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當頭,戲臺子上婉婉轉轉地唱開了。
敖罌的眼睛珠子就沒從那青衣身上挪開過。
何燁就笑:“這唱青衣的,還沒那個旦角兒好看,你看上她哪了?”
“干凈。”
何燁笑得淚花都出來了:“我原以為只有女孩子家家的愛暗自幻想些,沒曾想你也是如此。”
敖罌懶得理他,就不做聲。
何燁自覺沒趣,就又說:“這樣吧,我幫幫你。”
敖罌瞪大眼睛說:“怎么幫?”
何燁覺得自己真是撿到寶了,笑得肩膀都抖動起來。
敖罌頂討厭何燁沒個正形的模樣“你又在耍我!”
何燁看他這幅樣子,清了清嗓子說:“我以我何家小少爺的名義擔保,保證能讓你和她說上話。”
當天何燁讓小廝把那幾樣從整個京城最出名的點心樓買來的糕點以敖罌的名義打包了給那唱青衣的送了去。
敖罌皺著眉,不知道這何家小少爺打的什么算盤。
何燁對以一副看著吧,全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當天那青衣唱完后就來到二樓何燁的隔間,敖罌看到那姑娘來了,臉都紅到了耳朵根。何燁說:“姑娘,我這個哥哥喜歡你,你跟他聊聊?”
說著,何燁就笑得一臉蕩漾的走了,走之前還悄悄在敖罌耳邊偷偷地說了聲“此番良辰美景,可莫要辜負了”。
敖罌顯然是沒和姑娘相處過,佳人在旁,他卻低著腦袋,一雙手局促的不知往哪放才好。這時,姑娘說話了:“公子可是頭一次來?奴家為公子彈首曲子可好?”
遂吩咐小廝把琵琶拿來,一首曲子彈下來,余音裊裊,不絕如縷。青衣姑娘突然抓起敖罌的手,哭訴自己不幸的身世,望公子不嫌棄她是個戲子,可以幫助她脫離苦海。
敖罌聽得也只想落淚,心想,竟然還有此等可憐的女子。不由得更加憐惜,出言撫慰。奈何自己沒什么銀兩,暫時還不能帶姑娘遠走高飛。于是就像所有的話本子里寫的那樣,窮書生對心上人說等我飛黃騰達了,一定回來找你或娶你云云。
第二天何燁問他:“怎么?昨天開心嗎?”,他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何燁心想不對啊,我花錢請給姑娘陪你,怎么你還像受委屈了一樣?這沒道理啊。“怎么回事,說。”
敖罌支支吾吾的,說:“何燁,你家是不是很有錢啊?”
何燁一聽他問,心中當下便明白了三分,說:“怎么著?昨天那姑娘要你帶她走?”
敖罌說:“她身世太可憐了,我不想再讓她受苦了,你借我錢,我會還給你的。”
何燁也沒說話,就是看著他,心想:莫非真是個癡兒。轉身問小廝:“那青衣姑娘,身在何處?”“今兒個不湊巧,沒有青衣姑娘的戲,應當在后院。”
到了傍晚何燁拉著敖罌就走,敖罌說:“你這是做什么?”
“驗證一下,你的心上人到底是不是像她說得那樣慘。”
后院不是一般人能進的,何燁自然不是一般人。但若是他何燁就這么闖進姑娘家的閨房,傳出去不好聽不說,他這么些年苦心營造的不近女色的形象就徹底坍塌了。前面咱們也說了,何燁身手極好,于是他選擇了爬房梁。
何燁剛準備施展輕功,就被敖罌攔了下來。敖罌說:“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不經人家姑娘的同意,偷偷跑進人家姑娘的閨房不是君子的作為。”
何燁都快被氣笑了,說:“那你之前偷我錢財就是君子的作為?”
“之前的不算!從我認識她開始,我就決心做一個正人君子。”
何燁懶得再于他爭辯,縱身一躍,就站到了房檐上,對站在下面的敖罌說:“你要是不攔著我,說不定等會看到美人出浴之類的香艷場景,可別怪我沒想著你。”說著就要去找那青衣姑娘的房間。
敖罌一看,這不行啊,就趕忙跳上房梁追了過去。
院內雖然并不奢華,但也算得上舒適。
何燁對敖罌說:“你看,這住的地方也不見得差,這姑娘定是在騙你。”
敖罌說:“住的地方不差,可不代表不會受委屈。”
何燁剛想再說什么,就聽到遠方有說話聲傳來。立馬對敖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好巧不巧,來人正是那青衣姑娘和另外一位姑娘。
那姑娘說:“聽說昨兒個何小少爺點名道姓的要你陪他?”
青衣姑娘撇了撇嘴:“還說呢,本以為要熬出頭了,沒想到他讓我陪一個窮小子吃飯。”
“怎么說?”
“我啊,進了何小少爺的隔間,發現還有一位公子,長得倒是器宇不凡,就是木訥了些。沒曾想何小少爺讓我陪他,我心想嫁到哪個少爺家不是嫁?就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自己身世可憐,沒想到這小子跟我來話本子上那一套,說什么等他籌到錢就來找我,哪個要他來找?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一盒點心白浪費我一下午時間。后來聽說那點心還是人何小少爺買的。”
兩個姑娘越走越遠,漸漸聽不到聲音了。
何燁看了敖罌一眼,這小子眼眶都紅了,忙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如今怎為個姑娘傷心難過?”
熬罌不說話。
何燁看著沒個正形,心里對朋友還是很義氣的。他深覺此事是他惹出來的,于是就帶著敖罌去了一家小酒館。
敖罌坐在位上悶悶不樂,何燁就開始展現出中華源遠流長的勸酒文化。
何燁說了,我知道你心煩,但你喝兩杯,喝兩杯就都過去了。
敖罌被他說得動了心,舉起酒杯就灌了下去。
他應是第一次喝酒,被辣的嗆了嗓子。何燁看著他咳嗽的樣子哈哈大笑。
許是喝出味了,要么是琢磨出這酒的好處來了,敖罌開始一杯接著一杯的喝。何燁剛開始還能陪著他舉杯,后來直接趴到了桌子上。
何燁被王媽派出來的家丁找到帶回去的時候,敖罌已經讓店小二拿來了第二壇酒。
他倒不是因為那姑娘言語中的嘲諷而難過,只是因為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樣子。
最后這小酒館要打烊了,他才搖搖晃晃的從店里出來,剛走到門口,哇的一聲全吐了出來。吐完他就睡了過去。
這天晚上夜黑風高,要不說怎么總喜歡在這種時候出事。
前面咱們提到過,這故事里啊,和何家有個勢均力敵的殷家。
正巧這天殷家那沒什么出息的二少爺從醉春樓里出來,他喝的醉醺醺的就瞅見前面不遠處的某個店子門口的柱子上,盤繞著一條龍。
殷二少爺酒都嚇醒了一半,心想這是誰開的店,用這雕龍的物件可是誅九族的重罪。他走近一看,嗬!這雕工都快趕上金鑾殿上的幾個雕龍柱了!借著月光,他看到這龍體發出紅光應是紅瑪瑙雕成的。
但幾乎是一瞬間,咱們這位殷二少爺就覺得這龍有點不對勁。這龍......好像,是是是......活的!
他嚇得屁滾尿流的跑回了家,把這是跟自己老爹一說。
殷老爺聽了這番話,瞇了瞇泛著精光的眼,立馬派了家里的幾把好手找到那赤龍,帶回了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