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王子接著又不放心的說道:“鈺萱,你要小心。遇到任何的危險,都可以告訴我,我身為楚國王子,自有能力保護好你?!闭f著他把木板收起來,想必是拿回去繼續搜尋蛛絲馬跡。
“難道這接連的兩次,都是有人要害鈺萱?”乙鳴轉過來看著她,又接著問:“鈺萱,你當時為什么要坐那一艘船呢?”
鈺萱來到這戰國,是落水之后的事情。她也曾向母親打探過為什么會到湖邊?從母親那得知,每年三月芳菲春季,郢都外的滄浪湖,湖岸淺坡上有成片成林的櫻花樹盛放。楚國的王公貴族及家眷,每到櫻花盛放的時節,有游湖賞花的慣俗。賞花那日父親公務在身,戰國的那位鈺萱便是因為這個緣由與母親來到了湖邊。
至于為什么曾經戰國的她會與章王子同船,司馬夫人告訴她,是由于鈺萱母親當時只想坐在櫻花樹下與同行的另一些夫人們,賞花閑談,是鈺萱自個兒說著想登船游湖,卻恰巧沒有陪伴,章王子聽見她們母女倆的談話后,便主動邀約讓她同船。
鈺萱無奈的搖頭,只能說:“哎,我聽母親說是章王子邀請我與他同船的,其實我都不記得了。”
乙鳴又接著向熊章問道:“鈺萱不記得了,那章王殿下可曾記得,為什么你們要坐上那艘游船?”
熊章被這么一問,先是眉頭緊皺,抿嘴思索,忽然他大喊一聲:“對了,侍從,那侍從!”
“什么侍從?”鈺萱和乙鳴異口同聲的問道。
章王子語速加快,激動得說道:“這兩次的事件,除了鈺萱、我同時牽入其中,還有一人也一直都沒變過,游湖賞花領我們上船的侍從,和這次告知鈺萱我不能赴約并遞上栗子芙蓉糕的是同一個人!他有最大的嫌疑!”
“乙鳴、鈺萱,我現在就想急著回宮,把那侍從揪出來,讓他從實招來,為什么要害你。鈺萱,等著我的消息?!?
鈺萱點了點頭,心想事關自己的生死,真沒想到這位章王子還如此重視和緊張。
“乙鳴,幫我把鈺萱姑娘送回家,一定要送到她家門口,見她進去了才算安全,你再離開。本王子在這先行謝過了?!毙苷乱贿呄蛩鸟R車奔去,一邊高聲的囑托乙鳴。
乙鳴對熊章答道:“好,你放心,快回宮調查吧!我一會兒一定把她護送到家?!?
“章王子殿下,你也小心?!扁曒鎿]手給已經三步并作兩步,跨上馬車的熊章告辭。
待章王子走后,鈺萱又止不住想,她這副身體之前的主人到底經歷了什么事情?鈺萱實在不相信一個15歲養尊處優的名門大小姐,長居閨閣,怎么會有機會樹下死敵,無論是江湖恩怨,還是王族爭斗,將一個15歲稚氣未脫的女子卷入的可能性大嗎?
她在心里分析,設下船破落水這一劫,熊章和戰國的那位鈺萱是一同落的水,害她亦或害熊章真是雌雄難辨。而毒糕點事件中,糕點有毒和無毒的兩份,真的是要將有毒的那份給自己吃嗎?會不會是壞人陰差陽錯將有毒無毒的兩份栗子芙蓉糕弄混淆,才送錯給了自己?
樹大招風之人是熊章,他是未來繼承楚國王權的楚國國君嫡長子,他眾多的叔伯兄弟中只要有人憤恨不平,起了篡奪王位,害他致死的歹心,這個劫便可順理成章的落在他身上,而無論曾經的那位鈺萱或是現在的她或許只是恰巧受了牽連。
鈺萱和兩位王子說話的時候,警惕的熊章讓蓮玉回避。現在,蓮玉見章王子已經快馬加鞭的離開了,便跑了過來。
蓮玉手里已經采摘了一大把金黃與潔白相交的野花,金黃色的花朵濃烈燦爛,白色花瓣則素潔高雅。鈺萱再放眼望去,湖邊的草坡上,野花開得燦爛無比,碧綠的草地簡直成了一張美麗的花毯。
鈺萱記得自己穿越戰國,在湖邊醒來的那一日,草地上茵茵青草還沒有一掌高,也沒那么多盛放的野花。如今草地上爛漫的野花簡直如同她曾經同父母去到青海湖游玩,見到的一塊名為“金銀灘”的青海湖畔草甸景象。想到那時與父母旅行的溫馨快樂,再想想如今自己的處境——久遠的時空,陌生的環境,暗中遭人謀害性命的危險,此時此刻鈺萱分外想念另一個時空里的父母。
鈺萱無心賞風景,卻還是忍不住注意到正站在一棵綠柳下的乙鳴王子,他眉目俊逸的望著遠處,墨綠色的背影與隨風拂動的柳枝一個柔美一個英挺,此情此景正是“玉樹臨風”的最好詮釋。鈺萱悄然走到他身邊,對他說:“在想什么呢,我想回家了。”
乙鳴收回凝望遠處的目光,溫和的看著她,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家。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雖然要小心謹慎,但也別自己把自己給嚇壞了?!币银Q的語調透著溫文爾雅的真誠關懷。
鈺萱與乙鳴一起往停在一棵大樹下的馬車走去,此刻,憋在鈺萱心里的另一個問題,終于有機會向乙鳴問起,那就是關于曾侯乙編鐘。
“乙鳴王子,你們隨國肯定也有青銅編鐘。你知不知道,你們國家有架非常宏大的雙音青銅編鐘?鈺萱心想也許當她再次來到曾侯乙編鐘旁,就可以穿越回現代了。
“雙音編鐘?這是什么意思?!彼唤獾膯栤曒?。
“就是同一個鐘體的正面和側面能敲擊出兩個不同的音階啊,難道你不知道?”
“有這樣奇妙的編鐘?我還是第一次聽聞。我們隨國青銅制造工藝在大大小小的諸國中絕屬上乘,隨國也有許多氣勢恢宏的編鐘,但并沒有你所說的能發出雙音的神奇編鐘?!币银Q王子的嗓音磁性動聽,但此時鈺萱聽在耳朵里,還是覺得失望極了。
鈺萱一直期待的一顆心,又跌落到谷底。她以為曾侯乙編鐘是她穿越于古今時光隧道之門的那把關鍵鑰匙,莫非是她自己的推論有誤?
但她轉念又一想,自己在湖北省博物館所見的那曾侯乙編鐘上的銘文寫的是“曾侯乙作持”,那是一件隨國國君王的隨葬品,而眼前的這位翩翩公子乙鳴卻只是個王子呢,而且他只是隨國侯的二王子,并不是將來最有可能成為隨國國君的嫡長子。
難道那舉世無雙的曾侯乙編鐘,另有主人?它屬于乙鳴家族里名字中帶有“乙“字的他人?
鈺萱趕忙詢問乙鳴:“你的父親隨國侯或者哥哥、弟弟的名字中,有和你一樣帶個“乙”字的嗎?”
乙鳴搖了搖頭,并反問鈺萱:“你問我的兩個問題,怎么都有些奇怪,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聽了乙鳴的話,鈺萱再次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那編鐘應該就是乙鳴的,只是此時此刻那雙音編鐘還未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