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土葬(二)
- 不滅法君
- 一米七書生
- 3261字
- 2020-11-17 14:11:25
二書,是遠古一個類似于“百家齊鳴”的時代更之前,一個已經留不下名字的大賢編修的《大預言——虛妄》和《大百科——真相》,而也是這兩本書,直接開啟了那個“百家齊鳴”的時代。兩本書都顯示了這位大賢令人驚嘆到發指的智慧和超能。第一本書,預言了“百家齊鳴”,預言了浩劫,預言了浩劫后的時代,也預言了每個時代將會出現的大能、大賢和大事,并指出了大籠統的解決方案和評價意見。這本書,提到了潘塔,甚至預言了赤子先生,并說赤子先生涉及天道,無論是誰,包括赤子先生本人,都無法作出準確預言。它指出了一切都是虛妄,只有順其自然,才能讓世界安然無恙。第二本書不但收錄了遠古時期的所有大小知識,甚至設想了武技上的分支以及各自的修煉方式,是真正觸發現代刺客、劍士、弓手、騎士分支產生的原因,也摸透了神的旨意允許下這個世界擁有的魔法體系,也摸透了不同語言對魔法的影響,甚至它還收錄了一定量的神語!幾乎就是這一本書就奠定了現代武力的發展思路和軍事思想的基礎,更而且它收錄了無數的人種、精靈種、地精種、魔種、龍種等等等等,包括魔獸種,除了安難這樣的“X”數字未解之謎,任何大賢能,幾乎都可以在這本書里找到他想要的知識,與真相。赤子先生集合大賢大能一起開拓海路的時候,也在其中尋找到了海洋生態的極多材料,省力不少。這一本書,讓武力和魔法等級準確分為了學徒和一到十級,再分出魔導士、大刺客、大劍士、大弓手、大騎士,再提出魔導師、弒神、大劍圣、圣射手、圣騎士的成就理論,其標準延綿至今!沒有任何一位大賢大能有自信去推翻甚至只是反駁這些標準。以我的看法,寫這兩本書的貨該不會是未來穿越回去的吧?尼瑪沒留下名字這位主角也挺悲催的。
一人,就是以百年之時,一人之力,站到了所有領域的巔峰,成了《大預言》都無法預言的,涉及天道的赤子先生。與三百年壽的潘塔比起來,他似乎只是差了一點時間和一個弒神的機遇。至于X的傳奇,在三十年前最后一次公開露面時說過,他傷不了這位當時只是初晉魔導師的老人。他只用一把很普通的被他隨意別在了腰間的桃木短杖就在還是十級魔法師時,擊敗了手持神劍的大劍士安塔,打服了堪薩斯,與不問世事卻一身神器的彼得建立極好的關系,還在“實戰”中教了季和巴幾招刺殺時可以用的小技巧。他打造了“秋水”和“怎么會這樣”,不為人所知的,還有一把他為常年在外的哨子副隊長——雷打造的奇形兵器“拿穩別掉了”,他一個小分神就讓一片指甲刀成名。他是唯一公認的完全掌握了二書全部知識的人,雖然赤子先生到目前好像依然沒有突破常人想象極限地對二書提出反駁或者補完,但他八十歲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可以反駁他的權威。這幾十年,他已經將手伸到了神的領域,研究難以捉摸的靈魂。
當然,如果有人看見他穿著睡衣,似乎使出了吃奶的勁在搬動“彼岸”的身影,估計會有些崩潰。
有侍從希望幫忙,被他揮手趕開了,于是慢手慢腳的我就沒有去湊熱鬧,就站在赤子先生的背后,看著他一個人,努力地扶起了“彼岸”,然后整個人壓在劍把上把這把劍立著插穩在了圣騎士的身前。插得有點歪,不過這時他已經氣喘吁吁。
“我該多鍛煉下身體的,這八百斤的劍都快搬不動了,以后可如何是好?”
八……八百斤?八百斤是什么鬼?
不管身后一臉不知是何表情的我,赤子先生又吭哧吭哧地擺弄馬尸,讓它貼著圣騎士,馬首就放在了它主人的膝蓋上,讓它看起來就好像在與主人一起小憩一般。我四下看了眼,這次都很識趣沒有去幫倒忙,三百斤的魔獸豈是易與?于是我們一起看著赤子先生用睡衣擦掉了馬身和人身上的血漬,撫順了馬的馬鬃,理好了人的發型衣服,然后站著。
沉默。
然后開始施法。一次長時間的,匯聚了極大量的元素精靈的,復雜得令人敬畏的施法之后,一人一馬一劍之上,以及附近一米內的崖壁和地面上,都已經完美地覆蓋了一層琉璃色的,無法想象其硬度幾何的純粹的土元素。沒有傷痕,沒有血跡,乍一看,好似他們依然活著,只是懶散地閑坐著,隨時會站起來對赤子先生施禮然后說出自己的訴求一般。
所有人的榮耀、馬的忠誠和劍的鋒利都已經真正地長眠于此,這些換來的,是赤子先生最后的尊重,讓他們區別于默默死去的其他侵入地盤的人,以及區別于被解剖的實驗品。
除非有人的修為能超過赤子先生,或者他本人親手,才能打破這類似封印的土葬。也許很快,世人就會忘記這人這馬這劍,也許只有我,總是老而不死的我,在心中會留下一個念想,也許再也無法求證,不會明白——
為什么,刺醒我的光劍,會和“彼岸”一模一樣?
沉默。
然后我終于忍不住,開口說:“赤子先生,雖然阿密特是魔獸,但到底本身還是一匹馬啊,馬睡覺的時候,應該是站著的啊……”
赤子先生正在沉默之中,聞言猛回頭驚悚地看著我:“??!您怎么不早提醒我!”
我抹了把虛汗:“剛才氣氛好肅穆,我實在不敢開口,我以為您會想起的,可您突然就開始念咒了,我可怎么敢打擾您……”
赤子先生的臉看起來都變白了些,胡子抖得那叫一個厲害。他看了一眼坡下那些感受到了魔力波動已經開始集結起來準備上來拜見他的人群,嘴里念念叨叨地說:“完了完了,我一世英名要毀于一旦了。”
然后他像個孩子一樣嘴一癟:“我不管,都怪您提醒得太遲,這個鍋你來背。”
我抹了把冷汗,一半是囧了,一半是發現自己居然沒大沒小地和赤子先生說話,嚇的。
“赤子先生,您別這樣,我何德何能來背這么大口鍋啊。”
赤子先生一臉孩子般的嘚瑟:“不不不,你能背的,就說是你施法的不就行了?”
我抹了把狂汗,實在是快受不了了赤子先生的天馬行空了:“先不說我有沒有權利埋葬一位圣騎士,單說我只是一個魔法學徒啊,怎么可能召喚那么多的元素精靈??!”
赤子先生一臉孩子氣的氣悶:“怎么不能,我還是魔法學徒的時候就招著玩了!”
我真的是一頭的瀑布汗,叨咕了一聲:“就算能召喚,也不可能像您一樣,把如此大量而狂暴的元素精靈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啊……”
赤子先生也低聲說了一句什么,可是場間一陣傳送的魔法波動,穿著正式的魔導士制服的,現任魔法學院副院長利米特·C站了上來,一臉“我傳送得很準嘛”的嘚瑟,嘴里對赤子先生恭敬的說話聲掩蓋了他的這一聲低語:“赤子先生,您別介意,這點細節上的小失誤并無法掩飾您居然已經能用出魔導師艾倫先生的圣級魔法——元素精靈狂暴召喚的豐偉!而且,就算是艾倫先生,恐怕也無法如您一樣將狂暴的元素精靈們毫無破壞地附著在尸體上,哦!這簡直是您擊殺圣騎士之后又一壯舉。至于某些連圣級魔法都認不出來只以為是召喚元素精靈的人,”他輕蔑地用眼白斜了我一眼,似乎很滿意我一臉的大瀑布汗,志得意滿地接著道:“這樣的人,還是別說太多的好。”
耳邊依然有他喋喋不休的奉承,夾帶諷刺,可我只能努力保持臉面上的平靜謙卑。我不是因為他刺人的話而驚慌失措,而是因為赤子先生剛才最后的低語:“您已經晉升一級魔法師了,不是嗎?不錯的魔法波動,也很隱晦。但是,我的老師!您不能瞞我??!”
很熱鬧。這個寬大的、我睡了一覺的洞口平臺上幾乎已經堆滿了人,都是有底氣可以站上來瞻仰贊嘆赤子先生的人。在我緊張的耳鳴舌燥退去后,副院長利米特已經在赤子先生笑瞇瞇的解釋下知道了來龍去脈,對一臉無所謂的福米爾也潑夠了溢美之詞。
現在他又和所有人,以及醒過來及時跟上的我,一起肅穆拜祭算是葬下了的圣騎士。
他很厚臉皮,情商很高,會是成功的領導人和外交使者,而且魔法修為的確不錯。
一套繁瑣的,我不太記得只能跟著做的拜祭先賢大士的正式禮節在這位副院長的帶領下做得有模有樣。赤子先生只是站在圣騎士之前,依然穿著特立獨行的沾血睡衣,低頭不知想著什么。我只敢掃他一眼,就趕緊低頭。要知道,記憶之中,除了不知年月的那次,赤子先生為了一個誰都不肯告訴他然而我剛好知道的一個幾乎是常識性的問題,他叫了我一聲“老師”。從那而起,直至剛才的一聲低語之中,他都只是尊敬我,卻沒有再叫過我一聲“老師”,我也深明自己當不起這個稱呼!我不知道剛才他叫了我一聲“老師”意味著多么重分量的喜悅,或者憤怒。搞不明白這個,我甚至怕自己再也不敢面對他。
再是一拜,禮畢。很主動的利米特帶著希望這里成為兩院瞻禮學習的圣地的言辭湊近了赤子先生,赤子先生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