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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上高原

  • 哈羅,中國軍醫(yī)
  • 納蘭香未央 段子
  • 6789字
  • 2020-11-19 10:38:16

開朗熱情的軍中之花,遭遇孤高傲世的“外科一把刀”,注定會鏗鏘有聲,火花四濺。

方翹楚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和格桑花有著某種奇妙的緣分的。她的初戀就成熟在格桑花海中,她的人生第一次刻骨銘心的痛,也發(fā)端于斯。

那是個風輕云淡的午后,當她和軍分區(qū)醫(yī)院的幾名女孩在后山坡上采摘著色澤鮮艷的格桑花時,她的心情就像這繽紛的花兒一樣明凈斑斕,一點沒有預感到,自己命運的轉折點即將到來。

姑娘們將手中捧滿的格桑花分別插到準備好的玻璃瓶中,又分送到幾個被打掃得窗明幾凈的宿舍中,瞬間點亮了這些普普通通的房間。

“方醫(yī)生,你說內地來的醫(yī)學專家,會喜歡這些野花嗎?”陶梓是個圓臉的姑娘,才不滿18歲的小護士,還帶著明顯的嬰兒肥。她的語氣也是怯生生不自信的。

方翹楚秀氣的臉頰上倒都是得意洋洋的光彩,她整整花束,微撇嘴:“說什么呢?這么好看的花兒,美不死他們!大城市能看得到嗎?”

年輕小護士已經轉移了方向,當然還是說著有關即將到來的醫(yī)療隊的話題,她的語氣有點神秘:“你聽說了嗎?這次上來的醫(yī)療隊中,有軍醫(yī)大學的一位神醫(yī)耶!號稱‘普外一把刀’,光聽這名頭,就霸氣得緊!”

“我也想馬上見識一下這位神人!”方翹楚這次和她同感了,“雖然我眼下是一名急診科醫(yī)生,但我有一個外科醫(yī)生的夢想,盼望著有朝一日能縱橫馳騁在手術臺上!”

陶梓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都說女人干不了外科!”

“我就是要干別人干不了的事!”方翹楚抿抿嘴,一臉倔強的神情,接著又嘻嘻笑了起來,“這不是正當瞌睡時,就有枕頭來嗎?手術神人竟然從天而降?哈哈,拜名師勤學藝!說不定碰上個有眼光的伯樂,姐這匹千里馬種子就該出頭咯!”

“翹楚姐,你沒問題,你那么聰明有天賦,肯定能心想事成!”陶梓說得很認真很真誠。

“借你吉言,共勉共勉!”方翹楚俏皮地一笑,語氣里充滿自信。

此刻,她們嘴里議論的那位“神人”、“一把刀”,軍醫(yī)大學附屬醫(yī)院普外科副教授章雪川,正一臉郁悶地坐在一輛奔馳在蜿蜒山路中的車上。

這是一支由軍醫(yī)大學附屬醫(yī)院內外科醫(yī)護人員組建的援藏醫(yī)療隊。這第一輛車里,面對面坐著普外一科成員:身為隊長兼外科組組長的章雪川,副教授于家成,主治醫(yī)生丁盛,以及護士長秦楠、護士杜鵑,還有麻醉科教授歐陽巍,他是章雪川的姐夫。

第一次來到雪域高原的人,都會對猛然映入眼簾的一切感到興奮、好奇。遠處隱隱綽綽的雪山,在陽光的照射下,發(fā)出神秘又爛漫的光澤;一望無際的遼闊草原上,點綴著星星點點靈動的牛羊;朵朵如棉的白云懸浮在不遠處低低的天幕上,仿佛是一塊塊有趣的卡通造型,不斷變幻著令人遐想的形態(tài);隨處闖入眼簾的高原湖泊,宛若美麗又寧靜的鏡面,鑲嵌在綠色的絨毯上,車回路轉,在意想不到的角度,闖入到人們的眼界中。

幾個人側身看著窗外迷人的高原風光,嘖嘖贊嘆,攝影愛好者于家成更是不停地用隨身帶的單反相機拍著,唯有坐在他身旁的章雪川神情陰郁,呆坐無語。

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眾人相互打量,目光都落到章雪川的身上,后者才醒悟般掏出手機。

“這不可能!我現(xiàn)在人已經在藏區(qū)了。”章雪川的聲音冷峻低沉。

“你瘋了,章雪川?!不打招呼就走?你還有沒有人心?……”電話那端的憤怒女聲清晰可辨。歐陽巍擔心地盯了小舅子一眼,于家成和丁盛、杜鵑等人面面相覷,都暗中咂舌。

“行了,我在執(zhí)行任務,掛了!”章雪川打斷那邊,果斷收線。

不過兩秒鐘,鈴聲再次響起,章雪川瞄了一眼手機,直接按鍵拒絕,接著索性關了手機。

車內一片沉默。但是不過片刻,另一個手機鈴聲又唱響,這次是歐陽巍的。

戴著銀絲邊眼鏡,面容斯文儒雅的歐陽巍從容地接了電話,轉手遞給章雪川:“喏,還是馮璇的!”

章雪川眉眼亂動,示意姐夫壓掉手機,歐陽巍有點遲疑,章雪川一把搶過他的手機,強行關機。

接著是于家成的手機響了。他接了電話,瞥了章雪川一眼,已經神情自若地主動幫他打起掩護來:

“哦,馮醫(yī)生啊?是,我和雪川在一起……喂?喂?怎么聽不到?喂?唉,高原上……信號不好……”他趕緊趁機關了手機。

歐陽巍搖了搖頭,關切地看向章雪川:“你走前沒和馮璇打招呼啊?……又耍小孩子脾氣?瞧這一臉官司!”

章雪川冷著臉沒答姐夫的話,于家成卻笑著調侃起他:“你還犯什么官司啊?回去就該升正教授了!再和馮璇把婚期定下來,等她出國回來……嘿,簡直是雙喜臨門吶!我就說你小子真好命,職場、情場兩得意!”

“得意個頭!沒弄清狀況可不可以免開尊口?瞎嘞嘞什么!”章雪川橫了他一眼。

于家成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完全是見怪不怪的樣子。為了緩和車里氣氛,性情活潑的小護士杜鵑,指著章雪川的迷彩服笑道:“章教授,您平日里總愛穿便裝,可是如今冷不丁地換上這身軍裝,完全是帥死人不償命的節(jié)奏啊!”

秦楠和丁盛也點頭附和,于家成卻唱起反調:“人家章大教授是摩登型男,不愛戎裝愛時裝,那可是出了名的!”

章雪川用胳膊搗了自己的最佳拍檔一下,忍笑回擊:“你少拿我開涮!這話傳到我老爸耳朵里,直接給我招禍呢!”

他說著,卻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迷彩,微微揚起下巴,露出一絲孤傲之色:“其實……在我章雪川眼里,這才算真正的軍裝!”

歐陽巍笑著接了話:“好吧,下回你若是再和咱爸為了是否穿軍裝起爭執(zhí),我就拿你剛才那句話應付老人家,為你保駕護航,順利過關!”

“哈哈哈……”幾人都笑了起來。丁盛捂著自己的胸口,長喘了一口氣:“剛才感到了傳說中的高原反應,現(xiàn)在笑一笑,貌似緩解一些了!”

車里的氣氛終于活躍起來。

遠遠已經可以看到西藏某軍分區(qū)醫(yī)院的建筑群,還是拐了幾道彎,才來到醫(yī)院大門前,正中矗立的灰色大樓,一行鮮紅的橫幅格外醒目:熱烈歡迎軍醫(yī)大學援藏醫(yī)療隊蒞臨指導。

章雪川很快發(fā)現(xiàn)對方醫(yī)院歡迎的人群中有一個引人矚目的“主動熱情式”,看得他都狠狠地撇起嘴來。

“您好!辛苦了!我猜您就是那位軍醫(yī)大學外科‘一把刀’吧?”首先是歐陽巍被那個細條條的高個女孩握住了手,還用勁抖著,弄得文靜持重的歐陽巍慌忙否認不迭。

緊接著于家成又被她攥住了手:“那是您嗎?神奇的‘一把刀’!向您學習,請多指教!”

章雪川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幕,心里一陣嘀咕:這小醫(yī)院的人,就是不開眼!哪至于熱情到如此肉麻夸張的地步了?

雖然他看到那位很讓他不屑的“主動熱情式”是個皮膚白皙、輪廓清麗的年輕女孩,還有一雙讓人過目不忘的桃花眼,但是這樣的赤裸裸的恭維諂媚姿態(tài),看在他這樣秉心高氣傲,孤芳自賞性格的人的眼里,也是很不討喜的。

當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章雪川這里時,他又被“主動熱情式”一串直白無羈的感嘆聲弄得啼笑皆非:

“天!竟然會是……你?!……這么年輕?‘一把刀’?還是醫(yī)療隊隊長,外科組組長?嘖嘖嘖……”女孩秀長明媚的眸子閃出驚艷又羨慕的神色,柳眉一挑,櫻唇微微上翹,形成好看的弧線,仿佛一縷陽光照來,瞬間俏臉開滿桃花。

奈何這秀色可餐的景色也無法融化章雪川副教授此刻的冰霜心情,他神情孤傲,冷峻的語氣完全是一種沒有溫度的公事公辦的腔調:

“這位女同志,趕緊帶大家先去住處,很多人都有高原反應了。”

被不客氣嗆聲的方翹楚滿不在乎,還是延續(xù)自己的熱情,親自帶著章雪川來到他的宿舍。干凈整潔的環(huán)境明顯讓來者滿意,但是那瓶放在桌子上的格桑花,就讓他礙眼了。

“謝謝,一切ok!就是請把這瓶花拿走。”他邊說邊從背包中拿出一疊書,整齊地碼在桌上。

“屋里放瓶花,多有生機啊?”女孩拿著花瓶,不甘心地嘟囔著,憐惜地看著這些無辜被排斥的鮮花,心里都為它們抱屈。

卻不料那位冷峻高傲的“一把刀”又直撅撅撂出一句冷語來:“沒必要!這是醫(yī)生宿舍,還是男醫(yī)生宿舍,少整這些花花草草的!”

“男醫(yī)生就不講生活情趣了?哼,簡直是好心當作驢肝肺!”方翹楚在心底暗自腹誹著。她有點賭氣地拿起花瓶,嘴里嘀咕了一句:“不喜歡花草的人,心都好硬!”

“你說什么?”那人眉毛一揚。

方翹楚對視了他:“我在說,不喜歡花草的人,心腸都好硬!”

章雪川清冷的目光里有自負和驕傲,還有一絲絲不耐煩:“心腸不硬面對不了生死,當不了外科醫(yī)生!”

方翹楚有點愣怔,她嘟嘟嘴,沒有再說什么。

在離開的瞬間,她暗自慰藉:“誰讓人家是著名的‘一把刀’呢?高冷點,也屬正常!”

很快,方翹楚就見識到這位神奇的‘一把刀’更加令人咋舌的一面,什么叫藝高人膽大,什么叫桀驁不馴,霸道強勢。

外科組隊員還未休息過來,傍晚時分,一場突發(fā)狀況就讓他們走進了急救室。

一名肝癌患者做射頻治療時,突然出現(xiàn)血壓下降、心率加快的情況,原因不明,隨之心跳停止。章雪川和于家成等人趕到時,看到搶救室里的幾名醫(yī)生都神情沮喪,在沉悶絕望中等待著B超檢查的結果。

章雪川了解病情后,懷疑是心臟損傷,立即決定行經皮B超引導下心包積液穿刺引流術,看著引流出大量鮮血后,病人心跳復蘇,眾人紛紛長舒一口氣。

章雪川囑咐繼續(xù)為患者補充血容量,靜脈給予止血藥物,同時嚴密觀察病情變化。他看到于家成和丁盛都是臉色蒼白,知道他們是高原反應還沒過去。雖然自己此刻也是太陽穴突突直跳,額頭發(fā)緊,但還是鎮(zhèn)定地囑咐他們先回屋臥床休息,自己守在這里。

半小時后,情況又轉危急,患者心率再次增快,血壓緩慢下降,給予血管活性藥物無明顯改善,經過檢查,是引流管被血凝塊堵塞。眼下患者身體各方面數據不樂觀,延遲下去恐再次發(fā)生心臟停止的情況。

方翹楚看著章雪川眉端緊縮,神情嚴肅得有點嚇人。她看出來他想和在場的幾名軍分區(qū)醫(yī)院醫(yī)生討論一下情況,但是又分明感覺到此刻的他,在此地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討論對手。

高原反應嚴重的于家成,強撐著身體又急急趕到,但是趕上的,卻是和章雪川的一場激辯。作為軍醫(yī)大學畢業(yè)兩年,又來到這個偏遠落后的軍分區(qū)醫(yī)院做醫(yī)生兩年的方翹楚,和此刻站在急救室的幾名醫(yī)生一樣,根本無法在很多外科醫(yī)學專業(yè)問題上,和眼前的這兩名來自內地軍醫(yī)大學附屬醫(yī)院的專家教授們論證和研討,他們只能默默聽著,暗自用自己儲備的有限的專業(yè)知識,領會揣摩著他們的意思。

方翹楚聽懂了于家成的擔心和勸阻之意,也驚訝于章雪川的大膽和固執(zhí):原來他判斷為此病患是射頻針未按計劃穿到肝臟腫瘤內,卻誤穿破了心臟冠狀動脈右旋支。此刻,作為一名普通外科的醫(yī)生,他要做一次大膽的“跨界操作”,完成一場原先需要心臟外科醫(yī)生完成的手術——開胸探查術。

奈何情勢危急,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來論證其合理性。軍分區(qū)醫(yī)院并無心臟外科醫(yī)生,章雪川帶來的醫(yī)療隊外科組,也并沒有這樣的專業(yè)醫(yī)生。眼下情況緊急,人命關天,唯有冒險一搏,或許可以為患者搏出一線生機。

于家成沒有繼續(xù)勸阻。其實他也是為了自己的最佳拍檔的名譽,才阻攔他行此冒險行為。聯(lián)想到雖然章雪川不是心臟外科專科醫(yī)生,但是他有過短暫的在心臟外科工作學習的經歷,具備手術的技能,至此危急關頭,于家成便不再勸阻。

但是兩名教授的爭論,還是讓一旁的幾名醫(yī)生心生猶疑。軍分區(qū)醫(yī)院醫(yī)療技術有限,醫(yī)生們行事保守穩(wěn)健,此刻聽說要由一名非心臟外科醫(yī)生進行心臟手術,大家都有點惶惑不安。

悄悄交頭接耳過后,幾人露出懷疑的神色。方翹楚膽大直率,仿佛是這些人的代表一樣,發(fā)出一絲疑問:“也許……可不可以先采取保守治療,然后趕緊將病人轉往總院?”

于家成正想對她解釋情勢危急,病人不可能有轉院的機會,那邊的那個傲嬌“一把刀”已經高聲制止:“一切按我說的辦!馬上準備手術!”

他冷峻地巡視了一番眾人,低沉有力的聲線瞬間震懾了全場:“有我在,你們怕什么怕?”

不知為什么,被他的這番話噎住的方翹楚非但沒有感到憋屈不開心,反而看著他,心里升騰起一種奇妙的崇拜之意。

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技高人膽大吧?方翹楚在心中嘀咕著,覺得眼前這位說話、辦事分明和他的年齡(她偷偷打聽了他的年齡,他不算大,但是他的面容比他的年齡還要顯得年輕)不太相稱的年輕軍醫(yī),明顯有一種霸氣果敢的大將風范,就像一名勇士,準備披甲躍馬,征戰(zhàn)于一場注定是苦戰(zhàn)、血戰(zhàn),甚至是死戰(zhàn)的疆場。

這樣的氣質讓人著迷,尤其會讓異性不由自主地淪陷在他的氣場中,繼而隨著他的步驟勇往前行。此刻單純又心熱的方翹楚,再次在心底暗暗認定,這就是自己最想師從的醫(yī)學專家,一定要跟定他,學習外科技術!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手術過程中,再次領略到這位“一把刀”的乖戾性情,簡直是簡單粗暴,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作為軍分區(qū)醫(yī)院中為數不多的畢業(yè)自醫(yī)學院校的醫(yī)生,方翹楚當然地參與了手術。她有點興奮,悄悄告訴好友陶梓:也許我方翹楚就要遭遇命中的貴人,慧眼伯樂啦!

她換好手術衣,洗消后進入手術室,正看到章雪川一臉官司地接通了一個電話。沒聽幾句,他就怒吼起來:“你能不能別緊逼了?你愛咋咋!我馬上要上手術臺!一臺人命關天的手術!”

他氣哼哼地壓掉電話,還沒來得及放回白大衣口袋里,電話鈴聲再次清脆響起,章雪川掏出手機,一把向外扔去。正站立這方的方翹楚下意識用手去接,卻幾乎被飛來的手機打到臉上,她哎呦一聲叫,卻穩(wěn)穩(wěn)地把手機接住了。

握住手機的方翹楚驚魂未定,卻看到那人又有了怪異動作。章雪川俯身在手術臺旁,利落灑脫地連做幾個俯臥撐,才重新去戴手套。

一旁的小護士杜鵑悄悄拉了方翹楚一把,為一臉懵懂的她解釋道:“這是我們章教授的習慣。上臺前做,下手術也會做幾個!一看到他這樣兒,我們心里就特托底兒!”

手術過程有驚無險,好在章雪川和于家成配合默契。方翹楚仔細觀察著兩人的手術手法,尤其是主刀的章雪川的表現(xiàn),一招一式都簡明利索,讓她心生佩服之意。

手術選擇的是胸部正中切口,當心包切開時,大量鮮紅色的血液迅速涌出,患者血壓開始上升,心率逐步下降。歐陽巍快速補充血容量,于家成迅速清除患者心包內的凝血塊、纖維素及積血。事實證明了章雪川前面的判斷,是射頻針未按計劃穿到肝臟腫瘤內,卻誤穿破了心臟冠狀動脈右旋支,導致出血,引起心包填塞所致。

章雪川一步步細心地探查主動脈、肺動脈及左心室、右心室表面有無異常表現(xiàn),在右心房間溝近隔面處發(fā)現(xiàn)一血腫,表面有持續(xù)滲出的鮮紅色血液,隨即判斷為右冠狀動脈第三段損傷。進一步切開血腫探查,發(fā)現(xiàn)周圍組織無明顯出血,在右冠狀動脈隔面處可見一破口,血就是從此處不斷涌出的。終于找到禍患所在,兩人都明顯松了一口氣。于家成長吸一口氣,輕聲哎呦了一句:“老天保佑!”

“準備5個零的不吸收縫線,動脈縫合!”章雪川大聲吩咐臺下的護士杜鵑。他又抬眼看看于家成,低聲吩咐:“你先下去吧,剩下的,沒技術含量了,讓他們搞定。”

于家成還想堅持,章雪川搖頭:“看看你的臉兒,都快成白紙了,趕緊去休息,這是命令!沒準等會兒還有更難的手術等著你呢。”

“烏鴉嘴吧你!還給我擺起領導架子了?”于家成諧謔一笑,覺得自己體力果然不支,就聽從地下了手術臺。

方翹楚看到章雪川盯著自己,做了一個“你來”的表情。她來不及受寵若驚,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拿起了器械。

“你這縫線牽引方向不對!”

“嗨,你擋住我的視線了!”

“哎呦,手真笨!”

方翹楚接連遭受章雪川一連串的指責,心慌意亂,茫然無措間,她的手背上,已經被那人重重一擊,用的“兇器”正是他手里的分離鉗。她細白的嫩手竟然被那把無情器械打出了清脆的響聲,伴隨著的,是那人極端不耐煩的呵斥聲:“算了,你下去!”

方翹楚身旁的另一名醫(yī)生替補上她的位置,她滿臉通紅地走下手術臺。

臺下配合的護士長秦楠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杜鵑也對她悄悄擠眼睛,仿佛在安慰她:“別計較,他就那樣兒!”

他到底鬧哪樣啊?真是一個粗暴沒教養(yǎng)的怪人!方翹楚心底腹誹著,不經意間摸到口袋里的那枚手機,聯(lián)想起他剛才接手機時的暴躁脾氣,心下釋然:也許,他真的就是這樣一個怪人,對所有人都狂悖無理?真是一個負能量滿滿的家伙?難道有才情的專家,就該是這樣一副狂傲模樣嗎?

手術順利完成,一切非常圓滿。章雪川用細線縫合了冠狀動脈的破口,又仔細檢查了一下沒有繼續(xù)出血,然后迅速地將周圍組織進行止血、縫合,接著關胸。他專注地進行著手術的收官工作,不遺漏一個細節(jié)。手術室里響起了掌聲。方翹楚被手術終于成功的喜悅所感染,也就放下了對那人的怨念。

章雪川下了手術臺,伏地又做了幾個俯臥撐,剛抬頭,就對上姑娘的桃花眼。

方翹楚含笑將手機遞到他面前,加上一句誠心誠意的崇拜之語:“您真棒!”

記起自己剛才在手術臺上的不客氣舉動,章雪川倒有點不好意思。他接過手機,向姑娘表示了歉意:“對不起,剛才對你不夠禮貌!其實,你也沒大錯,畢竟是我們第一次配合……”

方翹楚不在意地笑笑,嘴角掛了明凈的笑意,認真看著他:“章教授,我是真心想拜您為師,學習普外技能,尤其是手術……”

卻不料風云翻滾,畫風突變,章雪川笑容收斂,又恢復到冷峻孤傲的神情:“你?想學手術?”

他掃過女孩期待的眼神,哼了一聲,夸張地一聳肩:“我從不認為,女人能當外科醫(yī)生!”方翹楚還想辯解,那人卻根本不給她機會,已經轉身揚長而去。

“哎,你這人?!……”方翹楚錯愕地站在那里,又尷尬又喪氣,外加不服氣。她對著他的背影狠狠地聳了下鼻子,又用勁呲呲嘴。

“唉,倒霉孩子!”陶梓從門后閃出,捂住嘴笑了一陣,看著方翹楚,口氣是老氣橫秋般的“幸災樂禍”:“你也許這回真的遇上了伯樂,奈何人家不要女千里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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