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中秋佳節已近,而選秀之事則剛昭告天下不久,念在一入侯門深似海,于是楊玉華大發慈悲,決定等過節之后再讓秀女們進宮參加選秀。
如此一來,中秋節前,天下一片太平,楚奕風也得以在佳節前夕如往年般來到了琉璃臺。
一直以來楚奕風去任何的地方,沈墨淵要隨行他都不會反對,唯獨來琉璃臺,他定要只身而來,絕不會讓任何人跟隨。
每次跪在觀音大士的佛像前,他的腦海中都會浮現出兩幅畫面,一副是眼睜睜看著她的母妃口吐鮮血的倒在地上,抽搐著痛苦死去,一副則是他站在柳樹下看著一個小女孩將三生石埋在樹下。
說來也怪,前一幅畫面讓他恨極了世間女子,而后一幅畫面卻又讓他無端端的泛起了一絲絲的期待,期待世間女子其實不是都如楊家女子那般的狠毒。只是,期待歸期待,他終究還是誒有遇到這樣的女子,所以他還是恨極女子。
秦采薇點燃好三炷香交到他的手中,看著他虔誠的把香插入香爐之中,恍惚間有種夢幻的感覺,這個被稱為廢材的少年天子,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玩世不恭,他的身上隱約散發出一種隱忍的氣息。
風乍起,吹拂著琉璃臺的萬丈白色帷幕,也吹動著秦采薇的衣裙,她忍不住打了個顫栗。若非為了以色誘人,她怎會在這種秋風蕭瑟的時候這身輕薄的淡白色宮裝,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以淡雅襯托她超凡脫俗的氣質?
她雙眸似水燦若星辰,卻帶著談談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雙朱唇微抿,似笑非笑欲語還休,站在旁邊細細的打量著眼前這位帝王。
“看夠了嗎?”楚奕風突然出聲,嚇了她一跳。
她連忙低下頭跪了下去,聲音細若蚊吟,帶著一絲絲的顫抖,“奴婢不敢,請皇上恕罪。”
“你叫什么名字?在這多久了?怎么往年都不曾看過你?起來回話。”果然不出所料,她的美色終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語氣雖然慵懶,但卻給了她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趁機展現自己美色,讓她成為他枕邊人的機會!
“奴婢賤名秦采薇,在琉璃臺三年了,這是第一次伺候皇上進香。”秦采薇站起來,佇立秋風之中衣袂飄飄裙裾飛揚的她猶如翩躚仙子般絕美。
楚凌風當真會挑人,這樣的女子就算是放眼整個大靖國也難找出幾個,若是她有著足以助他一臂之力的家室,他定然不會將她拱手讓人的,可惜她卻偏偏只是個低等宮女,除了她的身體,她還能用什么來幫他呢?只是,當她連身體都利用了之后,她還有什么可以給他?
“哦?”楚奕風揚眉,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眼中帶著玩味的審視,“三月明明早已遠去,怎的朕卻開始交上桃花運了,先是太后親自主持了選秀大典,再是在這琉璃臺上遇見你這樣的美人兒,只是不知這是否真是好事。”
他在懷疑她?!秦采薇的心里驀地一緊,臉色也跟著微微一變,雖然只是稍縱即逝的一剎那,但依舊沒有逃過楚奕風犀利的眼神。
他嘴角噙著一抹冷冷的笑意,在她耳邊吹氣如蘭,“秋風如此蕭瑟,你卻還穿著春季的宮裝,不覺得冷么?是你原本就耐寒,還是怕穿了秋裝朕就看不到你那誘人的鎖骨和如雪的肌膚呢?”
溫熱的氣息從她的耳后鉆入脖頸,淡淡的味道如蔓藤般纏繞著她的整個身體,她縮了縮脖子,心中已不再是驀地一緊,而是鎮住了,他與傳說中的太不一樣了,這睿智的眼神,敏銳的洞察力,以及果斷的推理能力,竟絲毫都不比楚凌風遜色。
“麻雀似乎天生就有著變鳳凰的夢,尤其是長得有幾分姿色的麻雀。”正在她不知該怎么解釋的時候,他卻再度開口,竟把她當做了一般的貪慕虛榮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小麻雀。
“皇上圣明。”聽到他的話,她心里反而輕松了起來,與其被他懷疑到楚凌風,還不如給他來個順水推舟,承認自己是貪慕虛榮妄想上位的宮女,于是她立刻就低眉裝羞澀,連話語都變得嬌滴滴的。
“哼,你們女人不都是一丘之貉嗎?”楚奕風原本只是試探,沒想到她卻承認了,不禁冷哼一聲,隨手把她拉入了懷中,“除了這虛名,你們還能有什么追求?”
秦采薇抬眼看著他,心中突然說不出的反感厭惡,他憑什么如此輕視女子?就因為他是不可一世的帝王嗎?可惜卻只是個傀儡皇帝而已,又有什么驕傲得意的資本?她忍不住就斂去了眼中的溫婉,變得冷漠起來。
“你這是什么眼神,難道朕說錯了嗎?若是朕錯了,那你現在就不會穿成這樣倚在朕的懷里,而是安分守己的做著你自己的事。”楚奕風的目光觸及到她那瞬間變得冰冷的眼神,不以為然的道。
聽到這句話,她對他的厭惡又多了幾分,但她是個很理性的女人,一直記得今日的目的是成為他的女人,所以她絕對不可以沖撞他,這可能會使得她永遠的失去為楚凌風盡一份力的機會,于是她只好扯起嘴角淺笑了起來。
“皇上真是明察秋毫,連女兒家的心思都能一眼看穿,剛剛奴婢是被皇上的睿智震驚了。”秦采薇立刻像是如夢初醒般的甜言蜜語奉承楚奕風,但心里卻在諷刺,暗道他也只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傀儡而已,遲早要聰明反被聰明誤的。
楚奕風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不再說話,只是低下頭緊緊的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要通過她的雙目看透她虛偽的靈魂,可是讓他驚訝的是,注視良久他依舊無法看穿,她的所思所想,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他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