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垂下眼，不讓蕭默看到他眼中的愧疚和愛意，他知道時機還不成熟，一切都只能壓在心底，不能露出絲毫破綻。

微風陣陣，吹得楓葉沙沙作響，一時間，畫面靜止，優美而靜謐，風中帶著絲絲甜味。

程絕腳步匆匆，打破了這一時的寧靜。

無塵沒有避諱蕭默，將程絕招來身側，程絕俯身在無塵耳邊低語了幾聲，就見無塵面上露出罕見的驚慌和擔憂。

“默兄??????”

“沒事，想來是及要緊的事，無塵快去處理吧，”蕭默對著無塵溫和道“你我來日再聚。”

無塵略一點頭，寒著臉就大步離開，頗有些急切。蕭默沒見過這樣的無塵，皺了皺眉，無塵向來心思縝密，平時見到多是冷冷清清又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還從未如此焦急憤怒過，那眼神里的寒霜都快要將人凍死，蕭默攥緊茶杯，看著無塵離開的方向，擔憂。

裴清嬈整了整衣衫，帶著玉梅玉蘭就直直朝裴夫人的檀香院而去。玉梅玉蘭兩人相視一眼，看著眼前滿面寒霜的小姐，不敢說話，她們知道是自己大意輕敵才會弄到如今這個樣子，兩人心里都惴惴不安，如果夫人有什么不測，以死謝罪都不足以彌補的。

剛踏進檀香院，就見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丫鬟仆從，從貼身伺候的周嬤嬤到掃地的粗使丫頭滿滿的跪了一院子。裴清嬈似是不見，徑直就走去里屋，進門一看，薛姨娘，王姨娘跪在上頭，身后跟著的裴清婉，裴清媛也跪著，都大氣不敢出，一動不動。裴清嬈看了眼薛姨娘和裴清婉，冷笑一聲進了內室。

裴夫人面無血色，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已經昏迷了許久，清嬈走上前，站在一旁的清云清巖就讓了讓，清嬈看著這樣的母親，心痛不已，但最終還是被憤怒壓了過去。她恨那個給母親下毒的女人，恨自己身邊的人不盡心，沒有早早察覺那個女人的行為，也恨自己的父親當初為什么要納妾，但最恨的還是她自己，明明知道那母女兩心思歹毒，卻依舊放任，明明知道那母女兩不會安分，卻還是放松了對她們的監視，是自己的自大害的母親險些喪命，是自己的無能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大夫怎么說？”清嬈極力壓下即將噴涌而出的憤怒，閉了閉眼。

“發現的及時，中毒不深。”裴清云皺著眉。

“查出來了嗎？”

“還在查。”裴清云一臉愧疚，他和父親一向不管后宅，發生那么大的事，他都一頭霧水，就更別說父親了。

裴清巖自昨日回來就被皇上留在宮里，直到今日中午才回府，卻不想剛回來就發生了那么大的事，他急急脫下官袍就來了這邊，剛進屋就見薛姨娘和裴清媛跪在一旁，連帶的檀香院的主事婆子丫頭也跪在外頭，他心里一跳，莫不是夫人??????好在，大夫一句“中毒不深”將他思緒拉回，想來夫人應是沒什么大礙了，畢竟他不想夫人有什么事，雖說他與裴將軍有鴻溝，但他是個公私分明的，夫人待他好，他心里知道，自然不希望夫人有什么事。他抬眼看了看跪在外屋的薛姨娘，心里就有了猜測，雖然他不常到后院，但后院里的爭風吃醋的事他還是知道的，但，裴清巖轉念又想，薛姨娘真的有本事給夫人下藥嗎，還是砒霜這種劇毒。

這件事要真查起來，沒那么容易，從熬藥到將藥碗送到檀香院的夫人寢房，期間有多個人經手，大夫查過，熬藥的藥罐中沒有毒，只有藥碗里有，那就說明，毒是在送的途中下的，那么就有大廚房里煎藥的王大嬸，她煎好倒出，又由外房的粗使丫頭送到檀香院，然后再由夫人貼身伺候的周嬤嬤送給夫人，這期間，因為怕小人使壞，所以，接觸藥的人全都是夫人的人，斷不可能被誰收買，所以這事就查不出來。其實裴清巖也想知道薛姨娘到底是怎么悄無聲息就下毒的，還是??????當真不是薛姨娘，而是另有其人？

裴清巖不說話，退到他們身后當自己不存在。

“不必，我告訴你們兇手是誰。”清嬈站起來，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漠。

清嬈走到外間，看著薛姨娘“想來薛氏無話可說了吧。”

跟在清嬈后面的是裴老爺和裴清云裴清巖，裴老爺見清嬈無憑無據就要定薛氏的罪，上前一步想阻止，清云馬上抓住父親的衣角搖搖頭“爹，先看看嬈兒怎么說？”裴老爺又看了看滿面寒霜的女兒，腳步頓住，沒再上前。

下頭薛姨娘渾身一顫“大???大小姐，說的什么意思，奴婢不懂。”她僵笑著，自從夫人倒下到現在她已經跪了三個時辰了，膝蓋早沒了知覺，又一動不敢動。

清嬈輕哼了一聲朝外頭喊道“來人，薛氏謀害主母，按律，當亂棍打死，拖下去！”話音落，從外走進兩個粗使婆子，是清嬈院里的。兩個粗使婆子蠻力大一下就扭住了亂動的薛姨娘。

“大小姐，說話得有證據，你說奴婢要害夫人，那證據呢？”薛姨娘心有不甘扭著身子死活不起來。

“你要證據，好！”又吩咐兩個婆子“押著她到院子里來。”

“是。”

“王姨娘，二妹妹和清媛也一道來院子里。”說完就出了門。

王姨娘知道大小姐真的動怒了，也不敢耽擱，趕忙拉起裴清媛和一邊愣愣的裴清婉踉踉蹌蹌地出去。清云皺著眉，看了眼父親，看到父親眼里的震驚，心道，父親果然還是這么愚笨，看清嬈今日這番動作就知道，這薛氏定然有問題，不然以清嬈的性子，斷不可能做出這番不計后果之事。

清巖看著父兄出去的背影，想到剛才發生的事，輕笑一聲，越來越有意思了。

“誰接觸過這個藥碗？”清嬈看著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語氣冷漠凌厲。

下面跪著的人齊齊一抖，然后跪在最后的一個略微發福的女人走了出來，身上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衫，小心翼翼，顫顫巍巍得走出來，這顯然就是大廚房里負責熬藥的王大嬸。

“還有呢？”清嬈沉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