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某些可能,陸成龍不禁蠢蠢欲動。17、8歲的年紀,正是充滿幻想的年紀。但是很快那點剛剛冒頭的小火苗又被他自個兒給熄滅了。“不行不行,想什么呢!好好復讀,爭取考上財大,到時候就可以陪在葉靜身邊了。”
而此時此刻,葉靜也剛被蔣志東送到酒店門口。酒店門童迎了上來,遠遠看了葉靜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神情恭敬。既然端了蔣氏的碗,那么對眼前這個可能成為蔣家王朝少夫人的女子,就該心懷敬畏,作為一個小人物,就要有小人物的覺悟和態度。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葉靜,臉上隱隱有一絲得意的神色一閃而過,連她自己也不曾察覺。
洗去一身疲憊的陸成龍,回到店里,踢掉鞋子躺倒在床上。在他想來,即將開學了,得讓大腦放空一下,好迎接新的挑戰。
不多時,“砰砰”的敲門聲傳來,聽聲音不是很友善。陸成龍翻身下床扯開嗓子喊了句:“誰啊?”
“我,開門!”
“咦?鄧玉蘭,她怎么來了?難道說哥們兒的春天就要來啦,這個...”陸成龍一聽是鄧玉蘭的聲音,忙走過去開門,有點期待有點忐忑。
“給你,你要的面條。”門開了,鄧玉蘭也不進屋,隔著門檻將手中熱氣蒸騰的面條遞到陸成龍跟前。陸成龍一臉不可置信,忘了伸手去接。
“要不要?不要我拿走了哦,燙死個人了。”此時的鄧玉蘭,顯得有點兒局促,想表現得強勢一點來偽裝不安,但說出的話聽在陸成龍耳朵里卻有點撒嬌的韻味兒,惹得陸成龍心弦一蕩。
“哦,要!要!怎么會不要呢,蘭姐親自煮的,就是毒藥那也得吃啊!”陸成龍嬉皮笑臉的說著伸手接過了鄧玉蘭手中的面條,轉過身放到收銀臺上。“蘭姐,你不是說不給我煮嗎?怎么還煮了親自送過來了?是怕我餓著吧,嘿嘿!”
“你餓不餓著關我什么事?有生意我干嘛不做,趕緊給錢!”鄧玉蘭說著伸出了白皙修長的手,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常年開店干活兒的手。
“蘭姐你手真好看!”陸成龍由衷的夸贊。
“說什么呢,老了,皮膚都干了...”
“不會啊,哪里干,我覺得很多水呢。”
“陸成龍,你變壞了啊,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你鬼心眼兒那么多?”鄧玉蘭說著,臉又紅了,燈光照射下更顯嫵媚動人。“趕緊的,給錢,6塊,我還得回去關門呢。”
“蘭姐,你這可就冤枉我了啊,你看你,明明就水汪汪的,偏要說自己老了,還皮膚干,我說真話也有錯啊?你總不能要我說違心的假話吧!”
“懶得跟你貧,不給錢是吧?那我走了。”
“別急啊蘭姐,還沒給你錢呢?你要不進來坐一下?”陸成龍說著走到床邊,掀開枕頭拿了錢夾,取出10塊錢遞給了鄧玉蘭。本來鄧玉蘭沒想過要收錢的,但是話說到這個份上,這錢不收還不行,接過錢轉身走了。
端起面條看了看,陸成龍啞然失笑:“連續幾天面條了,陸成龍啊陸成龍,我真是佩服得想給你磕頭!”其實他并不是真的很餓,只不過當時沒話找話罷了!有一口沒一口的吃了大半碗,剩下的只能倒掉。本來想把碗給鄧玉蘭店里送去,一只手已經搭在門把手上,想想還是算了。
第二天,陸成龍起了個大早,從冰箱里拿了瓶最便宜的礦泉水刷了牙,打濕了毛巾胡亂洗了把臉,拿著昨晚吃面的碗送回去給鄧玉蘭,出了門選定一個方向,邁開步子,他覺得還是得去找個房子,不然真的洗漱毆都不方便。
正走在路上,一輛黑色轎車在身邊停了下來,陸成龍聽到剎車聲回望一眼后,本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繼續前行。車上出來一個身穿軍用迷彩服的年輕男子在后面喊:“哎,同志,稍等一下,稍等一下。”陸成龍聞言站定身子:“你好,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小同志,我們是xxx軍區xxx部隊的戰士,我們的一個戰友不幸患了白血病,我和我的戰友們現在正在到處募捐,你看看我這個暖水壺,部隊發的,軍工品質,石頭都砸不爛。”
迷彩男子說著蹲下身子撿起一塊石頭就朝水壺砸去,竟然真的連一個痕跡都沒留下。迷彩男子演示完畢站起身繼續說:“保溫效果也非常好,裝一壺水,30天不會冷。你看100塊錢賣給你,權當做對咱們人民子弟兵的支持你看行嗎?”
“該不會是騙子吧?”陸成龍心里嘀咕,不斷打量眼前穿軍裝的年輕男子。猶豫片刻后又想萬一是真的呢?算了能幫就幫吧,摸了摸口袋說:“我只是一個學生,還在讀高中,沒有那么多錢。”
“這樣啊,那你有多少?”
“嗯,全在這里了,差不多80塊。”陸成龍說著把口袋翻轉了過來。
“八十就八十吧!也是一份心意,我們戰友也急等著錢做手術,就賣給你了吧!非常感謝你對人民子弟兵的關懷,我在這里給你敬禮了!”迷彩服男子說著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這個禮節,想來自在電視里才有,現在居然有人對自己行軍禮,陸成龍突然覺得自己無比偉大!豪氣頓生,說了句沒關系,抱著用80塊錢換來的暖水壺往前走去。
迷彩男子也然后轉身走回轎車,手指翻飛間,從陸成龍剛剛給出的80元里,抽出兩張10元面額的放進了另外一個口袋,隨后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車上包括司機還有3個人,全部身穿迷彩服。見同伴上了車關好車門,司機一邊點火掛檔,一邊問:“怎么樣?收獲如何?”
“嘿嘿,我開口100,那小子是個高中生,沒那么多錢,60塊成交。”
“哈哈,看來是個好兆頭,不錯不錯,咱們繼續。”司機說著,一腳油門下去,轎車如離弦之箭,瞬間加速。
“一個水壺成本4塊5,賣60,那就賺50多,還是老大腦子好使!”賣出東西的迷彩男子笑著拍了個馬屁,司機聽了很是受用,自得地說:“所以啊,以前就老跟你們講,做事要動腦子,走吧!下一個。”
而被騙了的陸成龍,下了大路拐了個彎兒,走進一條一米多寬的巷子。巷子兩旁全是5、6層高的居民樓,電線和網線縱橫交錯,電線桿上貼滿了各種花花綠綠的小廣告,各處顯眼的位置,皆掛滿了招租的小廣告。陸成龍走走停停,不時按照廣告信息指引前去問詢一番是否有房屋出租。
臨近中午時分,肚子餓得咕咕叫,卻還沒找到鐘意的房子,只得先原路返回,準備先填飽肚子再說。
兩棟房子之間狹窄的巷道里,姜曉菲正慌不擇路的亂竄,她是真的被嚇到了。本以為那些人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竟然動真格的了,萬一被抓到了,那后果想想都讓她頭皮發麻。
而另一邊,陸成龍也正朝著這個方向走來。恰好與慌不擇路從巷道里竄出來的姜曉菲撞了個滿懷。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姜曉菲本以為是被抓住了,驚慌的大叫,一看卻是一張熟悉卻又叫不出名字的面孔。陸成龍卻認識她。本來突然被撞了一下,陸成龍一肚子氣準備開罵的,看到是姜曉菲的時候卻怎么也罵不出來了。
“姜曉菲!你慌慌張張干啥呢?出什么事了?”
“有人追我,好多人,我...”叫姜曉菲的女孩,話還沒說完,三個大漢已經從后面追了上來。領頭一個大聲喊道:“找到了,在這里,在這里...”腳下加速朝姜曉菲沖過來,陸成龍見勢不妙,一把拉起姜曉菲轉身就跑。
“別跑”“站住”“臥槽”“還TM跑...站住”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叫罵聲從身后飄過來,他們越是叫喚,陸成龍跟姜曉菲跑得更快了。
“有本事你們別追啊!”陸成龍一邊跑,一邊將視野范圍內的竹竿、垃圾桶等東西推倒在路上,給后面的人設置障礙,爭取逃跑的時間。
七拐八繞的跑了一大圈,兩人早已累得氣喘吁吁,陸成龍雙手撐著膝蓋略作歇息,姜曉菲也側身靠在暗紅色的磚墻外墻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那...那些人,為什么...要追你啊?”陸成龍斷斷續續的問,嘴巴干澀得發苦,說話間抬手抹了一把汗水。
姜曉菲卻累得暫時話都說不出了,只一個勁抿嘴。片刻后才斷斷續續的說:“我爸...我爸借了高利貸,沒...沒錢還,那些人說...說抓我去抵債。”
陸成龍聽了,隱隱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同時心里直覺得荒唐無比:“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搶人抵債,當這是舊社會呢?真是無法無天了。”
“先...先別說了,咱們...趕緊跑吧!一會兒他們該追上來了。”姜曉菲此刻猶如驚弓之鳥,只想著趕緊離開,完全沒心思去抱怨什么。說完率先跑了出去,陸成龍見了忙跟著跑。
“走,這里!”路邊的環衛工具房,門虛掩著,陸成龍忙一把抓住還要往前跑的姜曉菲,閃身躲了進去,“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屋子里瞬間暗了下來。
陽光透過門縫照射進屋子里,成了唯一的光明。稍稍歇息后,陸成龍伏在門縫處往外查看情況,姜曉菲躲在陸成龍身后,凝神靜氣側耳傾聽。過了10來分鐘,未見動靜,兩人背靠著門,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心想總算躲過去了。
姜曉菲自幼怕黑,晚上睡覺不開燈都會恐慌,剛剛忙著擺脫追趕的債主還沒太注意,此刻突然安靜下來,置身一個黑暗狹隘的空間,那種對黑暗的恐懼被無限放大。使得她不自覺的向陸成龍靠攏,拼命的想朝陸成龍的背后擠進去。
察覺到異樣的陸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