定好,進了軍營秦掌柜會要求在軍營住下,以便給小刀他們更多的時間打探軍營。花道嫦手中握著一份情報,這是關于這位杜將軍的。
這位杜將軍在朝中沒有派系,卻和文武官員之間相處的都很融洽。他到這里已經七年,明年該是他回京述職的時候了。朝廷邊關的守將沒有意外的情況下是八年一個輪換,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短。
這樣的一位將軍,是什么讓他走上了這條晚節不保的道路?或者說他和這位知府所圖謀的到底是什么?小刀還在思考,也許只有真正的見到了杜將軍才能有一個確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