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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四(4)

喬云樺平靜的看了她一眼,神情自若的說:“當然是來辦正事,難不成你以為是為了你?”

沈薔薇原本有一肚子的話想說,見他這樣輕佻的反問,一時竟就怔怔無言。但見喬云樺有意無意的瞥向自己身后,她聽著腳步聲緩緩而來,已然清楚原來身后有聽差在亦步亦趨的跟著。

她明白此時不方便說話,就一言不發的跟著喬云樺走了出去。外面正下著雨,如針似的輕輕砸下來,遠處的山林朦朦朧朧,好似輕描的畫筆勾勒出幾筆,山水天色都是灰蒙蒙的。

沈薔薇撐著傘,踩在濕漉漉的水門汀上,一步一聲,混雜著落地的雨聲,洋裝的褲腿沾上了雨水,涼意覆蓋而上,她并不覺得冷,耳畔四野清寂,仿若遠山那一邊,有綸音佛語,讓她連心都靜了。

待到了后面的園子,就見一大片的衰草枯楊,因著無人修整,雜草已經長得足有半人高,齊齊的迎著風雨搖曳著,沙沙作響。

這里原本風景極佳,當年修建的時候,特意在雨檐之下鋪了厚厚一層青石板,直通到盡頭的六角涼亭邊上,以供更好的觀賞湖光山色。

只是此時那條小徑已被枯草遮擋,隱約竟還看見了斑駁的血跡,被雨水沖刷著褪了顏色。

沈薔薇抬眼看過去,就見紛雜的枯草中,幾個人被綁在臨時割斷的樹樁上,隔著紛雜細碎的雨,隱隱約約看著,有男有女,只是影影綽綽的,看不太真切。

早有衛兵將這里圍了個水泄不通,四壁堅固。蘇子虞負手站在前面不遠處,侍從官為他撐著傘,他一動不動的端詳了片刻,才玩味的笑了笑,那唇角勾出些許興致盎然來,淡淡吩咐,“把他們放開。”

衛戍隊長不敢多問,當即服從命令的組織了一排衛兵,保護似的擋在他們前面,各個舉起荷槍實彈的槍口,黑洞洞瞄準中間,另有幾個快步跑過去,手法利落的為他們解開繩子。

那些扶桑特務在雨幕中面面相覷,渾身血跡斑斑,茫然的看著彼此,呆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蘇子虞皺了皺眉,隨手掏出配槍來,對著木樁就是一槍,“砰”的一聲劃破天際,那些人本能的開始逃竄,只是在雨中瘋狂的跑著,掙扎著顯露最后一點本能罷了。

雨勢越來越大,一層一層織出朦朧的屏障,氤氳似的遮在眼前,蘇子虞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心平氣定的又開了兩槍,打的又準又穩,那人立時倒在了地上。

喬云樺站在他旁邊,雨水早已打濕了衣襟,他渾然不覺,頗為贊賞的說:“三公子不愧是德國軍校畢業的,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百發百中。”

蘇子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原本只是普通的恭維話,偏由喬云樺說來,隱隱藏著些譏諷,他將手插進褲子口袋,說:“父親最開始交我們兄弟幾個練槍的時候,都要蒙著黑布,憑聲音判定目標的位置。我學藝不佳,遠比不上老大和老七。”

他笑了一聲,并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問喬云樺,“喬少爺不來一發?”

喬云樺額前的碎發盡數被雨水打濕,他沉吟不決著,似乎并不想參與。原本他這類紈绔富少,只懂在紙醉金迷里揮金如土,瀟灑肆意。自然比不得蘇子虞的殺伐決斷。

沈薔薇以為蘇子虞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已經吩咐人遞了一把手槍給喬云樺,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淡淡說:“不過是一群非我族類,更何況還有國仇,喬少爺這也下不去手?”

喬云樺垂著眼,并沒有接那把槍。蘇子虞倒也沒有催促,抬手利落的開了幾槍,全部都是百發百中。

沈薔薇站在最后,她雖然心中并不害怕,卻也移開眼不去看,耳畔的槍聲一下快過一下,鮮血早已經染上枯草,很快被雨水沖刷干凈。

她知道蘇子虞是有意為難喬云樺,只是想不出這其中原因,有心想要勸阻。卻見喬云樺伸手拿過了槍,一個抬手將槍口對準中間,似乎是在尋找焦點,只是猶豫不決著,始終沒有開槍。

蘇子虞神情自若的看著他,唇角勾起莫測的笑,饒有興味的等著。細密的雨噼噼啪啪的落著,眼前早已是朦朧一片,喬云樺不得不瞇起眼睛,食指扣動扳機,子彈飛射出去,打在了樹樁的邊緣,他垂下手,極為勉強的笑笑,說:“真是慚愧。”

蘇子虞朝樹樁子上望了兩眼,似笑非笑的說:“你這也算是神槍手了,滿地都是人,你還能打到樁子上去,誤打誤撞的可以。”

喬云樺面上隱有幾分窘迫,恭維的說:“瞄準人自然要有準星才行,我還差的遠,三公子的槍法一流,實在是受教了。”

他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蘇子虞也就不再勉強,看向剩余的幾人,說:“這里面有幾個人是金陵政府的秘書,還有一個是機要處的文員,政部被腐蝕滲透成這樣,竟然還有人大言不慚的說一切正常,如今又是戰時,扶桑特務屢屢侵入,實在是防不勝防。”

他收回配槍,好似再沒什么興致,隨意揮了揮手,衛戍隊長當即指揮衛兵掃射,子彈突突的飛射出去,不過一瞬,那些人就全部倒地,衛兵紛紛擁擁的上前清理現場。

喬云樺收回目光,說:“聽說國會有意推舉三公子做金陵的鎮守使?父親與商會的人都是支持的,想來政府那邊應該也是多有呼聲吧?”

蘇子虞笑了一聲,閑庭信步的往另一側走,那邊有一條長長的西式雨廊,白色的柱子巍峨矗立,整體呈直線,相鄰一汪溪水,蜿蜒曲折的漫出去,流匯到山中清泉,只是看不到盡頭,如同葉子的脈絡三五分叉,各自奔流。

沈薔薇撐著傘跟在后面,就聽蘇子虞說:“現今的國會不過是形同虛設,時逢亂世,手握筆桿子的人遠比不上手握槍桿子的人有實權,他們成不了什么事,不過是名頭好聽,這樣的虛名,沒什么用。”

喬云樺謙和的笑了笑,說:“還是三公子有遠見。”

蘇子虞不置可否的笑笑,說:“我哪有什么遠見?一個無權無兵的庶出,做個軍需官,在這荒山野嶺打打獵物,清理清理特務而已。”

喬云樺先是笑了聲,隨即正色的說:“三公子心有高才,不會只寄情于山水,想來只是在等一個時機。”

蘇子虞抬眼看著他,似笑非笑的“哦?”了一聲,“愿聞其詳。”

喬云樺正色道:“從來都是時勢造英雄,國圖之上稱王者居多,能真正笑到最后的有幾個?如今蘇大帥坐擁南邊半壁江山,謀略卻不比當年,說句大不敬的話,大帥老了,這江山早就該改朝換代了。”

蘇子虞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過了半晌,才笑一笑,說:“哪有那么容易,父親的嫡系全都握在老七手里,老二也握有兵權,這幾年,父親對我頗有忌憚,我手里沒有一兵一卒,僅憑國會的支持,這可遠遠不夠。”

喬云樺先是看了一眼沈薔薇,才說:“三公子何不往北邊走一走?那里可有不少雜牌軍隊,原本盤臥在南北交界,自成一方勢力,聽說那里的地頭蛇曾經是正經的蘇家軍,早年因為犯了些事,被二公子給槍殺了,誰承想那人命大,竟長了個偏中間的心,躲過了一劫。”

他頓了頓,說:“現在內戰不斷,他混的風生水起,在邊界地區收復了不少城鎮,如今也算個名副其實的督軍,聽說近來有意與南地修建鐵路,已經派了特使過來。”

蘇子虞哈哈大笑,說:“喬少爺甚是投我的脾氣,今兒我們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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