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娘黃氏在門外喊道:“狗兒,狗兒,你沒事吧!我煮了番薯粥,起來吃吧!”
茍武兒道:“娘,你別叫我狗兒了,我都說了,我改名兒了,叫狗武兒,武兒,知道嗎?”
黃氏道:“小王八蛋,改什么名兒啊,狗兒這名兒挺好嘛,西瓜大的字也不識一筐,學人家改名兒,真是的。昨晚又偷雞摸狗去了?小王八蛋,趕緊出來吃早餐。”
茍武兒沒好氣地道:“知道了?!毙睦镟止局?,罵我是小王八蛋,那你不成老王八蛋。哼!我那死鬼老祖宗,什么姓不好起,偏偏起個狗姓,他奶奶的,老娘又偏偏叫我狗兒,老子豈不成狗狗兒了,做一條狗還不算,還要做兩條。唉!有個這樣的姓,老子這輩子注定喝水塞牙縫,拉屎掉茅坑了。
趁黃氏出去干農活,茍武兒偷偷地把家里的一大碗豬油煮開,等豬油涼了,再一口氣把那碗豬油灌進了肚子里。這是他的生財豬油,每次干完一票,他都會買上好幾斤豬油放在家里,以備不時之需。
到了下午,茍武兒感到肚子咕咕直叫,趕緊往玉米地里跑。他在玉米地里拉了一大泡希屎,竟然拉出了一顆碩大的藍寶石戒指。茍武兒大喜過望,這么大的寶石,起碼值個十兩八兩銀子吧,上次老子在回春茶樓偷了李員外的那顆小石仔,在趙掌柜那兒也換了三兩銀子使使。他奶奶的,老趙頭那坑爹的笑臉,想必他把老子狠狠的坑了一把。哼哼,這顆寶石起碼有李員外那石仔三個那么大,十兩銀子總值得吧,總之少于十兩銀子免談!
于是他把藍寶石戒指洗干凈,到白水鎮(zhèn)上找豐記當鋪的趙掌柜。
趙掌柜把藍寶石戒指拿在手里細細地看著,過了片刻,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黃燦燦的金牙,不屑地道:“你這東西可不怎么值錢,最多我給你一百兩銀子,當不當,隨你便!”
茍武兒吃了一驚,本想十兩銀子就成交了,如今價錢卻升了十倍,看來這玩意兒值不少錢啊,他按捺住內心的狂喜,淡淡地道:“我說老趙頭,這東西可不值這個價吧,我問過人了,起碼值二百兩銀子,你要不要?”
趙掌柜道:“你這東西哪兒偷來的?
茍武兒道:“什么偷來的,老子在大路上撿的。一句話,二百兩銀子,你要不要?”他知道這寶石值錢了,說話也來了底氣。
趙掌柜“哼”的一聲,道:“大路上還能撿到宮里的東西,你就吹吧。我告訴你,狗娃,這東西可是宮里的違禁品,若被官府查到,是要殺頭的。我?guī)湍闶障拢€要冒殺頭的風險呢,一口價一百兩,不當拉倒。”
茍武兒也暗暗吃驚,聽那個徐道長說,那個棺材里面睡的是什么香妃,既然是個妃子,應該是宮里大王的老婆,這么說,這顆寶石真是宮里的東西了。他奶奶的,老趙頭果然有些眼光,一看就知道這東西的來路。
趙掌柜見他猶豫不決,知道把他唬住了,道:“除了我,沒人敢收你這東西了,怎么樣,想清楚沒有?”
茍武兒摸了一把光溜溜的腦袋,笑道:“他奶奶的,老子今早出門的時候,踩了一大坨狗屎了,走了這等狗屎運,撿了一百兩銀子。好吧,讓你老趙頭擔些風險了。”
趙掌柜搖頭嘆道:“唉!這年頭,生意不好做??!”
也許茍武兒做夢也不會想到,他手里的藍寶石戒指乃絕世之寶,是當年樓蘭開國大王尉石猇送給他最疼愛的妃子——香妃的定情信物,起碼值一萬兩銀子,卻讓趙掌柜花一百兩銀子就拿到手了。倘若茍武兒知道內情,非悔青了腸子不可。當然,他是不會知道的,這個潑皮少年就是個鄉(xiāng)野土民,沒見過世面,見識淺薄,一百兩銀子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好大一筆財富了,夠他娘倆花上兩三年了。
茍武兒懷里揣著一百兩銀票,滿臉堆歡地進了一家酒肆,向店小二要了一斤牛肉和二兩高粱酒,哼著小調,慢悠悠地喝起來。
兩個粗衣陋布的漢子見他心情不錯,也過來拼桌,與他一起喝酒。
一個長臉漢子笑道:“狗哥,今兒上哪兒發(fā)財了?”
茍武兒瞪了他一眼,道:“什么狗哥豬哥,你叫誰呢?”
長臉漢子笑道:“不好意思,應該叫武哥?!?
另一個大嘴漢子道:“聽說昨晚九記的人在鬼門山魚子坳挖了寶貝,武哥你也去了,想必發(fā)了財了,今兒心情這么好。”
茍武兒暗暗吃驚,想不到昨晚倒斗挖墳之事,今天這兩個潑皮就收到消息了,哦,對了,張傻子后來沒有跟上去,自個兒回家了,肯定是他把這事說出去的。他奶奶的,這混球的嘴就是邢寡婦的褲襠,白天夜晚不關門。哼哼!他不去算他走運,否則此刻也下了陰曹地府。想起昨晚血尸噬人的場景,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渾身起一層雞皮疙瘩。
長臉漢子喝了一口酒,“啊”的一聲,道:“武哥你是摸到發(fā)財?shù)拈T道了,啥時候也幫咱哥倆一把,讓兄弟賺幾個錢使使?!?
大嘴漢子笑道:“是啊,武哥,有發(fā)財?shù)拈T道,可別忘了哥幾個?!?
茍武兒笑瞇瞇地瞅著他們,心想他奶奶的,平時也不見你們幾個混球對老子這么好,一聽說老子發(fā)了財,就像蒼蠅一樣撲了過來??墒悄銈儏s不知道,昨晚去倒斗的那些人都給埋在墳堆里了,都他媽的去見了閻王爺。老子命大,逃了出來。哼哼!這種發(fā)財?shù)拈T道,老子以后也不會再干第二回了。
這時,一個漢子從門外沖進來,一把抓住茍武兒的手臂,將他拽了出去。茍武兒嚇了一跳,驚道:“喂!你干嘛?”
那人把茍武兒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瞪著銅鈴大的眼珠子,道:“你回來了?你怎么回來了?”
茍武兒甩掉他的手,怒道:“喂!放手!你是誰???”定眼一看,卻是那個風水門的趙麻子。
趙麻子氣喘哆嗦,咬牙道:“我是誰不重要。昨晚去魚子坳的人都沒有回來,你卻回來了,他們去哪兒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