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里的空調吹的格外歡暢。
人不多,環顧四周,也沒見到一個長得像樣的男的。心說趙萌萌這王八蛋,不是騙我呢吧。仔細看,靠窗的位置有個大叔獨自一人特傷感的望著窗外出神。
我心里直打鼓,不能就是這貨吧,也看不出來帥到哪兒去呀。我扯著脖子對著那邊可勁兒擠眉弄眼,想看他正臉卻看不見。又一想,看著打扮歲數應該不小了,嘴里喃喃道,不能是他吧。
正出神呢,突然一股熟悉的味道飄來。我眉頭一皺,猛然扭頭,當我看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嘴巴張的跟一只死魚似的。一個消失了幾年的人,突然出現在你面前,而且還是臉對臉近在咫尺。
他溫柔的伸手抬著我的下巴,嘴巴才合上。
楊旭,那個大學里面跟我談了整整三年戀愛的人。那個我曾經發誓要嫁給他的人,那個一聲不吭突然消失的人。現在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當年讓我強行剪碎的記憶碎片,卻在角落不斷閃爍。曾經的記憶被那股熟悉的味道漸漸牽引,一切仿佛重新浮出。當年在夢里我試著伸手抓他的手,卻抓的都是虛無。現在我伸手卻著實碰到他的胸膛。
“你....怎么。”
我實在想不出要說什么,腦子里一片空白。他的面龐還是那么俊俏白凈,幾年不見完全沒有任何滄桑改變。記憶當中的他,還是依然那個樣子。
“好久不見。”
他說話的氣息吐在我的臉上,猛然感覺心里一陣小鹿亂撞,我似乎感覺現在我們倆仿佛依然是當初貓在學校小樹林里轟轟烈烈談戀愛的兩個人。陣陣火燒的感覺,由心底慢慢爬到臉上。我趕緊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目光卻不知道往哪里放。
“坐吧。” 說著溫柔的拉著我的手,來到靠近窗戶的一個位置。
我就像一個木偶任憑他牽著。
“最近,怎么樣?” 他問道,那雙眸子柔得都能化出水來。
等我慢慢恢復意識的時候突然發現,我自己真是太愛他了,最起碼當初太愛他了,我嘆了口氣。
“死了六年,怎么著?從墓地里爬出來了?” 我都感覺到眼睛在射出一道道寒光。
“沒有,我…..珊珊,我…我也很想你。”他委屈的低下頭,目光暗淡,卻似乎閃爍著某種東西。
雖然幾年不見,但是我看著他難受,我心里也特不舒服。說實話,當初他追我的時候,可是費盡心思。因為在學校本姑娘的模樣可是苗正根兒紅,多少男人看著我都眼紅,因此當時我也特王八蛋,清高上了頭。因為他家有錢,我總是覺著這小子不壞好心,也就得瑟幾天就知難而退了。結果卻大出我所料,堅持不懈的追了我一年,風雨無阻。當我答應他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我倆是郎才女貌。
后來他就突然消失了。他妹妹楊特特那天特內疚的告訴我說楊旭出國了。
從那以后,我的世界就瞬間消失了一個人,好像被人丟棄的寵物,茫然的站在操場上,不知道前面路在哪兒。后來學校流言蜚語四起,背后對我指指點點,甚至影響到了我的學業,最終我還是忍了下來。不過卻從一個校園女神,變成了他們嘴里的只知道錢的雞。那股恥辱感,此刻突然涌上心頭,這要是有把刀,我都能把他給捅了。
突然感覺自己特慫,每次跟他在一切時候,習慣性的腦子放空。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是當初單純的,牽個手就能開心的整宿整宿睡不著覺的李珊了。
這些年我已經很努力的想把這些事情從腦子里甩出去,可就是每次放不下。不過這次看著他我心里真的特別火,我記得當初還有幾個學校混混問我睡一宿多少錢來的。
努力甩開思緒,我猛的一拍桌子,指著他吼道。
“你不就有幾個破錢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告訴你老娘我還不稀罕。” 頓了頓感覺還不夠場面又拍了一下桌子繼續說道“ 我告訴你楊旭,老娘已經有心上人了,別整天感覺自己是根兒蔥似的,拿過來我就得聞聞。從今以后別再老娘面前出現!不然弄死你!”
說完特豪邁的把一整杯水潑在他臉上,扭頭要走,忽然手臂一疼。他抓著我手站起來,滿臉淚水。
“珊珊…你原諒我好嗎..我…”
我冷笑,猛的甩開他。“ 滾!”
說完這句話之后,我心里也突然一疼,卻再也不能回頭。
跑到門口的時候,竟然看到趙萌萌站在門口,看我一臉殺氣,先是一驚,似乎想說什么。而我卻沒看她直接攔了輛車。
我突然覺得特別惡心,這種感覺就好像你的好戰友,跟你一起共進退,突然在你面前挖了個坑,然后你跳進去之后,他在上面一臉諷刺的看著你。雖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過他的歸來對我的打擊實在太大。我接受不了。
一路上車窗外景色飛一般的閃過,心中特別不是滋味。就跟吃了個刺猬似的,拉的心里一道道的疼。回想當初我得知他出國的時候,晚上自己躲在廁所里哭,那些流言蜚語跟海浪一樣一層一層的拍著我的意志,我愣是頂著壓力,人也跟著慢慢變了。
忽然手機響了,一看是趙萌萌的。無論怎么說她也是我好姐們兒,或許她也是出于好心。我接了電話。
“你....沒事兒吧。”
我一聽他說這話突然特別想哭,但又一想現在楊旭那家伙估計就在她身邊呢,咱不能掉了架子,換了個歡快的語氣說
“沒事兒,我挺好的。真沒事兒。”
過了好久,那邊才傳來聲音
“要不,等會兒一塊兒吃個飯?”
我捂著嘴巴,盡量控制自己的語氣說
“不用了哈,今天相親沒相上,不是一路人,這兩天我也比較忙,就別見了。”
說完,我趕緊掛上電話,淚水再也止不住,呼啦啦的往外冒,好像有人突然在我心里扎了一把刀一樣,這會兒還左扭右扭的,疼的我稀里嘩啦的。司機先生透過后視鏡看著我,一臉籌措,估計是看見我這小姑娘在這哭,自己一個老爺們兒應該做點什么。可是又想不出來,我抬頭看他的表情豐富的跟一只蛤蟆似的,就覺得更加悲傷,索性放開了哭。
“小姑娘,看著不大,哭起來怎么跟狼嚎似的呢。” 司機大叔,給我遞了一盒抽紙。
我一聽心理直罵,這他嗎什么破比喻呀,再說了,我怎么就不大了。越想越悲傷,越想自己越可憐。一想到小狼崽子被拋棄的模樣,瞬間心理更加不是滋味,又想到老板的那三支高腳杯碎的稀爛。這回全攢一塊兒,卯足了勁兒,淚水狂飆不止。
司機實在聽不下去了,估計是怕我哭大了,死車上。一腳油門兒,愣是把車當成飛機開。恍惚間突然覺著這小城市就是好呀,車不堵,離家近。一眨眼車咣當一停,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