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紅芒從龍嘯風上身迸發出來,全場的人幾乎都不敢與詭異的紅芒對視,這時,只聽龍云銘喝道:“動手!”
龍行隱看到五道紫芒向將要爆發血咒的龍嘯風飛去,一瞬間便鎮住了閃閃發亮的紅芒。他心頭一震,心道:“難不成還有能阻止血紋爆發的龍家秘法?”
只見龍家四位長老和龍云銘分別坐在龍嘯風身側,雙手不停地畫著什么咒文,一時間紫芒飛舞盤旋,不斷的壓制著紅芒在他體內的擴散。
龍嘯風雙瞳血紅,完全沒有意識的在紫芒中掙扎著,卻始終無法突破桎梏,不禁厲聲狂嘯。
在一旁的龍昭看到龍嘯風痛苦的模樣,心急如焚,可是又無法幫上忙,看著龍行隱在臺上冷眼相看,不禁喃喃道:“小風變成這個樣子,他一點也不心急嗎?”
這時,龍云銘一邊催動魂息,一邊低喝道:“龍杉,上藥!”
只見龍杉從觀眾臺上跑下來,將淡綠色的藥水涂在龍嘯風身上,血色紋路頓時被壓制下去,龍嘯風身子晃了晃,視線漸漸模糊,最后倒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幽幽琴鳴,不斷在他腦海中蕩漾。
“這是……”幽靜,悠遠,動人心魄,仿佛一滴水,輕輕滴入湖面,泛起的絲絲漣漪。心底的狂暴,立即消散了許多。
“嘯風……好別致的名字,謝謝你救了我家昭兒。”隱隱約約,柔得如同輕棉般的聲音,緩緩傳入龍嘯風耳中,同時,面前縹緲的云霧里出現一個粉色身影。
“你,是誰?”
“我,你叫我瑤琴好了,我在用幻境與你交流,待你醒后,我會把一切的緣由我會告訴你。”
龍嘯風漸漸看不清眼前模糊的影像,不禁伸手揉了揉雙眼,卻面前朦朧的身影慢慢隱去,他伸手去抓,一下子撲了個空,猛然驚醒,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安靜的小屋里,粉色的帷帳迷蒙著他的雙眼,陽光溫馨的包裹他的身體,暖洋洋的。他望了望四周,心道:“這是誰的房間?”
窗外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感覺身子的陣痛減輕了不少,龍嘯風慢慢坐了起來,看到趴在石桌上熟睡的龍菱,窗外的冷風將她秀發吹的凌亂至極,她一邊縮著身子,一邊夢囈道:“冷,好冷……”
龍嘯風淡淡一笑,起身提著被單走過去,從她身后蓋上繡著梅花的被子,然后緊緊從背后抱了抱她,心道:“菱,現在的你是我的妹子,還是我的……”想到這里,心中莫名一酸,摟她的雙手更加有力,喃喃道:“還是我的媳婦……”
腦海中莫名想到四年來龍菱對自己的種種照顧,不由嘆道:“我有什么好,值得你這么做……”
這時有人推門而入,龍嘯風見是師父親臨,趕忙跪地,欲行拜師之禮,龍行隱卻一把扶住嘯風,聽他道:“你好好養傷,不必行禮。”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副藥包,“一天兩次,讓龍菱幫你熬藥吧。”
龍菱這時才醒,她揉了揉模糊的雙眼,應了一聲,見龍嘯風將被子蓋在她身上,不由得略帶歉意道:“昨晚太困了,就去睡了……”說著接下了藥包,輕聲道,“那,行隱叔叔,嘯風哥哥,菱兒先去熬藥了。”說罷,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屋內就剩下師徒二人,龍行隱緩緩道:“小風,你啊,還是沒長大……”
龍嘯風低聲道:“弟子,不覺得有錯。”
“我沒有說你錯了,有自己的想法很好,比那些渾渾噩噩之輩強多了。但是你還是不成熟。”說罷,龍行隱輕咳一聲,又道:“小風,我的時間,不多了……”
寒風將龍行隱灰白的長發吹起,倍感凄涼。
龍嘯風大驚失色,激動道:“師父,你怎么了?”
龍行隱淡淡一笑,道:“人這一生,不管怎么努力,大限終會來到,只不過早和晚的問題。”
龍嘯風心頭一震,道:“可是……”
“小風,師父這一生,很值,除了你也沒什么好牽掛了。”龍行隱蒼涼笑道,“只是,你年紀尚淺,怕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啊。”
龍嘯風心底一痛,腦中一片混亂,面對父親一般的師父,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強者用實力說話,弱者用感情說話,可,你現在實力不夠,無法更改法則,所以你要暫時遵循它,等有了實力,再去更改,知道嗎?”
“小風,記下了。”龍嘯風哽咽道。
“安心養傷吧。”龍行隱低聲道,“我要閉關幾個月,麻煩給族長說一聲。”說罷,慢慢轉身,推門而出。
“師父!”龍嘯風掙扎著站起身來,跪倒在地,“請受徒兒一拜!”
龍行隱黯然,“這些年,你不怪我就好,很多時候,我也是身不由己。”
目送龍行隱離開,龍嘯風眼淚終于涌出……
“小風,你的這個假師父,我演的如何?”龍行隱低聲咳嗽兩聲,心中冷笑。
正當龍行隱走出房門時,看到龍瑾鐘佇立在房門口,只聽他面目嚴肅,輕聲道:“龍總教使,族長請去博弈,還望賞光。”
龍行隱輕哼道:“怎么,我最后囑托弟子幾句你們還要去偷聽?”
龍瑾鐘沒有說話,轉頭帶路,龍行隱回頭望了一眼,之后跟著龍瑾鐘走出院落。
順著龍家村的中心街道向北,龍行隱竟然發現這條路是通往自己院落的,于是硬著頭皮進了院中,院內一張石桌,一盞茶,三個茶杯,一盤棋。
“呵呵,好不容易請來龍總教使,來,快請坐。”龍云銘和藹一笑,指了指一旁的座位,龍行隱沉默一會兒,坐在石凳上,龍瑾鐘緊緊的站在他身邊。
只聽龍云銘又道:“昨日血之祭禮完成的甚好,賢弟功不可沒,這幾天又忙龍家典禮,又忙血之祭禮的,真是麻煩賢弟了。”說著,微笑著端起杯子,雙手舉杯道:“龍云銘敬你一杯。”
龍行隱假裝受寵若驚,“族長過謙了,若不是族長出手相救,我那劣徒怕是已經爆體而亡。”
龍云銘哈哈大笑,捋須道:“哪里哪里,看到龍總教使看到那種情況,竟臨危不亂,神色不改,應該本就有應急之策,龍某也只不過多余插了一手而已。”
龍行隱面龐驟然失色,端起茶杯,輕呷一口,心中不斷思索,“他究竟是什么用意?”
龍云銘緊接著道:“龍嘯風這孩子,韌性十足,并且極有見解,修煉也快,我打算,帶他和昭兒出去游歷一下,龍總教使覺得如何?”
龍行隱一怔,心道:“龍嘯風離開龍家村對我的計劃有礙,但是說不定是要試探我。”于是道:“我覺得如此甚好,讓這孩子開開眼界,免得胸無大志,一輩子耗在村里。”
聽到這里,龍云銘眉頭一皺,心道:“他不應該回答‘一切按照族長定奪嗎’,這次為何推著嘯風走,莫非是擺脫自己心里有鬼的嫌疑?”想到這里,進一步說道:“這孩子,身上的血紋我和幾個長老徹夜討論過,都一致認為這是破除結界的兇戾詛咒,龍總教使推測一下,妖人為何會給這孩子施加此咒?”
龍行隱沉吟片刻,心道:“我說為什么這次血之祭禮那么多不出世的長老都在,原來是他們早就研究好緩解血咒發作的辦法……他硬要我推測,我回答不知就好。”于是回答道:“我不清楚妖人的所作所為,若是找到他們,必報那一劍之仇。”
此刻,龍云銘已經擺好一盤棋,輕聲笑道:“龍總教使,對弈一盤娛樂一下。”說著持白子率先點在天元位。
圍棋先手天元位雖然也有博弈高手如此下,但是一般都是出于禮貌下在己方右下角。龍行隱看到龍云銘下完不禁皺眉,于是將黑子點在棋盤右下星位,不想,龍云銘緊接著取白子掛角!隨后道:“四年之前,我見到一個黑影在村里如鬼魂般游蕩,不知龍總教使可曾見到?”
開局不占星而掛角,龍云銘出人意料的落子和話語同時震驚著龍行隱,一時間他開始猶豫不決,腦中七分想如何回復龍云銘的話,三分在思索龍云銘找他下棋的目的,最后回到:“四年前的事情,記不太清了,但是我記得四年前被一個帶著鐵面的家伙襲擊了。”說著,將黑子點在角內,偌大的棋盤,二人竟在一個小小的角落開始角逐!
“鐵面先生是幽冥森林的守護神,當年就是他以龍家村為中心將周圍三百丈的地魂階妖獸全部驅除出去,為龍家村的生計提供保障的人,聽說他嫉惡如仇,龍總教使如何惹上他的?”龍云銘將一顆白子點在龍行隱的破綻處,頓時將黑棋切成兩段,首位不能接應,他深邃的雙眸發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淡淡笑道:“龍總教使的局面很被動啊。”
“龍云銘你欺人太甚!”龍行隱心頭冷哼,雙眼灼灼的盯著龍云銘,表面上依舊是心平氣和,緩緩道:“誰知道呢?也許是認錯人了吧,但是如果族長懷疑是我,我也無話可說。”說著,持黑子向上爬,騰出一口氣,隨后不管龍云銘如何落子,就是殺不死這一片棋,最后龍行隱淡淡道:“雙活!我們誰也殺不死對面。”
龍云銘眉頭一皺,本來是大優勢的他無論如何也殺不死龍行隱的棋局,心中長嘆道:“果然是老狐貍,處處留一手,可是棋中易解,棋外難說,你可不要讓我抓到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