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的一座別墅,周圍幾乎罕有人跡,這并不是一個適宜居住的地方,三天兩頭下大暴雨,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空氣中永遠彌漫著濕潮的魚腥味,這里海浪極大,日夜呼嘯聲不斷,夜里聽了恐怕會讓人心浮氣躁。
可是偏偏有這么一座豪華的別墅立在這里,而且幾乎與海邊相接,似是要沉入海水中,當一座龍宮一般。
這座別墅與眾不同的地方大概是有一條人工溪流,從二樓緩緩流淌下來,又灌入海水當中。
溪流的頂端是一個巨大的泳池,池水清澈湛藍,一個人浮浮沉沉的飄在里面,墨發四散,像山水畫中著重的層層疊疊的群山,眉眼精致,只在眉心處輕輕皺起,生出一股子忤逆來,全身赤、裸,結實的身材若隱若現。
男子忽然睜眼,瞳孔帶著點灰白色,冰冷又毫無感情,像是一雙死目,幾下就劃到池子邊上,拿起擱在一旁的手機,雙腿從池中跨出來,這才顯出一點奇怪,那腿上竟然密密麻麻布著一些鱗片似的東西,像一塊塊小凸起,卻又缺乏光澤,極為丑陋。
“查到了?”聲色不帶感情,雖有磁性卻少了一份性感。
“Ansel我還以為你真的再也不出現了呢。”那邊明顯松了口氣,接著說道,“查到了,出了點事情。”
“怎么?”男子眉心蹙了蹙,眼里帶著一絲可見的憂慮。
“蘇家小姐生日會上好像被人推到池里去了,現在在醫院里還沒有醒過來······”
“誰干的?”聲音陰冷、低沉,電話里那頭的人無端打了個寒顫,只有他這種常跟Ansel打交道的人才能覺出這人的恐怖,不是實力強的恐怖,而是那種陰冷的性格,警惕、殘忍、不擇手段。
“我沒有查到,但是······”電話里的人猶豫的給出這么個答案,不知道這Ansel怎么對權貴之家的女兒感興趣了?還是說,他們家有筆大生意?
他話還沒說完,電話這頭的男子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在醫院里頭,憂心的蘇重坤卻忽然接了個電話,臉上迅速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悅。
“怎么了?”夏若走過去,看他掛了電話之后,臉上就一直混雜著奇怪和高興的神情。
“你絕對想不到我接到誰的電話。”
“難不成還是Ansel的?”夏若隨口開了個玩笑,把他有些凌亂的睡衣輕輕拍了拍。
現在是凌晨兩點鐘,兩人一直憂心渺渺的病情,睡不著才出來走走,蘇重坤穿著渺渺送的海綿寶寶睡衣,臉上長出一圈圈灰白的胡渣。
“就是他。”蘇重坤神情凝重的把她攬在懷里,抬頭看了看不算圓的月亮,心里頭亂糟糟的,一方面為渺渺的病情焦急,一方面又在想是誰推的她?一方面又懷疑剛剛接的電話。
“Ansel不是從來不打電話的嗎,這會給他留下致命的把柄。”夏若聽他這回答,先是心里一陣狂喜,接著又慢慢平靜下來,蘇重坤的表情可稱不上純粹的高興。
“不,不止如此,他提出明天要看渺渺。”蘇重坤緩緩吐出這一番話,這才是讓他覺得最奇怪的地方,看渺渺?他跟渺渺什么關系?為什么要來?
夏若張了張口,心里有些擔憂,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扭頭看見蘇重坤已經顯老的面容,心里忽然有些酸,輕輕湊過去吻了吻他的臉頰,細聲細語說了句什么。
蘇重坤臉上的皺紋忽然消散一些了,摟著她甜甜蜜蜜的說了些話,兩人又慢慢踱回房間,伴著越來越高的月亮沉沉睡了。
星輝布滿夜空的畫布,有流星悄悄劃過夜空,必定有俏皮的少年躲在窗臺,許下心中美好而真摯的愿望。這夜云霧不再朦朧,倒蓋的蒼穹像柔軟的棉被,又哄睡了許多寶寶,想必明天是個好天。
渺渺只是昏睡過去,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嚴重,到了后半夜只是在呼呼睡覺罷了,一早就揉著眼睛醒來了。
愣愣的看了看又是消毒水味的房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寬大的病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白嫩嫩的蓮藕似的小腳月白色的地板上動了動腳趾頭,迷糊的轉了個圈,咕噥道:
“我是不是在做夢呢。”
冰涼的觸感從腳底板遲來的傳到腦海,渺渺凍得怪叫一聲,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往被窩里爬,躲在被窩里哆哆嗦嗦,小腳丫不住摩擦。
一只手忽然伸進被子,抓住那動來動去的腳丫,輕輕揉了揉。
渺渺整個人忽然頓住,緩緩回頭看過來,對上一雙灰白色的眼睛,眼神帶著顯而易見的溫暖與柔情,還多了一點不易察覺的陰寒。
渺渺動作僵硬的上下看了他一眼,弱弱的問他,“你是誰呀。”
那只揉她腳的手忽然停住,沈言本來上勾的唇角僵硬在那里,又慢慢勾勒出一個幾乎冷笑的弧度,看得渺渺往被子里一縮。
被大掌撈了出來,沈言強硬的抓著要逃走的渺渺,抱在懷里,手臂死死箍住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鼻息噴到她玉似的耳朵里,“渺渺不記得我是誰了?”
渺渺掙得臉都紅了,就是在被抱在他懷里紋絲不動,心里又氣又急,還摻雜著絲絲縷縷的害怕,只好軟軟的討好他,“我忘記了嘛,你讓我下來好不好?”
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你,小狗似的。
沈言托著她小屁股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心里有些好笑,臉上卻還是冷笑,“忘記了就要有懲罰。”
“那你要懲罰我什么。”渺渺委委屈屈的看著他, 輕咬著下嘴唇,又連忙補充道,“不準打臉,不準打屁股,反正就是不能打我,還不能罰我不準吃飯,不準關我小黑屋。”她撅著嘴說出一大長串,這幾乎是她想出來最多的懲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