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世界里,從來沒有誰對誰錯。只不過,有些人愛得多,有些人愛得少。在愛情里,付出最多感情的那個人,一定就是輸?shù)哪莻€人。
文歌雙手插在口袋里,從門口走進(jìn)來,坐回了辦公桌旁。
“沒什么大問題,清醒了就可以走了。李成軒去拿藥了,應(yīng)該馬上就回來。傷口不要見水,回去好好休息。”
很簡單的囑咐,是醫(yī)生對病人的囑咐。他甚至都不問問我,為什么會受傷。哪怕是一個普通朋友,也會有一句起碼的問候吧!
從病床上下來,穿好鞋,我并沒有馬上離開。
我拉開他對面的凳子,坐在了他的面前。
他見我遲遲不肯離開,就抬頭看我了一眼。為什么他的眼里一點波瀾也沒有,是我想得太多,還是他隱藏得太好?
“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不舒服的地方嗎?那太多了,根本不是藥物可以治好的!
“對,我這里不舒服。”我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兩個人深陷彼此的世界里。如果,時間真的可以重來,我真想重新回到那一天。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一定不會選擇逃跑。
高考過后,文伯伯要求文歌報考經(jīng)濟(jì)類的專業(yè),但是卻遭到了文歌的強(qiáng)烈拒絕。他又來找我,說要送我出國。我拒絕了,這是多么狗血的劇情啊。當(dāng)初說好的事情,怎么到了今天,全都變了樣子。
文歌提出私奔,逃離這個城市,逃離這些煩惱。
他是對的,可我沒有那個勇氣。
我們買了兩張火車票,一聲不響的離開了K市。目的地是Y市,文歌媽媽的老家,他的外婆住在那個城市。
其實,文歌的外婆近來身體一直不好,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也是來看看她老人家。
外婆很慈祥,小時候我見過她一次。
沒有想到,在此見面的時候,她躺在床上,面容十分憔悴。她臉上的皺紋深淺不一,凌亂地分布在臉上,訴說著歲月的痕跡。我看著她欣喜的勁頭,似乎病情也好轉(zhuǎn)了起來。
外婆絮絮叨叨地跟我講著文歌小時候的事情,講著講著她就笑了,講著講著我就哭了。
為了不讓她看見我的眼淚,我去了病房外面的走廊。
文歌覺得有些奇怪,還笑我傻。他不明白我在難過什么,所以不知道我的眼淚到底會有多么苦澀。
他相信,外婆的病一定會好起來。他還相信,他的爸爸會理解他。看吧,他把明天想象得那么美好,真是太天真了。
“快進(jìn)去看看外婆吧,我在這里坐一會,等會就進(jìn)去。”我抽泣著,將他往旁邊推。
“行了,別哭了,丑死了。我外婆沒事的,別擔(dān)心。”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就進(jìn)病房里去了。
我把臉埋進(jìn)手掌心里,任淚水肆意流淌。
文歌再從病房出來的時候,早已不見了我的蹤跡。
我不聲不響地離開了,回來K市。我沒有辦法和他私奔,因為我不能。我做了一件很對不起他的事情,至今想起來就后悔萬分。
文歌的爸爸是個商人,他希望文歌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能夠到公司做事。但是文歌一心想要成為一名醫(yī)生,還和文伯伯鬧翻了。
那時候,文伯伯已經(jīng)病得很厲害了,但是他依然瞞著文歌。現(xiàn)在,文歌的外婆又病成這個樣子,萬一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受不了。我沒有辦法,只好偷偷地跑了回來,然后改了文歌的高考志愿。
他若是真的去了那么遠(yuǎn)的S市上醫(yī)科大學(xué),一定會后悔的。
我成績一直不好,為了能考上大學(xué),拼了命地學(xué)習(xí),終于考上個三本大學(xué)。因為文伯伯說,只要我們兩個都考上了大學(xué),就讓我們兩個在一起。
可是,文伯伯從一開始就不贊同我和文歌在一起。我以為,只要我足夠努力,就能改變他的想法。可是我錯了,無論文伯伯多么喜歡我,他還是更愛他的兒子。他深知文歌的性格,也了解我的個性,他說我們在一起不會幸福。
我不是電影里的女主角,我沒有那么多選擇。
文伯伯只有文歌這么一個兒子,希望他繼承家業(yè),沒有什么不對。我腦袋一熱,就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
文歌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在Y市瘋狂地找我。他認(rèn)為我在Y市人生地不熟,突然失蹤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險。
我關(guān)掉了手機(jī),切斷了一切和他的聯(lián)系。
等到事情終于風(fēng)平浪盡的緣由,沒想到卻是因為文歌外婆的去世。文伯伯趕去了Y市,在那里操辦了外婆的喪事。
我也想去,卻被文伯伯制止了。
他說,現(xiàn)在,文歌可能不想見到我,讓我還是不要參加外婆的葬禮為好。
我一下子就傻了,頓時覺得天翻地覆。
因為滿世界找我,文歌疏忽了外婆。他在找尋我的過程中,外婆的病情卻偏偏惡化了。就是因為我,就是因為找我,文歌連外婆最后一面也沒有見到。我明明給他發(fā)了短信,說我很安全,讓他不要找我,可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我不告訴他我的行蹤,只是不想讓他察覺我要改他志愿的目的。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一番動作之后,一切就可以塵埃落定。就算我們最后還是被迫分開,我也多少為文歌的前程做了一點貢獻(xiàn)。
可是,結(jié)果呢,我非但沒有給他提供任何幫助,還添了這么多亂。現(xiàn)在,文歌一定恨死我了。
文伯伯從Y市回來了,文歌卻沒有和他一切回來。
我慌忙給文歌打電話,大了很多次他才接電話。我來來不及解釋,就被文歌的質(zhì)問弄得啞口無言。
他說,連你也不理解我。
他說,姜米欣,你太過分了。
他說,你真讓我討厭。
他說,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說,我恨你。
我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jié)尾。
文歌復(fù)讀了一年,堅持選擇了醫(yī)科大學(xué)。文伯伯后來也逝世了,我成了一個局外人。
我望著對面的文歌,忍不住又落下眼淚。往事這么傷痛,偏偏總是無法抑制地要想起。
“你哭什么?”文歌移開視線,冷笑道;“真那么疼的話,建議你明天做個詳細(xì)檢查。我只是個實習(xí)醫(yī)生,治不了姜小姐你這么復(fù)雜的病。”
“米欣,又見面了。”我剛想說什么,就聽見背后傳來熟悉的女聲。
我回頭,看見看見穿著護(hù)士服的曉曉,一臉淺笑的站在我的身后。她笑起來真好看,好看得我自慚形穢。
愛情根本就沒有什么定律,它只會讓人瘋狂,變得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