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棟518宿舍

“林敏，葉麗她們家后天要給她舉行葬禮，你去不去？”從里面的宿舍里傳出了一句問話。

林敏回到了宿舍，宿舍只有趙艷一個人，見林敏回來了，直接問出了口。

林敏眨了眨眼，見完徐超后，她已經平靜下來了，這不是她干的，她一點事情都沒有，不必緊張，她是無辜的，善良的。

林敏盡量裝作平靜的樣子：“案子查清楚了？”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小心。

“說是基本可以證明是自殺了。尸檢過了遺體就可以下葬，她的家人認為死者為大，希望可以早點入土為安。”趙艷大大咧咧地說，她本身也對挖別人墻角的小白蓮不感冒，舍友情誼對葉麗少之又少，誰會喜歡這么作的人。

林敏點了點頭：“什么時候？”

“后天早上9點在市郊外黃橫山殯儀館，照楊浴年的話……”趙艷慢吞吞地說：“似乎想叫我們一起過去。”

楊浴年？

“我們是指誰？”林敏變了臉色問。

“你，我，姚純，婷子（王玉婷）。”趙艷說：“妍跟玲要參加市里比賽去不了了?！?

“我們去合適嗎？”林敏有些猶豫道，參加情敵的葬禮，別人會怎么想，幸災樂禍的吧，會不會鬧出麻煩來的。

趙艷聽了，輕輕了一下掉到前面的長發，走過來看著林敏認真道：“不去更不合適?！?

是的，葉麗死了，在這么多人之中，最有可能殺死她的就是自己了，如果不去的話，自己就是心虛了。

林敏的眼睛隨著思路在房間里轉了一圈，最后了落在了那個棕紅色的橙子汁瓶上。

她一下子有些眩暈，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自己的桌上靠去，我要去確定那是不是她下了毒的飲料。

“我們還是去吧?！睅缀跏怯帽M了全身的力氣說出了這句話，她跌坐在椅子上，她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一下子把飲料捉在手里，把瓶子擰下來，里面留著橙紅色的液體，一股橙汁味在空氣中擴散，侵蝕著人的神經。

“唉，這是哪里來的飲料，我怎么都沒有發現？”趙艷叫了一聲，想要奪下自己手中的飲料，可是林敏已經快她一步把飲料喝了下去。

空氣中回蕩著咕嘟咕嘟的聲音，那是飲料進入喉嚨的聲音。趙艷看著她的眼神深邃，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除了可樂橙的味道，她并沒有嘗到別的味道，空氣中流淌著鮮甜的滋味。

黃橫山殯儀館位于天燕市郊區外的一座丘陵般的小山上，占地面積不大，卻是天燕市所有葬禮和死人聚集的地方，時不時地看見裊裊的青煙從焚化爐的上空升起，沒有嗆人的臭味，卻總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據說晚上在此經過可以看到無數的鬼火跳躍著，發出陣陣笑聲跟哭聲。

“下面舉行葉麗的遺體告別儀式。”擔任司儀的葉父用沉痛的聲調說。

肅穆的哀樂響起，熙熙嚷嚷的人流頓時安靜了下來，不大的守靈廳里回蕩著一種肅殺的氣氛。伴隨著音樂的節奏來參加葬禮的人或是兩人一排，或是四人一組的，跨著沉重的腳步往眼前的那個透明的水晶棺材走去。

葉母碰著葉麗的照片向走來的人點點頭，眼里一片凄冷。

“節哀順變?！比~家二叔拍了拍葉母的肩膀說，多好的一個小姑娘啊，怎么年紀輕輕就想不開呢，可憐白發人送黑發人。

“我們幾個一組吧。”趁著前邊葉家叔父告別的間隙，身后的姚純小聲地建議道，林敏看了看身旁的人沒有異議，輕輕地點了點頭。

輪到她們上前了，四個女生手挽著手站成一排，緩緩地朝水晶棺走去。

林敏參加過幾次葬禮，死去的人莫不是她的親人，上次是她奶奶，奶奶也像水晶棺里躺著的人一樣，里面沒有任何聲音，彌漫著安詳，每當這個時候，身體總是灌了鉛一樣寸步難行，因此短短數米的距離對她來說也是顯得十分遙遠，她是個敏感的人。

這十米對她來說，十分漫長。

她終于走到水晶棺前。

音樂卻突然在霎那間停止了。

一片寂靜中，她的眼睛無法逃避地停留在棺材里的葉麗的臉上，一陣驚顫的感覺頓時傳遍了全身的每個角落。

她的眼睛竟然是睜著的。

那雙眼睛正盯著自己。她沒有看錯，那雙眼睛并沒有閉上，這是“死不瞑目”。

林敏一驚，耳邊又響起了肅穆的音樂，仿佛剛才只是她的錯覺，她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最近到底怎么了。

“林敏，你的臉色怎么這么蒼白？沒事吧！不要太擔心了?！边@是身旁的姚純說的。林敏點了點頭，在她的陪伴下退了下去。

林敏跟著姚純退到了楊浴年的身旁，楊浴年臉上呆呆的，沒有一絲血色，看得出來葉麗的死對他的影響很大。

看著楊浴年1米8多的身高，現在呈現一種頹廢的側面，原本很陽光的男孩，現在冷得像冰雕一樣。雖然林敏離他不到五步的距離，卻像花盡一輩子都跨不過的空間一樣，他終究永遠都不會屬于她了。

即使葉麗死了，他也不是他的。這樣想著冷不防對上了楊浴年的眼睛，里面一片死寂，像一雙手扼上了他的咽喉，她說不出話來。

告別儀式完了，林敏被楊浴年叫了出去，外面陽光點點，遠離了人群，在一旁樹下，林敏就這樣看著眼前的這名男生，短短幾天，眼睛青紫了很多。

大一的時候認識了他，那時一見傾心的悸動還歷歷在目，從相知、相識再到相愛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感情來得太快，林敏以為那就是命中注定的人，可是這份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與其說楊浴年對她是愛還不是說是喜歡。

林敏以為他對葉麗也是一樣的，可是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他是愛她的，真愛。

她才那么恨她。

現在把她叫出來，也是因為葉麗吧！雖然她真的想殺她，也下手了，不是沒有成功嗎？為什么出事了，個個都找她。

“敏敏，謝謝你今天能來?！睏钤∧隂]有看她，只是看著前方走。

“嗯?！绷置粽硕浠ㄔ谑掷锶嘀?，并不接話。楊浴年的聲音隱忍著帶著一點柔情，但是林敏卻感覺不到眼前的人對她存在的一絲一毫的愛意。

“你恨她么？”楊浴年突然回頭看著她的眼睛說。

林敏呆了一下，也望向楊浴年的眼睛，里面有些淚。

“是的，我恨她?！睕]有躲開楊浴年的眼睛，她的眼里同樣有淚。

“我其實早就知道了?！睏钤∧晖蝗槐е约旱念^道，都是他的錯，要不是他，葉麗興許不用死。

“是你殺的嗎？”楊浴年抬頭問，他從來不信葉麗會自殺，哪怕尸檢結果和所有人都告訴他，他都不信，那么就只有一個原因，葉麗是被殺的，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兇手。

“哈哈哈?！绷置敉蝗淮笮α似饋?，樣貌有點瘋狂，這就是她一直以來深愛的男人，他果真懷疑自己，哈哈，可伶自己還心痛了，自己真是可伶，愚蠢至極。

林敏突然停止的笑容，霎那間的停止，好像從沒有笑過一樣，她看向了楊浴年，眼睛盡是悲哀之色。

“你算什么東西，警察還沒有來找我呢，你憑什么懷疑我？”林敏吼道：“就因為我愛過你，你就認為我殺人了，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林敏看著楊浴年凄涼道：“在你眼中，我是個什么樣的人？”

楊浴年說：“你嫉妒葉麗，即使你腰纏萬貫，你也妒忌她，你自私，你眼里見不得她比你好……”

“夠了，你住嘴?！绷置粲行┦Э兀绻麗鄣拇鷥r是這么殘酷的話，她寧愿自己從沒有愛過，“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沒有?！睏钤∧暾f，當初的純情少女不再，愛已隨風而去，他現在愛的是葉麗，不是她，他不屑騙她。

“呵，我早該知道的?！蹦敲淳妥屛宜佬陌桑盅嗟溃骸拔乙膊粣勰恪！闭Z氣只有她知的心酸，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在楊浴年面前落淚，她已經沒有愛情了，她不能沒有自尊，她不會在他面前示弱的。

強吸了一口氣，“這下我就讓你死心，我只說一次，兇手不是我。”

林敏說完，轉身就往人群里走，背對著楊浴年，落下了兩滴淚。在楊浴年看來卻是落荒而逃，她心虛了，你逃不掉的。

“林敏，你給我聽著，我一定會找到證據的?！睏钤∧隂_著林敏背影猶如受傷的孤狼沉聲喊到。

“好，我等著?！绷置舻谋秤耙活D，自嘲一笑，流著淚強笑的臉，遠遠看去倒顯得幾分猙獰。

林敏在楊浴年的眼前走遠了，楊浴年眼里盡是血絲，他深愛的女人死了，就躺在里面的水晶棺材里，兇手卻逍遙法外?！安还苋绾?，我都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桀桀，呵呵，我成全你。”從楊浴年背后突然傳出一聲不男不女的聲音，楊浴年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