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客棧,如靈先去掌柜那壓了些銀子。
店伙計見鐘墨背著劍,明白這是武林中人,便笑著臉拉著二人上了兩樓。
“兩位客官,這就是兩間上房。”小二說話的同時,快速的打開了兩間房門。
兩間房間緊挨著一塊,中間僅隔了一道木墻 ,房內很大,床鋪鋪的整齊,紅木桌椅上雕刻著各式各樣的花紋,八盞落地油燈正在燃燒,將原本昏暗的房間染成了燭黃色。
“我就在樓下,兩位客官有什么需要,盡管喊我。”小二見二人不愿搭理他,說完便識趣的下樓去。
“走了一天的路了,鐘大哥也先歇息會吧,等到晚上再出去看廟會。”如靈說完便走進房間,抬手關上了門。
鐘墨頷首微笑,鐘大哥三個字,不管怎么聽都非常順耳,簡直無可挑剔。
關上房間的門,鐘墨抬手將糖葫蘆放在桌上,然后整個人癱睡在床上,心中思緒萬千,理智告訴他不要再難過。可是,清晰的記憶就像是百萬根細線纏住了心,甩不開放不下。
時間不會等人,該過的總會過去。糖葫蘆上的糖正在慢慢的融化,不會因不觸碰它,便不融化了。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戌時,雖然外面沒有月亮,但是街道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可以聽到酒樓中喧嘩的吵鬧聲,看雜耍戲法的圍觀人的拍掌聲,街的盡頭一處不知名的樓上還放著五彩煙花,熱鬧的氣氛已然不弱于春節。
白羽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足有四條長街,呈‘井’字棋盤形。
如靈就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孩子,帶著鐘墨東跑西逛的。鐘墨看著熱鬧的四周并無想法,他只想趕路,早點到赤龍廣場。
如靈此刻異常開心,她退著腳步,出言道:“鐘大哥,街跑的差不多了,不然我們去白羽娘娘廟看…”話音未落,如靈急忙轉身,她撞到了人。
“好啊,我也正想去白羽廟呢,不如姑娘我們一起吧。”眼前的男人,手持折扇,濃眉秀眼,嘴角帶著一抹玩味的笑。
“我不認識你。”如靈瞪著眼前的男人,這個男人身上有一股衙香味,雖是高檔的香水,可是如靈卻覺得很難聞。
“怎么了?”鐘墨見如靈不悅,上前看向二人。
“不認識沒關系,我們在一塊不就認識了么。”男子視鐘墨為無物,竟探手伸向如靈胸前。
如靈用使的拍下男子的手,走到了鐘墨身旁,“我想公子找錯人了,我已經有相公了,還怎么和別的男人去白羽廟。”
此語一出,鐘墨再次愣住。
男子冷哼一聲,“嘩”的一聲合上撒扇,抬步走開,只是他的眼角余光還在盯著如靈。
“謝謝你。”如靈沖鐘墨道謝。
“這是怎么回事?”鐘墨疑惑的問,他不傻,當然聽的出來如靈剛才說的是玩笑話。
“憑我多年的經驗來看,那個男的一定是個流氓,不告訴他我有相公的話,他一定會纏著我不放的。”如靈解惑道。
鐘墨點了點頭,“現在呢?回客棧吧。”鐘墨自問自答,他不喜歡玩,只是見如靈愛玩,才陪同出來。
如靈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沒有開口,接著向西街走去,鐘墨無奈只好跟了上去。
“帶你去燈河。”如靈笑道。
“燈河?放燈的河么…”鐘墨隨口問道。
“嗯,將心中不開心的事情寫在紙條上,把紙條放到燈船上,讓船在水中遠去,你的煩惱也會隨之遠去的。”如靈說著看向鐘墨,見他沒有說話,試探的問道:“你心中的煩惱是什么?”
“我沒有煩惱,燈河,聽起來有些自欺欺人。”鐘墨淡淡的說道。
“怎么會沒有煩惱?”如靈見鐘墨不想多說,低估一聲也不再說話。
西街中間是一條長河,街道在兩旁,河中數不完的紅紙燭燈在閃閃發光,這全都是每個人的煩惱?這些煩惱會隨著這無盡的長河漂向哪里?
街西的人并不是太多,所以街道上不太擁擠。
“這個紅色的小船給我拿兩只。”如靈走向河邊一個沒有生意的小攤,小販是一個中年婦人,她的攤上擺著各式各樣的紙船。
“你們兩個人?”說話的婦人身型微胖,但是面容端正,若是不在此擺攤,走在街上細細打量她,還會有人以為她是大戶人家的夫人。
“嗯。”如靈隨口應道,然后就從旁邊的桌子上抽了一張紙,拿起一旁細細的毛筆,開始寫起煩惱。
如靈的面容側面線條流暢,面孔被四周街燈照的昏黃,臉頰上似乎泛起了一層紅暈。她以為鐘墨在看她寫煩惱,出言微怒阻止:“不許看。”
“嗯?”不知是四周太吵,還是鐘墨心不在焉,他沒有聽清楚如靈說的什么。
“好了。”如靈微笑的將寫有煩惱的紙條折起,接著對鐘墨說道:“該你了。”
“我不寫,我說了沒有煩惱。”鐘墨說著走到石橋旁,一眼望去,河面上全是帶著光的美麗紙船。
少有玩耍的孩子,向水中扔下石頭激起了重重波瀾,水面蕩漾起伏的波浪將水中的燈船晃的搖擺不定,水中的倒影也變的扭曲。
“怎么會沒有煩惱?報仇也可以是你此刻的煩惱,寫一個吧。”如靈說著走到鐘墨面前。
“報仇是我的煩惱沒錯,但是我不想讓這個煩惱隨河遠去。”鐘墨解釋道。
“此遠去非彼遠去,這個遠去可以是早日報仇,早日便解脫這個煩惱。”如靈微笑勸道。
鐘墨沒再辯解,緩緩點頭開口:“好吧。”
在鐘墨書寫煩惱時,如靈在攤上鄭重其事的挑選著紙船。
墨影字體隨著筆桿的揮動開始顯現出來,鐘墨并沒有寫自已早日報仇,而是寫了蓉兒可以早日走出失去親人的痛苦。接著聽到如靈在和婦人爭吵價格,便繼續提筆寫下‘希望如姑娘的煩惱可以早日離去’。
剛剛寫完收筆,鐘墨便聽到那婦人夸賣的話語。
“我說姑娘,我這賣的小船已經很便宜了。不如你和你丈夫再買個我這里豪華的夫妻船,我給你打個對折啊。”婦人說著便要開箱子拿船。
鐘墨反應比如靈還快,“不用了!”
“是啊,我們只是好朋友。賣這么貴,難怪大街上只有你這一個攤沒生意做。”如靈說完扔下錢,拿起兩只紅船,拽著鐘墨離開。
放完燈船已經是夜晚亥時,二人沒有去白羽廟,繼而便回返客棧準備歇息。
就在鐘墨快要入睡時,隔壁房間傳來的如靈一道聲音不大的驚叫。