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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華朝歡迎你

一切交代妥帖,那六輛馬車也一字排開等著了。孫務本撇下李瀟他們上了第三輛車,這邊尹精忠過來對李瀟三個說:“三位先生跟我到這邊來”,便引著李瀟他們三個上了第五輛車。

李瀟他們三個第一次坐馬車,十分好奇,探頭探腦地鉆了進去。尹精忠扯下馬車的幕簾,喊了一聲:“起駕!”,李瀟便感覺到馬車動了,接著聽到士兵們鱗甲配刀碰撞的鐵器聲和馬蹄噠噠聲,知道隊伍開始前進了。

剛開始時張椽還以為那馬車很窄小,一定不怎么舒服,但是等到坐在里面卻發現別有乾坤。馬車很寬敞,車板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用長條木板架起來的兩側車座也都蒙著繭綢錦緞,還有三個繡著富貴牡丹的棉蒲團坐墊,坐在上面十分舒服。

李瀟因為腳傷獨占了一條座位,他斜躺在車座上,受傷的那只腳搭在半空,雙手交叉托著腦袋感嘆說:“太美妙,太刺激!這趟穿越之旅簡直跟做夢一樣!”

衛勝青正扒著車廂一側車窗,滿臉艷羨的看著騎著大馬的士兵,自言自語說道:“要是讓我帶這些兵,我寧愿不回咱們世界了。”

李瀟聽了也扒開他那側的車窗往外看,那些士兵十分雄壯,個個精神抖擻,帶著戰場歸來的殺氣,配著一身重甲極其威武,也感嘆道:“老三你要能帶著這些士兵征戰沙場那就真牛逼大發了。”

張椽走的是文人路線,不想讓老三太過得意,潑冷水說:“這是太平年代,鳥盡弓藏知道嘛——文官治武官。要是想牛逼,從文是正途!”

衛勝青并不理張椽,依舊呆呆望著窗外。李瀟推上木窗,翻身把蒲團抵在腦袋下面平躺著,眼望車頂漂亮的花紋說:“你們一文一武都是人才,畢業了工作也不用找,直接來這邊跟著老大建功立業,青史留名。我除了學習成績比你們好點,一無是處,這個世界再發展一百年也用不到機械。”

衛勝青聽李瀟說得凄涼,轉頭安慰道:“你干嘛非要干機械,咱倆可以一起征戰沙場啊!還有什么比兄弟更親的戰友!”

張椽也安慰他:“將來老大當了皇上,隨便給你一個官都夠你舒服一輩子了,干嘛非要擺弄臟兮兮的機器。”

李瀟搖搖頭說:“機器對于我就像文字對于你,大炮對于老三。我愛這一行,就像我愛素菲一樣。機械在這個世界是屠龍術,我只能去有龍的地方!”

張椽突然想起李瀟和他女朋友還在因為自己的那條語音鬧矛盾,擔心而又抱歉地問李瀟:“你整個周末都不聯系二嫂,不會有啥事吧?”

李瀟被他問到傷心事,咧嘴苦笑一下說:“來之前我跟她發了一條短信,說咱們四個要到深山徒步,手機可能沒有信號,讓她不要擔心!你們猜她回了一句什么?”

“回了什么?”張椽和衛勝青同聲而問。

“她說,知道了!”李瀟一臉飽經風霜的凄苦。

“都怪我”張椽又抱歉的說,“我不該發那條扯淡的語音。”

“還有我”衛勝青顯得更加抱歉,“我那條狀態坑了你和老大兩個人。”

“算了”李瀟大度地笑笑說,“咱們都是兄弟,說這個沒意思。分分合合都是緣分,明年咱們就畢業了,畢業季,分手季,誰知道畢業的時候會不會分手。”

張椽和衛勝青聽了都默然不語,;李瀟的話觸動了每個人的心——今年的暑假是他們學生生涯的最后一個暑假,明年他們將告別自己的學生身份,進入人生的新階段。工作,買房,結婚,生子,供房貸,養孩子。每個人似乎都會走入這個模式,在平平淡淡中等著人生歸于平凡,歸于沉寂,歸于一個無休止的死循環,然后寂然死去。自己的后代又會重復著這場表演——是唯一證明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華朝的穿越門就隱在京城的東南郊的一座小山之中。當年孫務本的皇祖孫維帶領一支奇兵從城東南忽然殺出,憑著武器上的代差優勢一路砍瓜切菜攻陷紫禁城,生俘了逃到煤山正欲自縊而死的崇禎帝朱由檢 。這一年恰好也是本時空的崇禎十七年。至于這支奇兵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京城,沒人知道答案。

根據原時空的歷史記載,李自成是三月十五日到達居庸關,三月十七日攻到高碑店、西直門。到了三月十九日,明朝“帶路黨”兵部尚書張縉彥和太監王德化打開城門引闖王入宮。崇禎自知不敵,攜太監王承恩在煤山自縊。

孫維這幫人改變了歷史的進程,“救”了崇禎帝一命。宮中陷落那日正是三月初十,離李自成進京不到十天時間。孫維他們不知道生俘崇禎對李自成入京速度是否有影響,但知道一旦老李進城,自己這一幫兄弟絕對無法阻擋數萬農民軍。

孫維和區青、李昭、王之倫是這支“異時空別動隊”的小首領,在研判分析了當前形勢之后,四人決定帶隊投靠李自成。對于這個連紅太陽都贊不絕口的農民起義軍領袖,孫維這一代人充滿了特殊的感情。

得知崇禎帝被不明武裝劫持消息的各路阻擋農民軍的防線再無戰意,闖王所到之處守軍一觸即潰。三月十五日,李自成比原時空提前四天到達紫禁城德勝門外。

不過這次迎接他的“帶路黨”卻是孫維他們。

李自成早就收到了孫維愿意歸降并獻崇禎帝于階下的投誠信。他在大喜之余更是好奇傳言中的十多個拿著鳥銃的毛頭小伙是如何突破守備森嚴的宮禁生俘崇禎帝的。

獻城那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因為李自成提前派遣軍隊接收了紫禁城,所以孫維他們也敢大搖大擺的帶著崇禎帝和一班降官降將在城門口迎接闖王。

沒有讓孫維他們失望,這個在史書上充滿傳奇色彩的農民領袖果然不是凡人。他長了一張標準的國字臉,目光炯炯如電,一部絡腮胡像鋼筋一樣從臉上的肌肉里扎出來,蒼髯如戟,虎虎生威。身材極其高大魁梧,一身明晃晃鋼甲也掩不住肌肉虬實的曲線,騎在馬上凜凜如小山一般移動而來。

但是他一開口,就充滿了歡快的氣氛。他驅馬來到垂頭喪氣的崇禎帝面前,嘩啦嘩啦下了馬,右手馬鞭往左手一拍,用濃重的陜西話問崇禎:“聽社(說)泥(你)自殺咧?”

崇禎既不抬頭看他,也不回答,只一個勁兒站那嘆氣。

“真是個瓜慫!”李闖王搖搖頭走了。

這就是孫務本的皇祖當年龍興的故事。坊間酒肆茶寮常有說書人繪聲繪色描述當年皇帝如何神武,說圣上是神仙轉世,請來了天兵天將幫忙,闖王李自成也只是給皇帝帶兵的大將,當今圣上才是真龍天子云云。

當然,李瀟他們在夜里進城,酒肆茶寮早就關門閉戶了,他們聽到這個故事是在后來游玩中,又是后話。

孫務本的馬車一進城就和李瀟他們分流了,大隊人馬跟著孫務本浩蕩而去,李瀟這邊只剩了少數幾個仆役打扮的小廝跟車行進。也沒看到尹精忠,大概是跟著孫務本的車隊一起走了。

一路而來是幾百士兵伴車而行,整齊的馬蹄聲和士兵們盔甲相擊聲給了李瀟他們三個很大的安全感。現在大隊人馬突然離去,周圍只剩了拉車大馬突突的噴鼻聲和小廝們細碎的腳步聲,變得安靜了許多,三個室友忽然覺得心里毛毛的,說不出的緊張感彌漫心頭。

馬車在城里又走了四十分鐘的樣子,李瀟三個好奇的扒著車窗看十六世紀的中國街景。但見街上漆黑一片,月光下街道兩邊有低矮的建筑的黑影,像八十年代小鄉鎮的模樣,但是一個三層樓以上的建筑都沒有。繁星點點的夜空不像二十一世紀那樣盡被高樓大廈遮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偶爾會有一兩家亮著昏暗的小油燈,是那些做生意的人家正在忙著明天要賣的貨物。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間大院的小門前,李瀟他們下車一看,這小門開在足有五米高的院墻上,門前兩邊各有一個威武的石獅子,門上有一塊紅底金字的匾額,寫著:毅國府。

三個人心想原來這就是尹先生的家,光院墻就那么高,真是侯門似海,腐敗得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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